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端末在站房、售票处等几个有代表性的建筑前拍了几张,陆无川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选了个他满意的位置招了招手:“过来。”
“诶?陆哥,我以为你不喜欢拍照呢。”端末想去接他的手机,却被他一把拉过去。
“合个影,以后你可以对外孙讲,第一次去外地出任务,就是跟这个人。”
端末赶紧露出一个自认为合体的笑容,等他连拍了几张收回手机,才说:“我参与的第一个案子也是跟陆哥一起呀。”
陆无川不知道在想什么,微怔了两秒,选了一张照片发给她:“给你发过去了,保存好。”
时间差不多了,两人重新进站,找了个地方坐下后,端末开始挨张看刚拍的照片,嘴里叨咕着:“陆哥,你这拍照技术还得练啊。”
“角度、构图都很好,几近完美。”陆无川说着还满意地点了点头。
“喏,这张,显得这么胖。”端末手指划动屏幕,“还有这张,拍黑了。这张整体还可以,就是……”
“拿来我看看。”陆无川把手机抢过去,过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很好呀,不会是你的认知出现误区了吧?”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又矮又胖又黑?”端末怒目而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陆无川耸了耸肩,一脸不关我事的表情。
端末抢回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反唇相击:“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都说比直男癌更可怕的是直男拍照。大叔,你守着个摄影师朋友,就不能跟人家好好学学?小心以后女朋友被你给拍跑了。”
陆无川非但没生气,反而浅笑着问道:“如果因为拍个照片就分手,小丫头,你认为这是真正的爱情吗?”
“这不是照片的问题,而是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怎么了?一直都是你在自我批评,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你……”他好像真的什么都没说,只是挖好坑等着她跳进去。
陆无川突然轻叹了一声:“你要是真觉得不满意,咱们回头重新拍。”
拍你个大头鬼,离检票还有十多分钟,根本来不及。回来再经过林春,就算是有时间,带着个嫌疑人,哪还有那个闲情逸致。
端末别过脸去,决定不再理他。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她另一边满嘴浓重东北口音的大妈开口说道:“闺女你可真有意思,多大点儿事儿呀,还值得斗气?”
“没有。”
“啥没有呀,我都听见了。你对象脾气多好,我要是这么说俺们家那口子,他早就急眼了。”
“大妈,我们不是……”
端末刚要解释,又被大妈打断:“不是啥呀,听大妈一句劝,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生气,影响感情。”
“大妈说的是,我们以后注意。”陆无川突然把话接了过去,扯了扯端末的胳膊,“走吧,检票了。”又回头跟大妈说了声再见。
大妈摆了摆手:“赶紧去吧,好好地啊。”
端末讪讪地笑了笑,跟着陆无川走了。等过了检票口,她黑着脸说:“你怎么不跟她说清楚?”
上次陪他去医院被医生误认为是两口子,这回又是。
“怎么说?说咱俩不是情侣,是出来办案的警察?”陆无川的声音压得很低,“再说了,等解释清楚,火车都开了。”
端末嘴角抽了抽,有那么复杂嘛,就说他俩不是一对不就成了。
老式绿皮车的条件自然比不上动车,车厢里没有空调,只有锅炉烧的暖气,效果自然会差一些。而且这种车几乎是站就停,还没等热乎气上来,车停了,一股冷气就会随着上下的人群钻入车里。
这种能在小站停靠的车每天的车次很少,乘车的很多都是短途,买不着座位也一样上车,几站过去,车里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嘈杂。座位坐满了,有人站在过道上,更有的随便找个地方就席地而坐。
端末还是第一次坐这种车,这才知道,原来除了春运期间,火车也会这么拥挤。
她坐在三人位的中间,里面是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头发染成酒红色,嘴里嚼着口香糖。眼睛一直往陆无川身上瞟,在几次搭讪无果后,干脆带上耳机闭眼睛睡觉。
对面中间坐着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个两三岁大的小男孩,从上车就睡着,过了两站可能是被吵到了,在他妈妈怀里不停地哭闹着。
孩子爸爸没有座位,就站在旁边过道。这时候说了句什么,应该是鲜语,虽然听不懂,但从他不耐烦的神情和语气上,也能猜出他是在喝斥孩子妈妈。
果然孩子妈妈瘪着嘴,小声解释,抱着孩子的手臂不停地晃动,另一只手一下下轻拍着孩子的后背,试图让小男孩安静下来。
可她这么做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孩子哭得更凶了,声音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身子使劲扭动,就好像要从妈妈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似的。
女人无奈,只好顺着孩子的力道把他抱着坐在腿上,两条腿有节奏地上下轻颠,嘴里叽里咕噜的,有点象在唱歌。
小男孩这一转过来,端末才发现,这孩子的上嘴唇人中旁边有一个大大的豁口,直达鼻根,原来这是一个患有唇裂,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兔唇的孩子,难怪刚才他的哭声里总是夹着类似嘶嘶噗噗的声音。
不知道是这种姿势,还是妈妈低唱的儿歌起到了作用,孩子总算是不哭了。可他的两条小短腿却不老实,有一下没一下乱蹬着。
被踢到的端末把腿往后收了收,紧贴在坐椅上,身体也坐得更直了。
女人看了她一眼,既不道歉,也没有管管孩子的意思,而是跟男人说了句话,男人黑着脸从座椅下的半旧旅行包里拎出个塑料袋,掰了半个面包给她。
面包被撕成小条喂进孩子嘴里,小男孩因为唇裂,吃东西不方便,这让他显得更加烦躁,两条腿蹬得也更厉害。
端末的膝盖再次受到荼毒,她用手拍拍膝盖上的小脚印,把腿往旁边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