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最难说的,便是情爱一事。一旦沾染,便永远别想脱身。
挽今摇了摇头。
“刚才二长老派人来传了口信。”金隼原本来就是想与挽今说这件事的。
“是吗?”挽今扬眉道,“他派人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子时会单独一人在明日护国寺的社稷殿等你,也希望你能一人独自前往。”金隼有些担忧,“小姐,会不会有危险?”
挽今低头沉思。二长老行事向来出人意料。就算他认为是娘亲红颜祸水害了月长国亡国,但这些也毕竟是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就算他迁怒于她真的存心想要害她,也犯不着搞得如此神神秘秘。再说他一定知晓她急需虎符,或许他是想和她谈条件?
“舍不着孩子套不找狼。”挽今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打算先会会他。不过二长老自月长的长公主也就是挽今的娘亲嫁入大邑后,早已不满其处处维护着夫家的作风,也因此不满月长皇室很多年,当然也不能排除他自立为王的野心。
“带我的口信,让戚洛也派人暗中守着护国寺,到时候见机行事。”挽今对金隼说道。她有一种预感,明后两天的护国寺,应该不会*宁。
“是。”金隼应声退下。
闻着熏炉中袅袅生烟的青竹香,挽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回忆起今晚水晶杯中看到的景象。
毫无血色的脸,紧闭的牙关和额头的青筋紧绷,整个人如落汤鸡一般浑身的冷汗……
挽今的眉头蹙的越来越深。怎么会是这样的景象,洛居正究竟为何会受廷杖,他这样显赫地位与身份的人,还能有谁让他受如此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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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这几天真的太疲倦了,挽今昨晚终于一夜睡到了天明。即使睡梦中并不安稳,梦里总是交织着各种不同变幻的狰狞场景。
挽今早就已经忘记最后一次安稳入睡是什么时候。
穿戴好官府,挽今对着台前熠熠生光的铜镜竖好头发。镜子里的人一如当初的那个她,红唇凉薄、峨冠博带,美得英姿勃发……
今日正是李太后带着群臣去护国寺庆生祈求国泰民安的日子,而且按照往年惯例还要护国寺住上一夜。
用完早膳,挽今便带着金隼一人去了皇宫。
在宫门外见到洛居正那笔挺颀长的背影时,挽今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洛居正昨晚发生的事。
“挽挽。”一道凉凉的声音自耳畔轻轻响起,挽今瞬间吓的简直一哆嗦。
回过头果然看见沈离那小贱人欠抽的脸。他嘴角带着魅惑众生的微笑,好像心情不错。
“别叫我夏留古!”挽今压低声音怒道。她现在的身份是夏阶的私生子夏留古,沈离这样叫她被别人听见了难免会起疑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沉声问道。
沈离风淡云轻的笑了笑,只神秘兮兮的说了一句讳莫如深的话。
“那晚舞跳得不错。”
挽今脸黑了一半。
末了他端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又加了一句,眼神无限暧昧的爱着挽今脖子以下大腿以上的部位来回打量:“那晚的你也格外热/情。”
挽今的脸完全垮了。
卧槽,她完全忘了这档子事了。阮紫之前囚禁她的时候,好像还给她灌了什么合/和汤之类的什么鬼春/药……
看着挽今瞬间爆红的脸,沈离笑的格外灿烂。
“你、你……你……”挽今涨红了脸你你你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希望地上裂出来一道缝让她永远钻进去算了。
挽今手脚冰凉,那晚她被阮紫灌了药但是对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只知道金隼说她后来是被沈相国的马车送回来的。
她可能是被沈离从醉仙阁里救回来,那两个猥琐的男人可能还没机会对她怎么样。可是那天她还喝了那什么鬼,不会对沈离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吧……
她颤着声,小心翼翼的对着沈离问道:“我那天晚上,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她的定力应该还是不错的……挽今没底的自我安慰道。
“好像是没有。”
挽今长吁了一口气。她就说嘛,她定力一向不错,又怎么会如此饥不择食。
“不过我也不知道怎样的事算是出格呢,要不你来看看?”
沈离瞅着她那彻底释然的表情,笑的有些邪恶,将修长的手伸到领口微微松了松。
带着草木香的清风柔柔徐来,挽今不幸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赫然出现在沈离素白脖颈上那些青/青/紫/紫的吻/痕……
啊、啊、啊、啊、啊!
她、她、她,竟然在中了春/药之后,如此饥不择食的上了沈离……挽今的惊讶简直不亚于五雷轰顶。
地洞还是不要钻了,还是天上直接下个雷把她劈死算了。
“这样,算不算呢?”他笑的好不奸诈。
挽今眼前一黑,好像难以接受眼前惨无人道的事实,有些站立不稳。
沈离单手扶住了她摇摇晃晃的身子,贴着她的耳朵,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说道。“那夏大人是不是应该对本相负责呢?”
他声音里仿佛来着丝丝缕缕的委屈,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挽今只觉一阵酥酥麻麻的痒。她抿着唇,半天没有说话。
昨日她醒来的时候身子的确是很清爽,难道说是完事之后被他清理了一番……挽今开始胡思乱想,越想心越。
不对啊,那时她的身体也没有什么类似于酸疼的异样。难道是沈离给她敷药了?!
周遭的大臣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对这两异常亲/密的人头来诧异的目光。沈离抬起头,冷着眼一扫,所有的大臣立刻抖了抖,背过身去,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感受到仍有一道清润的目光,沈离顺着望去,便看见了洛居正沉着的俊颜。他只是轻嗤一笑,便没再理洛居正。
他低下头强势的掰过挽今的下巴,逼迫这她正视着自己的眼睛。挽今眼神闪躲,根本不敢对上他的眼眸。
“那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呢?”他低沉充满磁性的嗓音硬生生的送入挽今的耳朵,挽今瞬间从粉嫩的耳朵红到了脖子。
她扭过头挣脱开沈离的手,立刻退一步远离开他的包围圈。沈离并没有勉强。
挽今低着头,心乱如麻。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李太后马上就要出宫去护国寺了,千万不能再露出什么破绽落人口实。
“这、这件事,容后再议。我会去查清楚的。”她强自镇定。
“好。”他咬着字,浅灰色的眸子清清凉凉,说得无限暧昧。“我等你。”
挽今瞬间奔了出去,能离这家伙又多远就多远。
看着挽今逃命似的背影,沈离唇边的笑渐渐加深。
挽挽,不管你怎样逃,永远都会是我的人。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的回到我身边。
李太后仪态万千的出了宫,带着众大臣一行浩浩荡荡的去了栾山之上的护国寺,路上所行之人无不崇敬的望着。沈离和个没事人一样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唯有挽今脸色苍白,心不在焉的跟着人群慢慢走着。
那晚她要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上了沈离可怎么办?她可怜的这辈子难道不是非要和这个小贱人脱不了干系了……
天哪,她与沈离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挽今萎靡不振的低着头,真想忍不住对天长啸一声“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哎呦!挽今瞬间撞到什么东西,鼻子一阵生疼,赶忙揉着。抬头一看,却是混在人群里的洛居正。
“你怎么下来了。”挽今惊到,“你不是在李太后的马车上吗?”
洛居正微微蹙眉:“你今天状态不对,我不放心下来看看。”
挽今尴尬的笑了笑:“我没什么事,也就是这几天没睡好,头有些晕。”
洛居正深深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挽今缩缩脖子,抿了抿唇,推着洛居正道:“真的没什么事,你快回去,一会儿李太后要起疑心了。”
瞥了眼挽今推拒着他的手,洛居正的眸色转深。张口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去了。
挽今松了口气,真怕洛居正会逼问下去。难道还要和他说,她夏挽今可能上了他坊间传闻的前任老相好吗……一想到这里,挽今就不禁抖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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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大臣和摆开架势的仪仗队在护国寺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祈福大典。
上次国学院的祭祀典礼还好,只不过是权当看了场表演。可这护国寺的祈福大典可是真真的难熬……
挽今揉揉脑袋,感觉头更加痛了。她从小就烦念经的声音,从白天听到晚上,挽今掏了掏遭罪的耳朵,觉得自己都要被硬生生的念出耳鸣来了。
她还记得以前与母后参加历年的祈福大典时,总是会仗着身子小不引人瞩目而偷偷溜到后山的溪流旁,捡些亮晶晶的石头打水漂玩。
不知道今年后山紫玉峰的桃花开得怎么样了,那是她五岁生辰的时候与母后一起种下的。那时她们还在最后种下的那棵桃花树下埋了坛女儿红,开玩笑似的说这桃花种的便是挽今今生的桃花运,将来挽今要是嫁人了,一定要开封尝一尝。
挽今墨玉般的眸中仿佛染上了层霜雾。抬头望着眼前佛祖千年不变的拈花微笑,她忽然想到了句诗,终是缓缓闭上了眼。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明明是最最温柔曼妙、柔情缱绻的诗句,却是接着如此冰凉与无奈的下联。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