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苏幕遮这个问题,方有决没再闪烁其词,大方的告知道:“我已经安排和暗庄接洽了。你只要保证殷庄主接下来几日好好活着就好。”
“你说的倒简单,”苏幕遮轻声咕哝了一句,随即生了一个念头,故意叹气道,“这解药,是我们祖辈靠口耳相传留下的,我只知道调配的方式,可从来没亲手做过,所以……”她刻意吞吞吐吐地咽下了后半句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究竟有几成把握能解他身上的毒?”方有决追问了一句。
这一句问话听在苏幕遮耳中,活脱脱地昭示了他心底的不安,这份不安让苏幕遮一时之间有点心软,她忙忙地应了句“放心吧”,没有再行在言语上戏耍他。
这个人一心一意要把苍魂珠弄到手,如此小心翼翼,恐怕不是为了占有这个宝贝,而是有什么用途。也许他的亲近之人中了毒,在等着这东西救命。
苏幕遮有心想问问方有决是谁中了毒,又不敢打草惊蛇,只能在心中默念道:苍魂珠只有一个,我一定要拿到手!那就注定你拿不到了。
二人各怀心思,再无交谈。
骏马一路飞驰,回到了先前落脚的破败道观附近。远远可见门前聚集了几十人,虽没有过分逼近,但半数以上携刀剑在手,呈扇形散开,错落有致的将道观正门口围住。剑锋带着同伴堵在门口处,背对着观门。双方对峙,一场械斗一触即发。
方有决猛地勒马,骏马轻嘶了两声停步,四蹄在原地跺动。他四下一扫,调转马头奔出一段距离后又喝住了马。
方有决翻身下马,待苏幕遮落地后,拍了拍马股,将马驱远了几步。
“是暗庄的人追来了吗?”苏幕遮问。
“是吧。是又如何。”方有决淡淡地应了句。
是又如何?装得一副云淡风轻,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形要是处理不好,很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的。
苏幕遮皱了皱鼻子,心里也有些慌乱,如果来者真是暗庄弟子,他们能这么快就找上来超出了她的预料,让她不禁在心里祝祷方有决带来的人能争气一些,可别不堪一击。同时希望暗庄弟子能干些,不要任由方有决他们拿捏。
总而言之,现下这种双方对峙的局面不要太快被打破,双方的实力都不俗,只有他们对峙相争,她和书虫这种零散的力量才能有些希望。
“你自己见机行事,休要横冲直撞。否则就算在混战之中被人乱刀砍死,也不要指望我会施以援手。”方有决警告道。
“我又值得什么,要让殷庄主给我陪葬。”苏幕遮接口飞快。
方有决看了她一眼,见她意态闲闲,正色说道:“你莫要以为我在说笑。危急关头我当然会先保自己的,有什么东西能比我自己的性命重要?”
苏幕遮听他如此说,倒也不再玩笑:“不要总唱衰,影响士气。”
“呵。”
饶是方有决无心玩笑,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展颜一笑。说的有理,虽然不知暗庄是怎样在这么短的时间追上来的,虽然这突发的情况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他们仍然占优,事情还没有完全脱离掌控。
他二人凭着轻巧的腾挪功夫悄然上前,从后方接近,终隐在附近,就见前方影影绰绰的一大群人,领头之人果然是暗庄大弟子任来风。同来的还有一些前来贺寿的宾客,无论是宾客中武功最高的宇文少主还是蹊跷出现的烟霞山庄少主,都在其中。
不过来者是何人都引不起苏幕遮丝毫的关心,只因眼神极好的她一看之下就看到了隐在人群里的书虫。
苏幕遮的心中骤然生出极大地喜悦,明明和书虫分开的时候并不长,她却觉得甚是难熬,现下捕捉到了他的身影,她如同又有了主心骨,呼吸都平顺了不少。看着远处的人影,恨不能直冲出去,冲到他身边。
可顾念到他们的目的,苏幕遮只得强忍冲动,拉长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边听边想道:虫伯为何会和暗庄的人一起出现呢?不知道他有什么计划?怎么样才能和他接上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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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虫的脸色是亘古不变的平静,心里却非波澜不惊。
距离密林掳人事件已有几个时辰,这段时间书虫并没有闲着。他花费心思布置了一系列行动。
密林的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在当时的情况下,书虫心知肚明,对于苏幕遮而言,保住殷呈的性命,探明方有决的落脚地和目的才是头等大事。
本来藏匿行踪跟踪目标对于书虫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偏生他身边有个苏幕遮,带也不是丢也不是,加之殷呈身上的毒还需靠她去解,故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和殷呈困在一处,借方有决的手运送。
于是才有了密林里猝然的一幕。
书虫将苏幕遮丢进敌方阵营的这一举动,看似鲁莽,却有后招。他一直在提防着方有决,料定他不为寻仇,而是有所求。若他有什么旁的举动,说不得,抢了人就走。凭书虫的身手,带着个把人遁走倒是难不倒他。
好在苏幕遮也算机灵,虽然书虫只说了只言片语,但她也明白他的这番算计的目的。一番唇舌后好歹让方有决他们带走了。
书虫没了挂碍,跟上他们是轻而易举,即便是骏马的飞奔也没有将他立即甩脱。只不过,方有决雇佣的人经验丰富,不但分兵,还一壁撤退一壁清理,将脚印,马蹄印等可供人追踪的痕迹抹得煞是干净。
只可惜,他们分兵及清理痕迹的举动被书虫看的一清二楚,自不会被那些虚假的痕迹引到岔路上,甚至不必多想,只要走没有痕迹的路也就是了。
不过,书虫知道,旁人却不知,为了供人追踪,他只得再做出些痕迹。在林中或印上两脚,或者折断一些树枝,磨蹭掉些草叶树皮的,他没有做很多,做的要好像是漏网之鱼才可信。
可有的痕迹好伪造,有的痕迹就让他有些头疼了:马蹄印,尤其是十几匹马一同飞奔留下的痕迹,凭他一人在短短时间内要怎样伪造?
好歹做些吧。
(女主日记:六月十二酉时,来人还挺多,虫伯在里面一点都不显眼,差点就没找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