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幽州别驾赵该护送钱粮到了广阳郡,单经率领麾下文武齐立城门列队相迎。
两人相见,寒暄一番,随即并肩而入郡府中叙话。
郡守府大厅内,单经与赵该各自叙礼落座。
虽然两人不是旧识,会面的次数加上这次也不过仅仅两次,但两人的表现却极为要好,仿佛是那种相识了十几年的挚友一般。
奴仆端温茶献上,赵该抿了一小口,先暖了暖身子,随即言谈正题:“元仲,府君知汝郡中困苦,此次差我给你送来钱三万,粮秣一百车,希望你好好运用,尽快恢复广阳郡的繁荣,让治下百姓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府君的恩情比天高比地厚,广阳军民必然感恩戴德。劳公上复府君,单某保证,不出两年,广阳景象必定焕然一新。”单经闻言便是抱手一揖,起身慨然而语,并决然立誓振兴广阳。
“好,元仲能有如此心志,真乃我大汉之福,我赵该真不枉迎冰踏雪来此一遭。”赵该深为所感,说着话时也站起身来,将几案上茶杯端起,“来,你我以茶代酒,喝它一杯!”
单经大声叫好,同样端起身前案上的茶杯,同赵该各自喝下一大口。
饮罢,赵该绕案出席,拂袖揖手道:“在下使命达成,即当归去复命,元仲且请保重。”
赵该刚来就要告辞而去,单经哪能应允,当即绕过几案,来到赵该身旁,握其手道:“别驾一路鞍马劳顿,这天寒地冻的,还是歇息一两日再回幽州也不迟!”
“元仲厚意在下心领了,州中事多,府君还等着下官回去复命,就不歇了。来日方长,你我日后定可再会,到时再聚也不迟。”赵该婉言谢绝了单经的好意,揖手一拜后便转身而去。
单经心下虽是不舍,但也强留赵该不住,只得倚身府内,目送赵该消失在眼界。
在府门处待了好一会儿,单经才转身入厅,传教亲卫周蒙唤郡中各级文武官吏来厅中议事。
眼下手中已有钱粮,随同开荒的青壮民众已经征集足够,待用的开荒屯田器械也打造完备。单经考虑到事不宜迟,当下决定开荒就在今日着手进行。
不过盏茶的功夫,郡中大小文武官吏齐发汇集,众人参拜行礼罢,随即分列两旁站立,静等单经吩咐。
人众到齐,单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言谈正事:“诸位,我郡中开荒屯田一事筹谋已久,如今青壮民众征集已够,开垦荒地的各类器械也打造足备,事不宜迟,开荒屯田之略,就在今日实行。”
话音落下,典农都尉裴元绍出列禀道:“主公,目下各类开荒铁具虽是打造足备,可军中牛马等劳力牲畜却不够所用,这该如何是好?”
单经闻言微微一怔,这是个难题,耕耘田地,的确是少不得牛马等宝贝疙瘩。若没有它们,只依靠人力,那便极其耗时耗力,这对单经来说不可取,他耗不起。
思虑片刻,单经这才道:“先从郡县中征调,不够就去临近州县购集。”
“诺!此事属下即刻去办。”裴元绍抱拳一应,旋即出府而去。
裴元绍走后,单经又继续道:“从今天开始,郡中军民分为两部,由我率领一部军民去西北开荒,另一部由子弃先生与耿先生率领去东南。”
听闻单经要亲自率领一部去开荒,然这天气恶劣,这府中有火炉却还是冻的人瑟瑟发颤,更不要说此时府外还是寒风飒飒,爱戴单经的众将于心不忍,大家皆是不愿主公前去的。
于是,此时站立在右列第三位的秦武当即出言劝阻道:“主公,这天寒地冻的,您就不必亲自前往了,这些事交给我们去做就行了。属下不才,愿替主公率部去西北,您在府中等好消息便是了。 ”
“秦主薄所言极是,末将不才,也愿替主公率部前往!”大厅内,郡督邮王双也闪身出列请命。
“不行。”对于两人的好意,单经却是断然拒绝,“我若不去,军民岂有干劲?都别劝了,我心意已决,誓与弟兄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岂能独自留府?尔等各自速速准备,即刻前往。”
“诺!”见单经决然下令,一众文武官吏劝不动,心中慨然,但又庆幸有如此爱民如子的主公,便也释然应声,各自准备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 三千名参加开荒屯田的军兵民壮汇集在了一起。单经将他们分为两部,一部一千五百人。
分派完毕,单经将一部军民交付于刘放与耿苞带领,自己也领着一部军民往郡城西北而去。
……
郡城西北。
单经领着一大帮人来到了地头,举目四望,只见周遭四野皆是杂草遍布,但好在现在是寒冬时节,这些杂草都已枯黄,比较容易清除。
稍稍歇了片刻,单经便开始分配开垦任务,他给每个人都分出了一片地块,并令十几名亲卫挎着小鼓分散开来。
人群开始操手拿锄,各自去到自己的区域,准备开干。
单经也扛着铁锄来到了自己给自己分配的区域内,将衣袍挽起,腰身摆动间,不粗不细的锄柄已经握在手中。
左右一看,他的身边挨着自己最近的是卜己与管亥,轻轻一笑,单经突然来了兴致,朝着两人道:“嘿,汝二人可有胆子跟我比比?“
”哈哈……主公,若论行军打战,我卜己远不及您,但若是比开垦土地,某绝不会输给您的。“卜己拍着胸脯昂然笑道,他乃是贫农出身,自认耕耘田地不比任何人差。
”卜都尉别说大话,你以为就你有能耐吗?俺管亥也是农家汉子出身,今天主公要比,俺自然奉陪,决计不输你们!“管亥也不甘示弱,虎躯挺动之际,如柱子般粗大的双臂,也紧紧地捏在了锄柄之上。
单经微扬嘴角,轻笑道:“你二人口气这么大,不知道力气是不是也这般大?今天咱们就比比,谁要是落了最后,就罚他大喊三声俺是娘们儿,并且三天不准饮酒!“
“好!”
卜管二人各不相让,齐齐地大声一应。单经的惩罚对于两个嗜酒的汉子来说可不轻,两人都觉得极有挑战性。
“开始!”单经呐声一喊,当即举起锄头朝着地上抡了下去,分散在四周的亲卫顺势敲起小鼓,激越的轰隆声顿时响彻四野,那声音密集如雨,极为震动人心。
由于要开垦的荒地很多都是以前耕种过得良田,因此要费的功夫并不多,只需除去地头上的荒草,再找牛马拉犁翻过一遍即可。
单经一锄头接一锄头的抡着,将埋在地下的草根一一翻出。前世的他没有干过这种活儿,所以不一会的功夫,已经额头见汗。
好在他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也是出自贫农,曾干过这种活计,他的身体也要比前世的自己强健许多,因此干起活来还算比较顺手,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除去了不少地方的杂草,开出了一片土地。
“哇呀呀……俺要爆发真正的实力!”
一阵哇哇大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单经侧头向后一看,只见卜己满头大汗的挥舞着手中的锄头,迫切的想要追上自己。
“大冷的天儿你也能热汗滚滚,还真不简单。”看着卜己呢喃一句,单经又继续挥起了锄头。他可不能输,自己是他们的主子,要是输了,那脸可就丢大了,说不定还会因此影响自己在军中的威信。
现在三人中,以闷声不吭的管亥领先,这个壮如蛮牛的家伙下锄如风,迫使单经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只有拼命的挥锄,自己才能不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四下分散开荒的军兵民众,见单经三人如此卖力,一个个都不敢懈怠,同样也是干的热火朝天。
只一个上午功夫,一千五百多号人就将西北一带荒地全都开垦了出来。
单经揉着酸麻的胳膊坐在松软的土地上,这一上午的功夫,他自己就开出了接近一亩土地,而管亥这牛汉竟然开出了一亩七分多地,这成果甚至比一些普通的兵士多出三倍。卜己则比单经少了一点点,性子急躁的他大概开垦了九分地。
“午时已至,开饭了……”梆子声响起,十几名单经的亲兵推着独轮车赶到地头来。
从挥起锄头开始,单经的腰就没有直起来过,此时挺直身子,顿时觉着浑身酸软,那感觉真比打了一场血战还累。
开荒可是个体力活,单经也不想让底下人因为吃不饱而偷懒,因此饭量给的很足,都是实打实的饼子或者粟米饭,再配发些野菜熬汤。
因为今天是第一天,每个干活的劳力都分到了一碗有着一两片肉的肉汤,很多人可能已经好久没沾过荤腥,见到这香喷喷的肉汤,竟然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来,更有不少人舍不得喝,都小心放着,想带回家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喝上一口。
吃过午饭后,单经传令让一众军民好好的歇息了一会儿,随后才让傅士仁带路,领着干劲热火朝天的众人朝下一个适合开荒的区域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