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熟悉的院落,熟悉的无人机。
君泽总感觉今晚的夜色渗着些危险的味道,大门口两排仆人站好,他们微微躬身。
“君先生,屯屯在屋里。”风听雪道,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些仆人可能都见怪不怪了,他们家的大小姐在这个男人面前像是个身份卑微的侍从。
“该不会是那家伙想住屋里才想的这么个法子吧?”胖子跟在旁边,问道。
“不会。”君泽摇了摇头,“它要想住,直接说就行了,风小姐难道会拒绝它么?”
确实,这只大鼠在这边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滋润,虽然被风语安排收拾院子,风听雪还是专门给它安排了两个仆人,简直是人都没法享受的待遇。
他们一进那间屋子,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混合着香草的檀香味道。
那只大鼠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它蜷着腿,小小的身子显得有些圆润,“你们来了......”它开口道,颇有几分引领江山的风范。
“来个屁!”君泽走上去一把将它从椅子上拎起来,“来揍你来了!”说着他另一只手从背包里抽出球棍。
“哎呦,几天不见,过得还不错么,都这么重了。”君泽揪着屯屯脖颈,上下掂了掂,都有些吃力。
“嗷嗷嗷。”老鼠疼得凄惨地叫着,四只爪子在空中划动着,但起不了什么作用,“有正事!有正事!真的......嗷,嗷嗷!”
“几天不见,人话倒是说得不错了……”君泽把它放到地上。
老鼠一脸委屈地挠了挠头。
“说吧,什么事。”君泽把球棍收起来,老鼠的眼神这才变得自然些。
“出大事了。”屯屯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样说吧......窝的同胞们,可能都消失了,窝可能是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一只大鼠了。”
“瞎说。”君泽笑了笑,“没去过地面城市吧,那里的鼠类……简直不要太多。”
“都像窝这么有智慧么?”屯屯的眼里闪过一丝激动。
“那没有。”胖子接话,他回想起曾经他住的房子地下室里被老鼠支配的恐惧。
屯屯眨巴眨巴眼睛,它好像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君泽,窝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窝们屯屯鼠族群有智慧后能嗅出同伴的位置,以及妖气的强弱。”
“可是昨天晚上过后,所有同伴的气息全部消失了……窝觉得可能是出什么事了。”
“那个梦境,窝看到很多黑影,它们在谋划着什么......一场阴谋......”
屯屯说着,也开始颤抖,它闭上了眼,这段回忆肯定是痛苦的,就像你看着路上的行人一个个倒下,你是那最后的人类,可你什么都做不了。
风听雪走到屯屯边上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背,“没事了,没事了……”
风语走进来,他刚才在外面接了个电话,脸色有些阴沉,“‘5’区的勘探队......就在刚才,全部失联。”
这话一出,就连君泽都浑身一怔,他们看着风语那冷若冰霜的面孔。
每一个人的心底,都涌出一潮恐惧。
像是翻腾着血雾的江潮欢悦。
“怎么会这样......”风听雪的声音变得颤抖,她的脸色刷地惨白。
“我们更希望是设备的突然中断,而不是他们真的出了什么事。”风语道,他的眼里抹上了重重的幽深。
“明天妖务司总部会召开紧急会议。”他抛下这句话,走了出去。
“‘5’区......”君泽细细地咀嚼着这几个字,这个地方是他来到“985”天空之城后去过两次的地方,每一次去,给他的只有一片荒凉和危险。
“布鲁巴瑞,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君泽在心海里轻轻问道。
他只听见心海里小妖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果然知道点什么吗?”君泽道,“这个世界......将会剧变么?”
布鲁巴瑞没有再回应,它感受到君泽心里那宛如星夜般的孤寂,像是酒落喉肠。
“上一回在这里没有住下......”君泽转过头看着风听雪,他回想起上一次来到这里又被风语接去妖务司总部了。
“今晚的话......还要麻烦风小姐费心了。”君泽道,他扯了扯背包的肩带。
“啊,哪里的话。”风听雪回过神,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听君泽一说赶快让仆人安排住处去了。
“行了。屯屯呢,你打算怎么办?”君泽低头看着那只大鼠。
“窝要跟着你们。”老鼠低下了头,没有再看君泽的眼睛,既然是他们把自己带出危险的“5”区,那它也应该为他们做些能做的。
“我们的路途不会很顺畅的。”君泽抬起头,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晃得他微微眯眼。
“这世间本就没有顺畅的路。”胖子突然道,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诗人。
“你这体型,就很适合开路。”君泽偏过头一笑。
......我真傻,真的,胖子就在想自己为什么要接君泽大佬的话。
“君先生,尼先生,房间已经准备好了。”门打开了,一个仆人装扮的人在门外微微躬身。
“好。我带他们过去。”风听雪跟那仆人示意了下。
“这边请。”风听雪跟君泽点了下头。
他们融化进黑夜,路边的五彩斑斓的妖气团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屯屯自豪地看了他们一眼,心里在说,厉害吧,这些都是我布置的呢!
可是根本没有人看它,它又只好慢吞吞地跟在三人身后。
突然,一股锋锐到极致的威压令君泽头皮发麻,幽暗的小径旁边,一个老者蹲坐在屋子前的台阶上,他的肩上靠着一柄剑,未出鞘。
他没有看他们,却好像让整个世界都在盯着他们。
君泽摸了摸自己的背包,他像掏球棍却又不敢大意妄动,实在不行就开启time show再拔球棍吧……
他一揽手把风听雪拦在身后。
“爷,爷爷?”君泽身后的风听雪发出一声惊呼,她刚才没有发现那里坐了个人。
不,也许只有君泽一个人发现那里坐了个人。
“您,您在那里做什么?这么晚了......”
老人慢慢转过来。
“我想我应该是黑夜的孩子。”
“不然怎么就那么害怕阳光。”
“我渴望是一只孤独飞翔的蜻蜓。”
“在美丽的花丛中......”
“自由的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