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衣侯跟最大黑马薛九儿,战至力竭,最终险胜,却是再起风波,竟然不容人拒绝的直接招其为伴读,此言一出,立时于家族内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比之前薛慧真那一场来的更加猛烈。
薛衣侯这是何意?
如此胡作非为,也忒作贱人了吧。
按理,若是能够成为薛衣侯这个家族嫡子的伴读,对于旁支的子弟而言,倒也算得上是个很不错的差事了。
可现实里,只要不是眼瞎,都看得出来,薛九儿即便不抱这根大腿,日后也势必受家族所看重,说是平步青云也是毫不为过啊。
伴读之名,好说不好听,虽能得到实惠,却跟仆役一般供人驱使,名声上实在是……
“二弟,十四郎这般作法似乎有些过了吧,若是处理不好的话,很容易惹来下面人非议的。”薛万仞“好意”的提醒道。
此时,薛千裘的脸色也是分外的阴沉。
还有比这更坑爹的玩意儿么?
自己刚刚才表明栽培薛九儿之意,谁知转眼就被自己的儿子捷足先登,如此响亮的耳光,让他这家主威信何在?
可事实上,此事他还真的做不了主。
但凡是家族中人都清楚一点,在薛山那位老爷子眼中,亲孙子可比儿子重要多了,更何况身为家族嫡子,薛衣侯身边是有伴读名额的。
但凡主支男丁,皆可配伴读一名,另婢女僮仆数量不等。这是宗族的规矩,也是主支男丁的权力,一旦提出要求,即便是薛千裘这个家主,也是难以直接拒绝的。
薛衣侯因为性格怪异,不像其他的兄弟一般早早的就配置齐全了。到了现在,他身边也只有一个服侍的僮仆而已。
所以,薛衣侯若是提出招纳伴读的要求,做父亲的于公于私都找不到拒绝的借口,更何况主支男丁招纳旁支子弟为伴读,在家族中也是常有的,并没有丝毫逾越之处。
可现在让薛千裘为难的地方在于,自己这个儿子选谁不好,偏偏选了薛九儿。
好吧,真正算起来,这份眼光还是不俗的。毕竟薛九儿的潜力有目共睹,既然是选伴读,自然是拣好的选了,只是……
薛千裘之所以会当众表示出栽培薛九儿之意,除了看重他的潜力外,更重要的是为了收买人心啊。
所谓千金买马骨,用一个薛九儿,来换取家族旁支的支持,但凡是个合格的家主,都是喜闻乐见的。
可现在呢?
当爹的刚刚掏出了买马骨头的金子,可转眼就被儿子捷足先登,而且只付出了寥寥无几的铜板,这不是成心羞辱人么?
如果可以的话,薛千裘真恨不得当场掐死那个逆子,权当没有这个儿子了。
薛衣侯留下一堆烂摊子,拍
拍屁股若无其事的走了,却让他这个当父亲的擦屁股,父亲做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好在薛千裘颇有些城府,心中虽然气爆了,却也知道不是跟那个逆子算账的时候,为今之计,最为紧要的是如何给旁支们一个交代。
好一个薛千裘,不愧是做了多年的家主,左右为难之际,稍一转念,便是计上心头。
“薛九儿,你可愿意做、做薛衣侯的伴读?”薛千裘脸色一正,对着擂台上刚刚从愕然中清醒过来停止哭泣的薛九儿问道。
“家主,我……”看得出薛九儿是不情愿的,只是他拒绝的话还没有开口,耳朵里却是钻进了一道细微的声音。
传音入密?
薛九儿的反应跟之前薛衣侯一样,目光闪烁瞥向身旁的刑堂执法。
再看那刑堂执法,却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神游天外。
“家主,我……我愿意。”咬了咬牙,一番犹豫后,薛九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嗯,既然如此,那我这个做家主的却也无法逾越了族规予以阻拦了。不过,之前我的承诺依然有效,从即日起,你的份例以及修行资源,比齐主支子弟。”薛千裘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谢、谢家主。”听到此话,薛九儿不禁大喜,急忙感激的朝着家主行了大礼。
这边安抚好了薛九儿,不至于授人以柄,但薛千裘却不敢放松,接下来要做的才是重中之重。
“今日春闱大比,薛九儿作为九从子弟,做的很好。在修行资源紧缺的情况下,却依然能够凭着毅力在文卷之上有所建树,我心甚慰,但也很是惭愧。”语气稍变,薛千裘却是面向了下面一众旁支,语重心长的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家族之中,若是能够给予旁支更多的重视,或许今日就不仅仅只有一个薛九儿,而是有两个、三个甚至更多,而到了那时,我薛家何求不盛。所以,我决定,从即日起,但凡旁支适龄子弟,不论是份例还是修行资源,皆在原来的基础上提高一成。”
“二弟,不可!!”
“二哥,这绝对不行。”
薛千裘话音刚落,没等迎来下面旁支的欢呼称颂,却是先一步招来了薛万仞以及薛百里的坚决反对。
所谓主旁有别,主支之所以称为主支,把持家族的核心权柄,靠的是什么,是特权,是远高于旁支的特权,而这特权最直观的表现,便在于利益分配的优越性上,家中适龄子弟的份例以及修行资源便在此之列。
作为主支,他们未必看得上那多付出的一成修行资源跟份例,但这对他们的而言,却无异于特权上的挑衅。
薛千裘这个临时的决定,虽然没有短了主支的好处,但却提升了旁支的利益,那么在无形之中,消费的
便是主支的优越感,这让他们如何能够接受。
听到两位亲兄弟的反对,薛千裘一脸的为难,嘴角却噙上了一抹微不可查的诡笑。
再看薛万仞跟薛百里两兄弟,也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意识到不对后急忙向下方望去。
果然,下方上百个旁支家庭无一不在盯着他们,不满之色毫不遮掩,这其中甚至包括一直依附支持他们的旁支。
好一个薛千裘,好一个祸水东引之计。
“大哥、三弟,你们可是觉得我这个决定不妥么?”薛千裘眯着眼睛,虚心求教道。
“这……”既然已经意识到不对,薛万仞跟薛百里哪里还敢当着众人的面反对,除非他们想被孤立起来,而一旦失去了下面人的支持,日后还何谈谋取那家主之位。
“如此大事,该是从长计议为好。”一番犹豫后,薛万仞依然不甘心,便使了个拖字诀。
此事一旦到了私底下,联合几家施加压力,不怕薛千裘不妥协,而到了那时,朝令夕改,折的就是家主的威望跟颜面了。
可惜,薛万仞算盘打得很响,可薛千裘又岂是傻子?
“从长计议……我倒是觉得择日不如撞日,难得家族中人该来的都来了,现在就议上一议吧。”
……
且不说,三个兄弟间的勾心斗角,只说薛衣侯回到家族子弟中,刚刚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以期打坐调息,恢复下体力,就被薛衣娘找了上来。
“看你做的好事。”薛衣娘没好气的瞪了薛衣侯一眼。
“我、我又怎么了?”薛衣侯一副无辜的模样。
薛衣娘没有回答,只是暗地里指了指不远处的争端。
等薛衣侯聆听了一阵后,心中也是叫苦不迭。
“日,看来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啊,怎么老干这种蠢事。”薛衣侯狠狠的拍了下脑袋。
之前是薛慧真,现在又是薛九儿……
“现在该怎么办,不然把那薛九儿退回去?”薛衣侯可怜巴巴的求助薛衣娘。
“你若是觉得自己还不够蠢,就去退吧。”薛衣娘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却也很是无奈,“且看着吧,这种事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大宅门啊,勾心斗角啊……衣娘,你现在总该理解我的苦处了吧。这家主之位就不是人干的,与其这般劳心费神,还不如乐的逍遥自在呢。”薛衣侯舔着笑脸,一副大智若愚的模样。
“哼,油嘴滑舌,懒得理你。”薛衣娘气的直欲跳脚,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恨恨的转身离去。
“这家族的矛盾越发的激化了啊,再这般下去可是会出大事的。”待薛衣娘离开,薛衣侯脸上吊儿郎当的笑容瞬间为忧虑所代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