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铁锹在我女儿面前裸奔……裸奔呢!这也就算了,最过分的是什么?铁锹把我女儿的男朋友活活打成了残废,硬是把洛洛抢到手啊!弄得我女儿情根深种、茶饭不思,铁锹这臭小子却要和别的女人订亲,你说这像话吗?”
穆丹武青灰色的脸颊,激动得瓦蓝瓦蓝。他双臂挥舞虎虎有生气,哪里像是癌症患者,倒像即将灭世的阎罗王。他道:“老哥,你的为人我清楚,断不会让铁锹干出这样负心的事……可怜我的女儿每天神魂颠倒,要是知道铁锹这么无情无义,她可怎么活啊……”
铁锹老爸和老妈一脸的呆滞,彻底被穆丹武说的事给震晕了。
“洛洛,你命苦啊……呜呜,铁锹那小子玩弄你的感情,你还痴心一片……呜呜呜……”穆丹武哭得如同咏叹调,高潮一波接一波。
铁锹老爸总算回过神了,忙对老伴使了个眼色。铁锹老妈赶紧安慰穆丹武,铁锹老爸则借口尿遁冲到厕所里打电话……
“小兔崽子,你还玩脚踏几只船……”铁锹老爸对着电话一阵低骂。
铁锹这边刚刚和苏秦摊牌,这会也是焦头烂额。况且,他的屁股确实不干净,感情的事拖泥带水弄得一团乱麻。老爸的话他也没多想,就道:“老爸,有什么事咱们私下里再说,我这忙着呢……”
“小兔崽子,你特么真是坑爹啊!”铁锹老爸欲哭无泪,不知道怎么办好。
铁锹已经不需要知道怎么办了,而是知道怎么死就行了。现在,他基本上进入了要杀要剐,你看着办的阶段。他刚才已经把自己的情况和苏秦说了一遍,主要是说莫颜在精神病院,自己要照顾她一辈子,直到她恢复……总之,他话里话外地暗示,自己不能和苏秦有除了朋友以外的关系。至于那天在浴室偷窥你洗澡的事,现在这个年代这么开放,完全不必在意……
最后,他自己都觉得这么说有些无耻。好在老爸打来电话,让他有了个机会掩饰……现在,他准备接受审判!
苏秦一直默不作声的听着,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最后整个人都像是阳光下的冰塑,一点点的融化、一点点的透明,几乎要站立不稳……
“你的……朋友莫颜,是在哪个精神病院?”苏秦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微微的颤抖。神色虽然还算平静,但那凄婉之意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得出来。
铁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伤人,也觉得堵心堵肺。他叹了口气,道:“苏秦,我能得到你的垂青……不,是我能有机会认识你,真心觉得是一种幸运。可是我现在乱七八糟的,不能辜负你,也不能骗你……”
苏秦转过头用手遮额,看着天上的太阳。岭南冬日的阳光没有任何温度,哪怕穿着绒衣也一阵阵的发冷。她悄悄抹去眼中的泪水,道:“我父亲也是医生,退休后被精神病院聘去当副院长……”
铁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精神病院的那个苏教授。他道:“你爸不会就是那个苏大爷吧?”
两人在小区打了好久的酱油,才漫步往回走。铁锹不停把莫颜和自己见面时的反应说给苏秦听,询问如何治疗。
苏秦见铁锹如此紧张莫颜,心中当然难过。可听到莫颜抱着第一次见铁锹时穿的衣服不放,又对铁锹有了几分理解……她尽可能告诉铁锹一些,有利于莫颜恢复的方法。不过她也明言,自己不是精神科医生。合理的治疗方案,还是应该问过父亲才行……
铁锹千恩万谢,苏秦只是淡淡的笑笑,就像在医院面对患者家属时的态度。这时的她,已经恢复了医生的耐心。但她和铁锹之间却有了距离……
苏秦态度的变化,铁锹表面上装作不知,可心里却有着抑制不住的失落。
“唉,还能怎样呢?”铁锹暗道:“就这样吧,这样已经很好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起来,沉默得有些压抑。铁锹很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压抑,可一直到进电梯也没能开口。电梯上行,锹忽然有些烦躁。好像狭窄封闭的电梯,让他和苏秦之间的压抑,变得更浓重了……
眼看就要到自己家的楼层,处于烦躁之中的铁锹,才想起老爸之前的电话。这会他也反应过来了,肯定是穆丹武搅和出来的事情。
“穆大叔,你到底搞什么飞机啊?”铁锹对于穆丹武要把肖洛洛塞给自己的做法,相当的无语。他用近乎蚊呐的声音嘀咕:“你是想嫁女儿冲喜,还是癌细胞扩散到脑子了?难道你想让败家娘们一脚踢死我,赖掉奖励?”
铁锹一边很小人的腹诽,一边掏出电话准备问一下老爸,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梯到了,铁锹和苏秦向斜对面的家门走去。这时,铁锹正好拨通家里的电话。水果机里刚刚传来家里电话的彩铃,就听“嘭”的一声巨响……
铁锹家里喷出一团橘红色的火焰,整扇防盗门被火焰和气流轰飞,打着转向两人砸来。刚才,苏秦见铁锹在打电话,就先出了电梯,所以首当其冲……
面对砸来的防盗门苏秦已经惊呆了,只能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忽然一双手臂紧紧抱住了她,接着一股巨大的推力把她撞得飞了起来。
一声轰然巨响之后,苏秦摔倒在地。可这么猛烈的撞击,她除了阵阵的晕眩之外,却没有多少痛感……
苏秦努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铁锹紧紧抱在怀里,半坐在电梯里。而那扇扭曲的防盗门,就掉在面前不远处。而铁锹抱着她的胳膊,却血肉模糊。
看着胸前那双血肉模糊的胳膊,苏秦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感觉到痛了。她想站起来给铁锹处理伤口,可刚刚一动,身后的铁锹就传来一声闷哼。
苏秦转头一看,铁锹半边脸已经满是鲜血。她用手压住铁锹的肱动脉,道:“你松开手,我要给你止血。”
铁锹又闷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他松开手让苏秦爬起来,才道:“别管我,你去看看我老爸老妈怎么样了,还有穆大叔……”
苏秦摇了摇头,道:“我先给你止血,不然……”
她的话还没等说完,铁锹挣扎着向家里爬去。
苏秦见阻止不了铁锹,咬了咬牙,上前扶起了铁锹。
两人一进被炸得七零八落的房间,就闻到呛人的煤气味。铁锹见厨房里的煤气管道依旧往外喷火,赶紧去关煤气管道的阀门,苏秦也过来帮忙。两人合力,总算把阀门拧死。煤气不再泄露,管道喷出的火苗也渐渐熄灭。
回到房厅,铁锹并没有发现老爸和老妈,他正要去卧室里找,忽听翻倒的沙发下面有呻吟声。在苏秦的帮助下搬开沙发,他见穆丹武躺在那里,手里还攥着个杯子……
“穆大叔,你等一下,我马上叫救护车……”铁锹要拿电话,可电话在电梯里已经掉了。
“我去找手机……”苏秦跑去电梯。
穆丹武已经气若游丝,眼看着就不行了。他断断续续的道:“铁锹……你答应我……要照顾洛洛……”
铁锹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了。穆丹武现在的样子,说什么他都得答应。
“唷……人渣……”穆丹武勉强吐出三个字,就头一歪,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铁锹没心思去想穆丹武为什么说自己是人渣,他要去找老爸和老妈。最后,他在阳台看见两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铁锹只觉天旋地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晚上,王侃私人会所的豪华浴室。冷无情正小心地向王侃汇报白天的行动,王侃站在浴池外面不言不语,只是用鹰隼一样的目光看着他。
“王总,你让我干掉铁锹,但不能留下痕迹。可当时,铁锹和苏秦医生在外面,我不好下手。没办法,我就先去铁锹家把他父母干掉了,想弄个陷阱。我把煤气放开了,还在门边抹上了白磷。只要铁锹回去一开门,白磷就会摩擦起火。那么多煤气,怎么也能炸死他。”冷无情极力解释自己失手的原因。他道:“谁知道这小子命大,那么炸也没炸死他……”
王侃摆了摆手,示意冷无情不要说了。他面无表情的道:“准备车,我要去见蒋玉坤,顺便叫孙敏峰来见我。”
冷无情如蒙大赦,转身出去了。
“蠢货!”王侃冷冷的骂了一句,躺回浴池闭目养神。
过了片刻,孙敏峰敲门进来,恭谨的道:“王总,您找我?”
“暂时,我要把重心转回香港。那帮老家伙要收拾掉,省得碍手碍脚。”王侃抹了把脸,道:“我不在岭南的这段时间,领域你来负责。”
孙敏峰心中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他依旧恭谨的道:“王总,我一定努力干好。”
岭南博林豪华公寓,没了一只手的蒋玉坤正坐在床上,让私人护士照料着输液。往日如同阳光般耀眼的金发,变得好似鸡窝里的杂草。再加上胡子拉碴和深陷的眼窝,帅哥的样子已经半点不剩。
王侃坐在床边,漫不经心地削着苹果。薄厚均匀的苹果皮一直往下垂落,却不断掉。他道:“坤少,铁锹的事你就多费心了。”
蒋玉坤桀桀笑道:“我的人在南云都死光了,酒吧也被你控制了,拿什么替你费心?”
“坤少,你总盯着酒吧这颗芝麻,容易因小失大呀。”王侃放下苹果,从随身的包里拿了个iPad放在蒋玉坤面前。他哂笑道:“别忘了,运输业才是你们蒋氏的命脉。那只猫趁着你不在,可是没少偷你们的奶酪。”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蒋玉坤也不看iPad,现在自己的手下全军覆没,再加上群龙无首,老猫不趁机扩大地盘才怪。他满脸的怨毒,道:“王侃,你别得意!我们蒋氏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给我的,十倍还给你!”
“人就是利益动物,我们更是如此。如果坤少总是执着过去,就会错过未来的风景。”王侃把削好皮的苹果递了过去,他道:“你父亲和我达成了协议,以后酒吧方面的利润蒋氏抽三成,经营权利归我。至于运输业,如果我可以鼎力相助……”
蒋玉坤一把扇掉苹果,面容抽搐。苹果在地上滚动满是黑灰,如同他自己心里的阴霾。看来,自己这个私生子根本就不入老头子的法眼。他真的很想问问老头子,难道私生子流的就不是你的血吗?
良久,蒋玉坤缓缓的道:“说吧,要我怎么做?”
王侃笑着道:“坤少,我再给你削个苹果……”
晚上,宁湖被冷无情带到蒋玉坤面前。
蒋玉坤的人手都在南云成了炮灰,没死的也在吃免费牢饭。所以,王侃留下冷无情带着几个人给他装门面。当然,这也是监视他。
宁湖看蒋玉坤断手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媚笑道:“坤哥,找妹子来有什么关照啊?”
蒋玉坤仿佛又回到去南云前的日子,****大哥的气度不减。他道:“铁锹,你认识吧。”
“铁锹这种东西,谁不认识啊?”宁湖笑得愈加甜腻,眼神勾人。她道:“坤哥要什么牌子的,我去给你买几十把来,就当妹子孝敬你的……”
蒋玉坤冷笑,把一叠照片扔在宁湖的脸上。他道:“王喜妹,你认识不认识?”
宁湖不顾蒋玉坤的羞辱,捡起照片一看,再也笑不出来了。大部分照片都是铁锹、自己、小妹、云非遥在启智学校门口的合影,还有一张是小妹的独照。照片里小妹泪流满面、恐慌不已,人被捆得如同肉粽。照片标示的日期,就是今天下午三点。
“坤哥,妹子为你鞍前马后也不少日子了。要是做错了事,你要打要罚都好。”宁湖深吸了一口气,又勉强挤出几分笑容。她道:“可开这种玩笑,就有点过了!”
“铁锹和王喜妹只能活一个,你自己选吧。”蒋玉坤向冷无情示意,冷无情阴森森的拿来一瓶红酒。他道:“你请铁锹喝一杯,王喜妹就没事了。”
说到这,他又一脸****的道:“你的行动,最好快一点。我怕时间长了,那帮看守的人渣会做些摧残萝莉的事情……”
中心医院的一处病房外,苏秦正和赵雪激烈地争执。赵雪想要进病房,苏秦坚决不同意,还挡住了去路。
“苏秦,你拦着我干什么?”赵雪负气道:“那天的爆炸不是意外,我询问铁锹也是为了早日抓住凶手。”
“昨天,你已经问过了。”苏秦摇了摇头,坚持道:“他的情况你也看过了,不能再受刺激。你要问,也要等他痊愈才行。”
赵雪急道:“那样的话,凶手可能就跑了。”
“不行,我不能让他出事。”苏秦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同意。她道:“昨天你走后,他吐血了,就是被刺激的缘故。凶手可以慢慢抓,但他不能受刺激了。”
“什么,这混蛋吐血了?”赵雪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要进病房。
苏秦张开双臂反扣住墙,还是不让赵雪进去。
“让开。”赵雪激动的道。
“不行。”苏秦执拗的挡在门口,道:“我不能让你刺激他。”
“我什么也不问,行了吧!”
“我不相信你。”
赵雪顿足道:“这混蛋是我男朋友,我能害他吗?”
苏秦怔怔的看着赵雪,秋水般的双眼满是波澜,紧扣着墙的双手一点点松开。正当赵雪以为她会让开的时候,苏秦的手重新扣住了墙壁,而且比刚才还用力。
“铁锹是我的未婚夫。”苏秦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决。
这回,轮到赵雪愣住了。她不可置信的道:“苏秦,你怎么也和这混蛋扯上关系了?”
苏秦脑海中闪过和铁锹一幕幕的往事,还有防盗门砸来时将自己抱在怀中的双臂。她咬了咬嘴唇,道:“命中注定!”
这时,那个曾经拿铁锹练习打针的护士走过来,她道:“苏医生,刚才我看见铁锹和一个女的出院了,他不是应该再留院观察一星期吗?”
“什么?”苏秦转身推开房门,才发现病房里空无一人。
赵雪非常严肃地道:“护士,那个女的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
“那女的穿黑色运动服,长什么样子没看清,只看她扎着马尾……”
赵雪急问道:“走多长时间了?”
“大约二十分钟……”
二十天后的清晨,香格里拉一处山峰之上,铁锹正抱着老爸老妈的骨灰盒欣赏日出。禹奕来到他的身边,道:“车已经到山脚下了。”
“该回去了。”铁锹站起身,跟禹奕向山下走去。他道:“小奕,还没有凶手的线索吗?”
“嗯。”禹奕道:“猫叔那边在查。”
“我老爸和老妈一直想出国玩一玩,这次总算得偿所愿了。”铁锹轻轻拍了拍手中的骨灰盒,叹道:“我也是第一次在外国过年,感觉很特别。”
“嗯。”
“大年初一碰见的老虎应该算客人,你怎么就给烤了呢?”铁锹意犹未尽的咂咂嘴,道:“不过,味道不错。就是虎鞭小了点,吃得不过瘾……”
“嗯。”
“对了,你要不要回南云看看夜影和方超?”
“他们在岭南。”
“哦,回家过年……真好!”铁锹好像想起了什么,道:“小奕,要是我为了脱帽,在这荒郊野地把你给办了,你不会把我也烤了吧?”
“不会。”
“唉,你怎么不早说?”铁锹好像看见地上有一百块钱,却没来得及捡,心里的后悔劲,就别提了。他道:“吃完了虎鞭,我****焚身。深更半夜在河里泡着,还特么唱山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