齐大爷说完之后，犹豫着问：“警官啊，张强都已经自杀那么长时间了，你们来问他的情况，不会是他以前犯过什么事儿吧？”
齐大娘在老伴的胳膊上轻拍了一下：“你别瞎打听，人家警官破案要保密。”
“哟，我把这茬儿给忘了，抱歉抱歉。”齐大爷连忙说道。
陆无川摆了摆手：“没关系，其实张强也没犯什么事，我们只是想通过他找一个人。”
齐大娘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说：“诶？张强自杀之后，不是有好几个人来过嘛，这算不算啊？”
陆无川点头：“当然算，您说说，都来了什么人？”
齐大爷提醒道：“老伴儿，可不能乱说啊，别误导了人家。”
端末生怕他们有所顾忌，连忙说：“大爷，我们会做进一步地调查甄别，你们只管说就是了。”
齐大娘给了自己老伴儿一个放心的眼神，说道：“最开始来的吧，是警察……”
她刚说了这一句，就被齐大爷给打断了：“你说的那不是废话嘛，他在外面自杀了，警察肯定得到家里来看看。再说了，人家这二位就是警察，还能不知道这事儿。”
“你别打岔！”齐大娘丢了个白眼给他，继续说道，“警察来过之后，社区也来人了……不是赵主任，是调走那个刘干事。”
“对，听说刘干事去外地工作了。”齐大爷跟着点头。
齐大娘又说：“这都是上午的事儿，他们待一会儿就走了。下午呢，警察带了两个人来，一老一少，老的跟张强的岁数差不多，也坐着轮椅，年轻的跟他叫爸。”
陆无川和端末心里了然，老太太说的就是卢志新父子。
“对，这两个人我也看见了，是父子俩。”齐大爷接言道，“他们还把小宋也给叫来了，小宋是张强那房子的房东。我看见那父子俩把小宋叫到一边说了会儿话。后来我问过小宋，他说那两人跟他商量能不能过段时间再把房子收回去。小宋当时就答应他们了，反正房租还没到期，再说了，那屋的租客毕竟刚过世，马上租出去也不好。”
齐大娘又把话接了回去：“对，那房子空了一个多月，才又出租的。”
“除了他们，还有别的人来过吗？”陆无川问道。
齐大爷说：“就是出殡那天来过几个人，是那家的儿子带过来的，好像都是什么一条龙的人。”
“殉葬一条龙。”齐大娘补充道，“再怎么说，那屋也是张强最后住过的地方，他得从那走不是。张强没儿没女的，也没走什么过场，出殡那天，就那小伙子捧着照片，就算把人给送走了。”
“从那以后啊，也没见他再来过。”她叹了口气，又说，“张强这辈子，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啥，反正最后啊，是过得挺不好的，临了还弄了个自杀。”
齐大爷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各人有各人的命，他这辈子遭了不少罪，没准儿下辈子能过上好日子呢。咱们别替旁人操心，把咱自己的日子过好，比啥都强。”
“对，咱们活一天就得好好过一天。”齐大娘在老伴儿的安慰下，很快抛开了刚刚的愁绪，“水凉了，我再给你们换点儿。”
陆无川起身阻拦：“不用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就不打扰二老了，谢谢你们的配合。”
老两口连忙跟着起身，把人送到门口。
房门打开的同时，对面邻居家的门也开了，出来的是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二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长款羽绒大衣，背了个大号的托特包。
看到对面出来的陌生人，她先是一怔，随即笑了笑：“大娘，家里来客人了？”
“哦，是啊。”齐大娘没有说出他们二人的身份，而是问，“小梅姑娘，今儿个没上班？”
被称作小梅的女人笑着点头：“嗯，今天休息，正打算出去，你们有没有什么要买的？我顺便带回来。”
“不用麻烦了，家里什么都不缺。”
“那我就先走了，再见啊。”小梅朝着几人微微点了点头，径直走出了单元门。
陆无川和端末又跟老两口客气了几句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寒风裹挟着雪花打到脸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天气预报也没说今天有雪啊，这还下得挺大的。”端末伸出手，几片雪花落下，瞬间融化在掌心中。
身后没有动静，她回头，见陆无川望着巷子的方向，也顺着他的目光去看。
那个叫小梅的女人正往巷外走，可能是因为天冷的缘故，步伐很快，已经快到巷口了。
端末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陆无川收回了视线，顺势把眼前的手握住，又用另一只手将她外套的帽子给她扣上：“她只不过比我们早出来一小会儿，都走那么远了。”
端末眉梢轻挑：“喂！你不会是看她长得漂亮，见色起意了吧？”
陆无川唇角微微勾起：“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吃醋了？”
“吃你妹呀！”端末甩开他，转身朝着巷口走去。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没有妹妹。”陆无川没费劲就追上她，又把那只小手握住，还和自己的手一起塞进了大衣的口袋，微侧着头低声说，“你要是执意想做我妹妹也可以，不过……我只接受情妹妹。”
“情你……”妹字还没说出来，端末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情你个大头鬼，赶紧给我松开！”
“雪天路滑，别闹，好好走路。”陆无川说得理所当然，手上还稍用了点儿力，把她握得紧紧的。
也不知道是谁不好好走路，端末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换了副商量的语气：“你放开我，我自己走也摔不了。”
她不排斥他的靠近，甚至还有些贪恋那份温暖，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牵手而行，尤其还是插在他衣兜里，太亲密，她一时还无法接受。
陆无川倒没再继续坚持，由着她把手抽了出去，唇边却是不自觉地挂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小丫头最近的表现让他感觉到，她对他是在意的。这是个好现象，说明她的心防正在一点点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