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凡叹息道:“唉,早一点晚一点都很次要,我担心的是我的命大硬,会伤害到李小姐,秀兰、兰花、娟子、刘玉洁,包括我的父母、儿子小斌斌,及去世的所有亲人,都应该是被我克死的,我真的不想再让李小姐也遭受这种命运。”
“三毛,如果我把李小姐娶回家,到时她要是真的出了事,恐怕我也真的不想活了。”
邹三毛难言地:“这、应该不会吧。”
吴小凡闭上眼睛伤感地:“可也没人敢保证呀。”
邹三毛同情地瞧着闭目伤感的哥哥,也无奈地双手撑着下巴不知怎么安慰哥哥。
猛地,他抓住哥哥的手欢喜地:“哥哥、哥哥,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你还记得那年我们从长沙插到敌后去盗取鬼子战略计划的事吗,福寿寺的老和尚在我们临走时不是交待了你几句话吗,什么童年灾祸苦其根,少年老成扬威名,桃花四劫前世情,梅花一朵今生缘,生死天命定悟性,功成名就享天年。”
“现在我明白了,桃花四劫前世情,讲的就是秀兰姐、兰花姐、娟子姐和刘小姐,她们四个是你前世的情债,今生虽能相聚,但却是劫难,注定会相继离你而去。”
“梅花一朵今生缘,讲的应该是李小姐,你俩的命运也是前世注定,今生也就随缘而来,而且她才是你真正的夫人,所以,她绝对能和你白头携老,共渡此生,这才有后面的生死天命定悟性,功成名就享天年。”
吴小凡愣愣地:“你的记性到比我还强,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去李小姐家一趟,得赶紧弄清楚这段时间我伯伯对她进行了什么样的秘密调查,明天也才能应对我伯伯的询问。”
邹三毛欢喜地:“快快快,我伺候你穿衣服。”他拉着哥哥跑进卧室,伺候哥哥穿上军装,系上武装带、戴上军帽、穿好皮鞋,却又摇头道:“哥哥,你不能这样去,既然过去你去李小姐家时穿的都是夜行服,李小姐和她父母也才把你当做是她们家的女婿,虽然李小姐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但她父母不知道呀,也就自然不会同意你娶他们的女儿,所以今天也只能穿夜行服去见他们,那样的话李小姐也就会明白你的用意……”
吴小凡打断他的话说:“行了,我的真实身份是党中央的高度机密,怎么能让李先生夫妇知道,你就别想好事了。”
邹三毛说:“那好,我不想好事,那你也办不成好事了,如果你伯伯明天去提亲时,李先生一口拒绝的话,不仅会弄得两家人反目成仇,而且你也恐怕哭笑不得吧。”
吴小凡好笑地:“你小子是越来越会考虑问题了,赶紧去穿衣服吧,这种时候我可不想冒险,开车到了那边的胡同再说。”
“是!”邹三毛跑去了自己的房间。
吴小凡到书房里拿出黑布袋,出来轻轻地推开儿子的房门,瞧着甜睡的小家伙又轻轻地关上门,然后同弟弟悄悄地出门,钻入吉普车开车就走,来到大街上时在几个路口与巡逻的国军几次相遇,官兵们看到是吴小凡兄弟俩时都急忙敬礼。
邹三毛最后将车停在了汉西路旁的一条小巷子里,兄弟俩警戒地瞧了瞧巷子两头,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后,吴小凡摘下军帽迅速穿上夜行服,再套上黑头罩钻出车,双脚一蹬腾空而起跃上了一栋房的屋脊,如幽灵般飘过十几栋屋房落在了李雅琴家的小院。
他瞧着卧室里的灯光知道她没睡,忙轻轻地敲了三下窗户叫道:“雅琴,出来一下。”
李雅琴的身影立即在房中一闪,开门声响起她冲出来望着月光下的黑衣人,禁不住扑进他的怀中哭泣道:“你终于愿意来见我了。”
吴小凡动情地拥抱着她说:“雅琴,我伯伯对你的怀疑没有消除之前,我不可能来见你,可刚才曾副官突然跑到我家里说,我伯伯同意我娶你了,他还说是对你进行过秘密调查后消除了疑点,我想来问问这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让我伯伯终于放弃了对你的怀疑?”
李雅琴赶忙抹掉泪说:“今天晚上有一个负伤的青年人跑来让我们救救他,我爸爸问他是什么人时,他竟然说自己是共产党,我当时就感到非常的吃惊和奇怪,就试探着又问了一下,说共党分子会杀头的,难道他不怕?”
“他就说共产党人都不怕死,可我总觉得不放心,帮他包扎好后就让他走,可他却不想走,我们就说他必须要走,不然会害死我们,他这才无奈地离开。”
“可我心里总是忐忑不安,根本无法入睡,他如果真的是共产党,这样出去一定会被国民党特务抓住,那我就是害死他的凶手,可如果不让他走,他要真的是国民党特务,那不仅我们一家都会死,而且会连累到你,所以又只能让他离开。”
吴小凡欣悦地:“雅琴,你做的对,就算他真的是共产党,你也不能违反纪律留下他,这是一名潜伏者必须具有的冷酷无情,否则牺牲的不是你个人,而是党的最高利益。”
“况且我伯伯的反常和曾副官半夜来报喜,说明今晚的事肯定是一个圈套,目的就是要试探你,万幸的是你让他走了,而且言语和处理的方式也非常的合理,我伯伯这才消除了你的疑点。”
这时,李先生夫妇激动而又轻柔的声音响起:“孩子,有什么话进屋说吧。”
“是呀,孩子,快进来。”
吴小凡犹豫地:“这、伯父伯母,我还有事,得赶紧走。”
李雅琴却拉着他跑进屋说:“我爸爸妈妈早就知道我是共产党,他们为了我连死都不怕,如果他们知道了你是谁,也一定会用生命来保护你,何况你只有对爸爸妈妈公开了身份,他们才会同意你娶我。”
李先生坚定地:“孩子,你放心,我们就是死也不会出卖你。”
李夫人说:“孩子,你到底是谁,雅琴已经苦苦等待你十多年,再这样等下去,我们都会失去了信心。告诉我们吧,告诉我们你是谁?”
吴小凡瞧着两位老人和李雅琴期盼的目光,只能忧伤地:“伯父伯母,你们不仅认识我,也知道我是谁,但我却是一个杀害自己同志的罪人,也是一个被无数人咒骂过不得好死的小人,并且曾经拥有过四位妻子,也曾经拥有个一个孩子,可我的第一个孩子和所有的亲人都死在了日寇的手上,现在我的第二个孩子却叫雅琴为妈妈,叫您二老为爷爷奶奶,他就是武雄。”
“啊!”李先生夫妇惊恐地盯着他,然后又瞧着哭泣的女儿,两人紧张地相互瞅了一眼后,伸出颤抖的手慢慢地揭去了吴小凡头上的黑头套,一张熟悉的脸庞上正流淌着热泪。
李先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流着泪说:“孩子,虽然我不知道你过去为什么要做那些人神共愤之事,但既然你是一名共产党人,那我们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何况这十多年来,你的所作所为足以证明,你不是罪人,你是中华民族的真正英雄,你也不是小人,你是一名能让历史永远记载的时代人物。”
“我们真的没有想到,黑衣人竟然是你吴小凡,而且雅琴恐怕也是回到武汉后才知道,只是过去的种种不解和无法知道的真相,还会让很多人对你产生怨恨,甚至于继续对你咒骂,但我们相信共产党一定能夺得天下,到哪时你也就能永远获得人民的尊敬。”
李夫人也流着泪拉着他的手说:“孩子,快坐下。”
吴小凡抹去泪拉着李雅琴坐下说:“伯父伯母,这十多年来是我对不起雅琴,可很多的无奈也由不得我去选择,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面对一切,但我始终如一地坚守着自己的信仰和理想,不论将来的历史如何书写,我都将为真理永远奋斗下去,直至生命的结束。”
“只是我与雅琴的事已经无法逃避,我伯伯今晚竟然用假共党来试探你们,算好的是你们应对的很好,也就消除了我伯伯对雅琴的疑心,他也就终于答应我和雅琴成婚,不知伯父伯母是否同意?”
李先生苦笑道:“孩子,雅琴已经等了你十几年,同意不同意是你俩自己的事,但一定要明媒正娶,让我们风风光光地将女儿嫁出去。”
吴小凡爽快地:“行!”
“哈哈!”李先生夫妇和李雅琴都笑了。
小巷里,邹三毛站在巷口警戒地注视着前后左右的动静,当看到一队巡逻的国军远远地从大街的北面走来时,他赶紧钻入车发动后直接开到了李雅琴的家门口,连车灯都不关,跳下车就敲着院门喊道:“哥哥,我接你来了。”
屋内,吴小凡听到喊声,立即脱掉身上的夜行服和黑头套包在一起说:“伯父伯母,三毛一定发现有人过来,我得走了。”
李先生夫妇说:“走吧,注意安全。”
“孩子,有空就来家里坐。”
“我送你。”李雅琴跑出屋打开院门,冲站在门口的邹三毛笑道:“邹长官好!”
邹三毛嬉笑道:“李小姐,从今天起我可以叫你雅琴姐吗?”
吴小凡出来把夜行服交给他说:“叫嫂子。”
李雅琴羞笑道:“三毛,别理他,叫我雅琴姐就行。”
“是!”邹三毛转身走到吉普车车门前把夜行服快速装进黑布袋塞到座位下,抓起军帽扔给哥哥。
巡逻的一队国军跑过来仔细一瞧,吓得慌忙敬礼道:“吴长官好!”
吴小凡回礼道:“弟兄们辛苦了,继续巡逻吧。”
“是!”士兵们赶紧跑走了。
吴小凡又冲送出门来的李先生夫妇敬礼道:“伯父伯母,再见!”
邹三毛开心地:“雅琴姐,伯父伯母,再见!”
李先生一家三口高兴地:“小凡、三毛,再见!”
兄弟俩上车就走,在经过陈东叔叔家的废墟时,吴小凡小声地:“三毛,这里曾经住着我的一个叔叔,就是被叛徒出卖的湖北省高官,虽然那晚我通知他马上转移,可他为了我的安全,放弃了生、选择了死,并与叛徒同归于尽。”
邹三毛说:“哥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为了革命事业,我永远不会当叛徒。”
吴小凡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要告诉你,为了肩上的神圣使命,有时候我们不得不选择生存,而且是要踏着烈士的尸体才能活下去,但我们永远不能忘却这些牺牲的先烈。”
邹三毛坚强地:“哥哥,我懂了,就象高奶奶和小明一样,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当兄弟俩回到家时,没想到小武雄听到刹车声竟然跑了出来,并且哭丧着脸说:“爸爸、叔叔,你们上哪去了,我热得睡不着。”
吴小凡下车笑道:“那就跟爸爸再洗个凉水澡。”
邹三毛开心地:“武雄,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爸爸很快就要把你妈妈接回家了。”
小武雄惊喜地:“真的?爸爸,叔叔说的是真的吗?”
吴小凡说:“明天你去问妈妈呀,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小武雄兴奋地:“好,我明天就去问妈妈。爸爸叔叔,快洗澡吧,我身上的汗都臭死了。”
“哈哈!”三个男人跑进屋脱光衣服一起去卫生间洗澡,嬉笑声也就不时地响起,这是一个欢乐的夜晚,也是一个失眠之夜,一家人即将团聚,大家的心不仅充满了希望,而且更加懂得了珍惜。
第二天清晨,小武雄起床后背起书包跑到小院冲着正在练功的爸爸和叔叔叫道:“我今天不练功了,我要自己坐黄包车去妈妈家,问妈妈什么时候回爸爸家?”
吴小凡笑道:“行!”
邹三毛却拍了一下小家伙的屁股说:“快去吧。”
“再见!”小武雄欢笑着跑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