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吴小凡带着邹三毛开车来到繁华大街的小巷口黑暗处停下,交待他守好车后换上夜行服如幽灵般飘进小巷,再腾空而起跃上屋顶在一栋栋屋脊上飘动,当来到汉西路陈东叔叔家的对面时,他警戒地瞧了瞧街道两头,没发现行人后跳下来轻轻落地又飘过大街一个腾跃就飞过院墙落在了小院里,从窗口瞧见陈东叔叔和婶婶坐在堂屋里边看报边聊天时忙轻呼道:“陈东叔叔。”
陈东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因为叫自己陈东叔叔的只有吴小凡,赶紧出来拉着他进屋冲妻子说:“丽华,去外头守着,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杨丽华惊愣地瞧了黑衣人一眼,赶紧去了小院。
陈东又拉着吴小凡跑进里面的书房,焦急地:“小凡,出什么事了。”
吴小凡取下头套小声地把今天发生的事全部向叔叔做了汇报,提出了结束休眠的请求。
陈东顿感惊异,日本特务找上门,军统又让他打进日本特务组织,这可是及其危险的双重间谍,加之他本身又是秘密共产党员,这可是三重谍中谍,共产党和军统内部不明真相的人都有可能致他于死地,日本鬼子要是知道那他必死无疑,可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冒险一搏。
陈东立刻表示将他个人的情况和敌人对武汉守和弃的两种作战方案向中央汇报,后天在中山公园会面。
吴小凡点头迅速戴上头套随同陈东叔叔出门来到小院,陈东打开门出去扫视了两头一眼立即一摆头,吴小凡如幽灵般飘出去腾空而起飞上了对面的房顶。
杨丽华瞧着丈夫关上院门后赶紧问道:“老陈,他是谁,你什么时候改名叫陈东了?”
“什么都不要问,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此事。”陈东拉着惊讶的妻子进屋,马上去书房从书柜里抽出《聊斋志异》,坐在书桌前边翻书边用密码写好电文,然后交给妻子让其送往省委秘密电台立即发出。
杨丽华从电文稿上标名的三个“!”号知道,这是向中央发出的紧急电文,她将电文稿卷成一根很小的纸筒插入旗袍胸前的衣缝里,然后提起小包大步出去,开门走上了街头,并招手拦下一辆黄包车坐上远去。
吴小凡回到车上脱下夜行服,邹三毛赶紧叠好塞进胸前衣服里,然后又开车来到王强家,掏出十根金条让他离开武汉去重庆或CD。
王强慌问为什么,何况邹三毛都不走,自己当哥哥的为什么要走?吴小凡告诉他,邹三毛是军人不能走,否则就会当做逃兵枪毙。但王强不仅不答应走,还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赶自己离开武汉?
吴小凡虽然不能说出自己是共产党的事,但其它的说出来也无关紧要,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亲人和兄弟今后也误会自己是日本特务,便无奈地告诉师兄和邹三毛,今天日本特务来找过自己,他们想要自己当日本鬼子的特务,而国军又要自己趁机打入鬼子的特务机关当间谍,这两种身份都非常危险,搞不好就会被两边的人打死,何况武汉马上就要打仗,能不能守住谁也不知道,他留下的话就有生命危险,所以才让他赶紧离开,十根金条可以让他去任何地方开家小店维持生活。
王强恼火地说既然师弟明知有危险都要留下,那自己就跟着师弟,让自己干什么就干什么,要当鬼子的特务自己也当特务,要当国军的间谍自己也当间谍,而且最好给自己弄支枪,今后也就能帮助师弟。邹三毛却噘着嘴说,自己虽然是国军,但枪都没一支,也让少爷哥哥发支枪给自己,到时也好保护少爷。
吴小凡只好让王强把十根金条藏起来,一旦今后需要再来拿,至于枪的事到可以帮邹三毛领一支,并叮嘱两人今天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要留下就要做好死亡和被人误解的准备。
第二天中午,吴小凡下班回家开车进入家门前的胡同时却感觉到情况不对,行人中有几人明显从表情上可以看出是便衣特务,但绝对不是军统站的人,因为军统站的特务都经过专门的培训,不可能被人一眼看出,同时惊恐地发现吉田正往自己家的院门口走。
坏了,吉田一定被警备司令部特务队的人发现并跟踪,他要是进了自己的家那就玩完了,自己打入鬼子情报机关的使命还没开始就会当做日本间谍抓起来。他立即加速对着吉田冲上去在他跟前紧急停车怒骂道:“你瞎了眼,车来了也不知道让开,滚!”
吉田毕竟是名日本间谍,他顿时就明白了吴小凡的用意,赶紧退到一旁说:“对不起对不起”,同时伸手准备从腰间掏枪但又放下了,只是继续往前走。
吴小凡看到他的动作也明白了他的用意,如果掏枪反抗特务队的人就能凭此认为是自己在通风报信,看来他还挺聪明,为了保护自己他选择了放弃。
就在这时,从胡同的两头迅速冲上来十多名持枪的便衣特务将吉田按倒在地铐了起来,并从他腰间搜出了手枪。两辆吉普车也从胡同两头冲过来,前头的一辆在吴小凡的车前停下,三名国军跳下车举枪对着他,其中一名中尉喝道:“下车!”
吴小凡吼道:“干什么,老子是军统站少校军官。”
中尉冷笑道:“你就是将军老子也不怕,我怀疑你是国军的败类,是被日军收买的间谍,把他铐起来,带走。”
两名国军冲上来就将吴小凡拉下车铐了起来,下了他的枪并往车上推,他怒吼道:“你们敢铐老子,等会让你们好看。”
邹三毛和兰花从家里跑出来看到这一幕惊呆了,邹三毛转身就往屋里跑,他机灵地知道国军抓国军自己上去没用,必须赶紧给长官打电话。兰花可不懂这些,她跑上来就紧紧抱着少爷哭叫道:“你们不能抓少爷,他也是国军军官。”
上尉恼怒地一把拉开兰花将她推倒在地的同时,举枪就是“叭叭”两枪。
“兰花!”吴小凡惊恐地瞧着倒在血泊中的兰花,怒火冲天地用戴着手铐的双手一扫就将两名拉扯自己的国军打倒,但上尉举枪就顶着他的头喝道:“你敢动我就敢开枪,打死日本间谍没人敢治我的罪。
吴小凡悲愤地咬牙瞪着他吼道:“你诬陷国军少校又打死我妻子,你给我等着瞧。”他无奈地只能被三人推上车,热泪顿时流了下来。
两辆吉普车分别押着吴小凡和吉田飞速离去,人们站在远处观望吓得不敢过来。
邹三毛从家里跑出来瞧见倒在血泊中的兰花吓呆了,转身又跑进屋给魏怀中打电话,然后再跑出来跪在兰花跟前哭呼道:“兰花姐,兰花姐,你就这么死了,少爷怎么办?”
吴小凡被带到警备司令部后和吉田一起被推进了审讯室,吉田立即被捆绑在了柱子上。中尉盯着他指着吴小凡吼道:“说,他是谁?”
吉田摇头道:“我不认识他。”
中尉一脚就踢在他肚子上吼叫道:“你这个日本特务,昨天我就注意到你了,你是不是来找他的?”
吉田也吼道:“我是大日本帝国皇军,敢作敢当,我不认识他。”
中尉又盯着吴小凡吼道:“说,他是不是同你来接头的?”
吴小凡瞪着他咬牙说道:“我是军统站少校军官,你竟敢诬陷我,还打死了我妻子,我一定要让你偿命。”
中尉冷笑道:“就是打死了你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来人,把他的军装脱了,他不佩穿国军的军装。”
四名士兵冲了上来,吴小凡怒吼道:“打开手铐,我自己脱。”
中尉用手枪对着他说:“打开手铐,只要你敢动,我就一枪崩了你。”
吴小凡只能无奈地在打开手铐后自己脱下了军装放在审讯桌上,因为在这种时候任何反抗都是徒劳无益,邹三毛跑回家肯定已经给伯伯打电话,只要等伯伯一来自己就能为兰花报仇,一定要杀了这个中尉。
中尉见他还穿着衬衣短裤,就又吼道:“脱光,你是日本特务,国军的衣服你都不佩穿。”
吴小凡只能忍受羞辱脱掉衬衣和短裤赤条条地站着,双眼愤恨地瞪着中尉。
中尉手枪一挥道:“把他绑起来。”
四名士兵冲上来就将吴小凡推到另一根柱子前捆绑了起来。
中尉喝道:“打!先打这个国军的败类。”
四名士兵抓起皮鞭就要抽向吴小凡。
“住手!”刘玉洁冲进来瞧见赤裸裸的吴小凡脸一红,赶紧转身说:“他是国军少校,是我的长官,放了他。”
中尉赶忙地:“小姐,我们怀疑日本特务就是要去他家,他却突然开车冲上去阻止,他一定是党国的叛徒。再说我们是奉司令的命令办事,小姐就别管了。打!”
刘玉洁转身抽出手枪对着四名士兵的脚下“叭”地就是一枪,然后挡在吴小凡跟前叫道:“谁敢动他一下,我就打死谁,他是我们军统站有名的党国精英吴小凡少校,长官已经给我爸爸打了电话,他俩随后就到。”
中尉吃惊地:“他、他他是、两次侦破共党案和盗贼案的吴小凡长官?”他知道这下闯祸了,武汉的国军谁不知道久负盛名的吴小凡长官,而且都知道他是军统站站长的侄儿,这下真的是太岁头上动土了,赶紧叫道:“快松绑。吴长官,对不起,大人不计小人过,我、我没问清楚就随便把你抓来了。”
吴小凡羞气地急忙跑到桌子前抓起衣服就穿,自己赤裸裸的样子全部被刘玉洁看到,他心里的火直往上冒,但伯伯没来自己还不能动,并且相信吉田也不敢把自己招出来,就是招出来了这几个在场的人只怕全得死,因为自己是戴局长亲自安排打入日本情报机构的人,现在却差点被这帮人坏了大事,要是消息透露出去,伯伯绝对会全部杀了他们。
当他刚刚穿好衣服,一名士兵赶紧把他的手枪递了过来,正好伯伯和曾副官、刘司令也走了进来,他立正敬礼道:“两位长官好!”
中尉他们也赶紧立正说:“长官好!”
刘司令一个耳光抽在中尉的脸上,冲着吴小凡歉意地:“吴少校,误会误会。”
吴小凡冷笑道:“是误会也好,不是误会也罢,我知道该怎么做。”他握着手枪冲到吉田跟前叫道:“说,你到底认不认识我?”
吉田傲气地:“我是大日本帝国皇军,不认识你们的国军。”
吴小凡便转身瞪着中尉说:“是他说不认识我的,那你说该怎么办?”
中尉吓得慌乱地:“误会、误会。”
“叭叭叭叭!”吴小凡连续四枪全部打在中尉的胸口上,上前踩着他的尸体吼道:“你他妈的误会竟敢打死我妻子,那我这也是误会。”
魏怀中站在那拍手道:“好!小凡,就是要有这样的霸气。刘司令,戴局长有令,今后谁要是敢随意动我军统之人,杀!”
刘司令点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魏怀中掏出手枪对着吉田“叭叭”就是两枪,刘玉洁吓得急忙跑了出去。
“走吧,小凡!”曾副官上来搂着吴小凡的肩往外走去,魏怀中也大步跟上,三人来到大院钻入小车,理也不理跟随出来的刘司令和站在那的刘玉洁,曾副官开车就走。
刘司令转身冲着站在两辆吉普车前的特务们吼道:“你们瞎了眼,吴少校是你们能抓的吗,他的照片三番五次刊登在报纸上,你们难道连他都没认出来吗,何况他还是军统的人,是天皇老子面前的红人。你们真是个猪脑子,抓人也不问问是谁,不会想也会看呀,二十几岁就是少校,在国军中独一无二,这样的人你们也不分青红皂白说抓就抓,还打死了人,今天没把你们全枪毙就算命大了,滚!”
“是!”特务们吓得都跑了。
刘玉洁走到父亲跟前噘着嘴说:“爸爸,你们也真是,这么多人不抓,却把小凡哥抓来了,害得女儿还出丑。”
刘司令苦恼地;“玉洁,你的事我管不了,吴小凡虽然已经是少校,可他有女人,你妈不会同意,你跟我说没用。”
刘玉洁说:“他的女人已经是被你的手下打死了,我就是要嫁给他。”
刘司令说:“玉洁,这事我真的管不了。何况他这个少校就象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这种好事不是砸在谁的头上谁就能受得了的,搞不好会砸死他。”
刘玉洁不解地:“爸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司令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走,回家,害得老子饭都没吃。”他拉着生气的女儿往家里走去。
奔驰的小车内,吴小凡坐在副驾驶位上默默不语,兰花的死让他非常的难过,一个陪伴了自己两年多的女人就此无辜地离开,他心里真的不好受,亲身父母早就惨死,自己的亲叔叔也牺牲在自己面前,现在连养育自己的父亲也走了,秀兰和儿子也走了,兰花今天也死在了自己跟前,这些深爱着自己的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难道是自己命中注定要孤苦伶仃地度过一生。
魏怀中坐在后排伸手拍拍侄儿的肩膀说:“小凡,别难过了,好好将兰花安葬吧,我已经派人去帮你处理。只是这个吉田真是个笨蛋,他肯定是在能收买到你而高兴得神魂颠倒,被人跟踪都竟然不知道,真他妈的是自己找死。你说,那个叫藤原的还会派人来找你吗?”
吴小凡说:“伯伯,吉田肯定不是一个人在武汉,他昨天刚刚见过我,今天就又来找我,肯定已经把情况用电台报告给了藤原,收到指令后再来找我的,这说明他们迫切需要我方的军事情报,说不定只要我一回家,日本特务马上就会找上门来。”
魏怀中点头道:“很有可能。曾副官,兰花安葬的事你带人处理,而且要快,现场的人也马上撤离。”
曾副官说:“是!”
吴小凡说:“伯伯,兰花还是我自己安葬吧,我想把她送回家。”
魏怀中说:“小凡,此刻应该以国事为重。”
吴小凡说:“我知道,但我还是想望着她入土为安,日本特务肯定也已经知道了此事,如果我不亲自去安葬兰花,恐怕还会引起日本特务的怀疑,他们也会等我把事情处理好后才会再来见我。”
曾副官说:“长官,小凡说得有理,就按他的意思办吧。”
魏怀中说:“行。小凡,有什么情况随时打电话给我,戴局长也在时刻等着我的电话。”
“是,伯伯!”吴小凡回到家时,林志刚和方继宗他们已经在门外将兰花装入了棺材,看到他回来后大家都拉着他的手表达安慰,他上前轻轻地抚摸着兰花的脸,流着泪说:“兰花,你是为我还死,我已经为你报了仇,杀你的人已经被我枪毙了,你安心地走吧。”
邹三毛抱着兰花的衣服出来流着泪放进棺材说:“少爷,兰花姐的东西我都放进棺材里了。少爷,您没事吧?”
吴小凡说:“没事啦。”
魏怀中赶紧说:“大家把棺材抬上车,让死者入土为安吧。”
“是!”林志刚和方继守他们赶紧封棺,把棺材抬上了卡车,吴小凡和邹三毛钻入了自己的吉普车,他平静地对魏怀中说:“伯伯,你和曾副官回去吧,长辈不能送晚辈。”
魏怀中说:“好!走吧。”
当天下午,吴小凡将兰花送到城东郊外,然后让邹三毛去她家里报丧,她的父母和哥嫂赶来伤心地哭泣,可如何安葬却出了问题,虽然她并没有出嫁,但已经是卖掉的女人,别说不能入宗族的坟山,而且连村子都不许进,最后只能将兰花安葬在远处的一座山上。
吴小凡在坟头的木桩上写下了:“妻兰花之墓,夫吴小凡立。”然后跪在坟前痛哭,林志刚和方继宗却瞧着他深感不解,一个对共产党毫不手软的人,对女人竟然如此痴情,怪不得过去李雅琴和现在的刘玉洁都喜欢他,看来他英俊的脸庞不仅能让女人迷恋,这小子对女人也有其柔情的一面,只是警备司令部特务队的人为何将他当做了日本特务,难道真的是误会吗,可这种事根本无法打听清楚,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以他的胆量恐怕也当不了日本特务,除非他自己找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