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时代的结束(二)
八月末九月初,夏天只剩下一个尾巴,秋天的脚步临近。在一个雷阵雨的午后,王晓桦在历经十个小时的阵痛后产下了一个六斤重的小子。那天天还没有亮透,王晓桦就感到了不对劲,赶紧叫醒身边的人。事到临头,不管在心里多么郑重其事地告诫自己要镇定,罗伟东在那一刻还是脑袋一片空白。还好那时才刚刚开始发作,王晓桦忍着腹坠的怪异感,提醒他衣衫未整,不然穿着大裤衩,光着上半身去医院有伤风化。
生产的过程就不再详述,真得很痛苦,把孩子生下来那一刻,王晓桦觉得自己迎来了第三次生命,但是看到睡在自己身边的小家伙,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罗伟东也在外面也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和当初陪着高斌还有陈锋等待姐姐,妹妹生产的心情完全不同,罗伟东坐立不安,扒着门缝往里看,仿佛这样心里才能安定一点。直到护士出来报喜,母子平安,他才一屁股坐到了走廊的凳子上,面露笑容,如释重负。
王晓楠全程见证了外甥出生的过程,抱着孩子出来给爸爸,爷爷奶奶看过之后就去了婴儿观察室。王晓林的婚礼就定在九月下旬,王爸爸王妈妈现在正在王家村筹备。如果按照预产期,王晓桦刚好能出月子赶上妹妹的婚礼,但是超出了十几天后,这已经不可能了。王晓桦痛得晕晕乎乎的时候还想到了这件事,虽然遗憾但是也没有办法。
这个孩子的出生,最兴奋的不是罗伟东而是罗妈妈。盼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她终于抱上了孙子,孩子的小名是全家一早就定好的,就叫顺顺,希望他一辈子顺心如意。而梦想一朝实现,过于激动的结果就是回家以后,孩子的事罗妈妈几乎全包了,王晓桦月子坐得非常省心,而罗爸爸罗伟东就很哀怨,他们能抱孩子的机会屈指可数。不过他们似乎忘了,现在孩子还小,大部分时间还是得躺在妈妈身边睡大觉的。
王爸爸王妈妈知道二女儿生了之后,当天就坐车到了。小女儿的婚事要顾,二女儿坐月子也不能全抛给她婆婆,所以最后王妈妈留下,王爸爸在待了几天后回去在王大伯,大伯娘冯桂枝的帮助下继续准备。、
王晓林来看她二姐的时候,很是感叹了一番这个小外甥性子太慢。“你要是早点出来多好,能和爸爸妈妈一起送小姨出嫁。”
“多大了还说傻话,顺顺这么小,能懂什么,快把孩子放回你二姐身边。”
孩子身子骨软,在月子里不宜久抱,在王妈妈的催促下,王晓林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二姐。可能是她快要结婚,不久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抱顺顺的感觉和当初抱开心的有所不同,心更加的柔软,并且有着自己的期待。
王晓林出嫁那天,罗伟东作为全家的代表出席,而王晓桦只能在床上想象着热闹的景象。好的是这次罗伟东竟然拍了很多照片回来,还用相机的录像功能录制了一段婚礼上的视频,王晓桦看着盛装打扮的王晓林,想着第一次见到的那个还有点贪吃的小姑娘,感触很深。但是看看现在的自己,转眼孩子都生了,只能说时间是个神奇的魔法。
比起两个姐姐,王晓林的婚礼就比较折腾。路爸爸是小山村出来的大学生,毕业后娶了城里姑娘生了城里娃娃就落地生根,但是在老家父母还健在,老人家不想离开村子一直跟小儿子住。在他们的坚持下,南山市的婚礼结束后,王晓林和路采风跟着路爸爸,路妈妈一起马不停蹄地又赶着回老家再办一场。
“小林昨天说那里的盘山公路很难走,绕来绕去,她坐得都晕车了。”三朝回门过后,王妈妈和王爸爸就回到了省城,现在她正担心王晓林会水土不服,“山里的气温低,不知道她衣服有没有带足。”
“妈,小林是导游,去过那么多地方,她比我们有经验,你就放心吧,没事的。”王晓桦安慰母亲,面对摆在面前淡而无味的鱼汤,一点食欲都没有。一口气喝完,吃了酸梅压压味,王晓桦又说道:“山里的空气好,这时候肯定比在城里舒服。”
“这倒是,山里现在凉快着,夜里都盖被子了。”林家也有亲戚在山里,以前有来往,“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们三姐妹去二表姨家玩,到了开学都舍不得回来。”
王晓桦满脸问号,二表姨?她没印象啊,“什么时候的事?”
“刚上小学的时候吧,你二表姨对你们最好了,可惜啊。。。。”王妈妈叹息了一声,见女儿实在想不起也就放下不说了。
隔天,王晓楠休息过来看她,王晓桦问起了这件事,“我不记得我们有个二表姨啊。”
“有啊。但是她去世很多年了,我们两家也断了联系。”
“妈说我们以前最爱去她家玩,是不是啊?”
王晓楠笑道,话中透着一股回忆的温馨:“嗯。那时小林还小,就我和你去了,大概我们才上一年级,反正时间挺久了。我记得最深的是他们家旁边有个小工厂做橘子罐头,二表姨经常会带一些回来给我们吃,甜甜的,凉凉的,吃多少都不会腻。”那是记忆里的美味,现在再也找不到了。
“妈怎么和你提起这事?我都一下子没想起来。”
“正说晓林去那边老家办事,顺便说起的。”
王妈妈是突然想起的,女儿们都出嫁了,她和丈夫的任务也都完成了。她前半生虽然操劳,但是女儿们工作好,嫁得也好,她的后半生能享福了。王晓楠,王晓桦的二表姨是她的表姐,年轻时她们感情要好。后来嫁人一个来了王家村,一个却是嫁到了山区,虽然来往不便,但是情分没有变薄。每次孩子们暑假寒假,她都会邀请她们过去。
好人不长命吧,表姐走后,她的孩子也被表弟接到了外省,从此就没了联系。到了年纪,人难免会回忆以前的事。也是因为现在放下了生活的担子,如果是以前忙着养家糊口,拉拔女儿长大的时候,她是绝对没有时间想这些的。和王爸爸唏嘘一番,年轻时候发生的事似乎还在眼前,而他们却都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