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轻声说话的老人家突然威,那声音有如狮吼龙上历练出来的戾气压迫过去,把袁思娴立时就给吓哭了,在那低头啜泣起来。
看着疯丫头俏生生地在那掉金豆子,张烁不免生出一丝不忍,便代她求情道:“其实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是我冒犯袁小姐在先,她才想要找我的麻烦,倒不是成心来招惹我。”
他这番求解让袁思娴这心里稍稍好受了点,连抽泣的声音也消去许多,耳聪目明的老将军岂能察觉不出端倪,心中有了计较后便道:“想必你说的冒犯,不过是件大不了的小事,这丫头一定是小心眼,才斤斤计较针对你是不是?”
张烁刚想道是,但迎上那女孩的眼神,咬牙坦诚道:“其实是这样,在北京的时候,因为人群里拥挤,我不小心和袁小姐的嘴唇碰了一下,当时我实在是无意冒犯,不过大概她因此有些误会,所以才一直追究至今。”
女孩子的小嘴自然不是随便能碰的,何况他说的虽然含糊,但老人家也能猜到他怎么碰的了,当下宽颜一笑,对这个实诚的孩子越满意,遂道:“她连跟你同屋共寝的事都做得出来,还计较这个?算了,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吧。”
张烁连道不敢当,老人家接着又问:“你与那未婚妻可是事先订了婚约,还是奉子成婚地关系?”
“算是奉子成婚吧,不过我俩都是年纪未满,真要办礼的时候,孩子估计都能打酱油了。”他爽朗地一笑,脸上尽是快要当上父亲的喜悦。
最近小冬的胎动频繁,让他总是想要去体会体会,这几天因为被媒体纠缠着未能成行,他可是想得慌啊。想儿子,也想老婆。
“原来如此,那我先恭喜你了。”
“多谢,老人家要是得空,孩子的满月酒也可以来喝一杯啊。”张烁邀请道。顿了一顿。眼色收紧了些后又说。“我地爷爷和外公都去得早。内子家也是没什么长辈。将来这孩子出世就没有曾祖一辈地在场。着实遗憾了些”
老将军见了他地落寞神情。不由地心念一动。开口道:“那不如。你认我作干爷爷如何?”
张烁听了顿时精神一振。因为少时就缺少祖父辈地关怀。只有一个堂爷爷还是常年卧病休养地。让他常企盼着自己也能有个爷爷在。如今平白有人想要认他做干孙子。论辈分资历。完全没有折辱他地意思。甚至可以说是他高攀了。但他并不是因为对方地将军身份而欣喜。真地是打心眼里对这个老人适时地诚挚提议而感激。
张烁激动地连叫了两声好。然后唤了声。“爷爷!”
他这一声叫得亲热。连那干字都省去了。让一直盼着有个男孙地老人家高兴不已。呵呵直笑。随后道:“你认我做爷爷。却是连姓名都不知晓。岂不是冤得慌?现在告诉你个小子听吧。我是南京军区B集团军军长袁天鹏。以后你要是遇上什么麻烦事。用得上我地名字。就报上去吧。我这张老脸。在华东地面上还是有几分薄面地。”
果然如沈大哥所说。这位是军区三大集团军军长之一。在华东地界可是一跺脚就要震一震地人物啊。他认了这位做干爷爷。往后是不是也算上头有人了?
袁天鹏又笑言:“你既然认我做爷爷,那思娴就是你妹妹了,你喝一杯她敬的茶也不为过,往后仍是大可代我管教她。这样一来甚好,甚好啊!”
这法子倒是两全其美,爷孙俩皆是高兴不已,唯独袁思娴在那暗自不爽:凭什么让我认他做哥?这无赖根本就是个流氓,就知道欺负我,我才不要理他呢。
张烁夜奔徐州,天上又掉下个干妹,真不知道是福是祸呀。
“你初进门时还问我是该如何称呼,现在好了,却是可以定下来了。”袁天鹏抚掌一笑,张烁心念一动却道:“其实我高中毕业之后想要参军,所以将来,真的要管爷爷叫长呢。”
如果入了部队,不管是在哪里驻扎,对于高级军官,那都是一律得称呼长的。听闻他有此志向,袁天鹏更是大喜,饶有兴趣地问道:“哦?想去哪里服役,想好没有,我兴许可以帮你安排一下。”
沪海属于南京军区,招兵办的工作他这个集团军军长要是说句话,还是很管用的。突然获得这么一个定向分配的机会,让张烁忍不住想要把握,只是他不想到南京军区这种难遇战事的地方来,所以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踌躇了下才忐忑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广州军区”
袁天鹏眼中精光一闪,露出一丝赞赏地神色,又问了句:“柳州还是湛江?”张烁想了想道:“能去柳州就知足了,湛江还不敢想。”
老将军微微点头,沉吟片刻后道:“有这份心是好的,不过,想去那里也不是很好安排,至少得在地方上锤炼个一年。你要是不达标,我就算肯为你说话也是没用。”
“爷爷放心,我不会给您丢脸的。”他信心十足地应承下来,言下之意就算先下放也无所谓,只要最终有机会安排进去就行。
张烁的目标,就是要去单兵作战培训能力最强的部队,淬火铸造,把自己锤炼成一把尖刀。
“那好,金秋征兵之时,你应征即是。这件事,我且记下了。”
袁思娴下意识地问了句:“哥,你要当兵去了,那嫂子怎么办?还有小侄子咧?”问完她才意识到这话好像太亲密了,跟自己方才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嘛。难道是因为听说他要去当兵,心里这么快就记挂起来了?
见她在那满脸窘迫,张烁与袁天鹏相视一笑,回道:“到时候,就要拜托你多照顾咯,有空就代我去看望看望,哥记得你这份情。”
袁思娴不满地撇了撇嘴,暗想:这家伙还真会顺杆子往上爬,也罢,抽空就帮你去关照关照吧
高参谋被袁天鹏叫进来吩咐了几句,看向张烁时的眼神便已截然不同,心中暗道:居然认了孙子?难不成是想掩人耳目,等时机成熟了再让两小的办事?多半如此,长可没那认亲的习惯。于是他这眼里就已经把张烁当成准姑爷看待了,让他代为安排就寝,自然不会怠慢。
张烁随高参谋走后,袁思娴仍是留在爷爷的房间里,看着那副未下完地棋,问道:“爷爷,怎么下到一半就不下了?”老人家微微笑道:“他输了,便不再下了。”
思娴又皱眉看了会儿,还是看不明白,不过也不去多想,笑了笑后挽住老人家的胳膊道:“还是爷爷您厉害,制得住他,往后我要是被他欺负了,您可要帮着我一点儿啊。”
“欺负?你不去欺负他就很好了吧?”袁天鹏对她那点小心思可是看得透彻,正色道,“惹出这么大的事来,连我几个老兄弟都来过问了。你知不知道这回有多丢人?要是再这样下去,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不许搞什么艺术了!”
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袁思娴知道爷爷不过是故作威严放马后炮罢了,也是很害怕,腻声道:“知道啦,我以后不会乱来啦。换了别人,我才不敢那么做呢,也就是那个胆小如鼠的无赖”
“嗯?”袁天鹏沉吟了下,让她慌忙改口,“义兄他是正人君子,所以我才跟他开个玩笑嘛”
袁天鹏无奈地摇头,随后又想到什么,说道:“如果他真是柳下惠,怎么又整出奉子成婚这种事来?唔真想见识见识孙媳妇。”老人家的言下之意,这位敢情比自家孙女还漂亮,要不怎么能勾动张烁那块小石头?
对爷爷地想法袁思娴并不认同,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可看的,瞧他那山野村夫地样子,也骗不到什么出色女人了。”
她平日里娇纵惯了,这目中无人的脾性实在难改,无意间又触怒了老爷子,袁天鹏冷厉地瞪了她一眼后道:“无论对方怎样,往后都是你地兄嫂,不许对其不敬。你这次折腾出这么大的事端来,你那小嫂子一定也担惊受怕,明天你跟张烁一起回去,去给她赔礼道歉说明缘由,要诚恳一点。”
虽然觉得心中委屈,可是袁思娴也只能忍气吞声地应了下来。
张烁到了自己被安排地住处,谢过高参谋后关门坐到床边才长舒口气,马上躺倒在床上疲累得闭眼睡去。这一夜的奔波实在太辛苦,虽然老爷子说话一直轻轻的,但那给人的压力却是时时刻刻从不经意间溢出来,让他顶得非常吃力。
几十年军旅生涯养就的气质,就算那位老人家刻意收敛表现得很温和,也能让张烁体会到那种寻常老人身上不具备的厉杀气息。
轻松下来之后,他又想到约好而未能赴约相见的一人来。虽然因为不敢打电话而只是了条短消息过去,不知朵朵现在睡了没有,还是……
他摸索了下,现自己今夜出门没带手机,只好作罢,宽解衣裳后躺好,想着实在太累了,回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