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平和周伯伯顿时真正了解了他对李雅琴的爱,如果能在半年前知道这些情况,这对少男少女一定会成为志同道合的革命伴侣,但造化弄人只能叹息了。
黄平拍拍他的肩说:“小凡,我理解你的心情,这也就是一名共产党员必须扭曲的灵魂,还我和周伯伯也不能在李雅琴面前为你解释,你的真正身份也绝不能让她知道,除非组织上因工作需要另有安排。”
吴小凡抹去泪说:“叔叔,周伯伯,我懂。”
黄平赞赏道:“好,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提得起放得下。小凡,根据党中央联络局的指示,我和周伯伯是你的入党介绍人,你的入党信息没有任何文字内容,你的入党姓名叫黄凡,真实姓名中去掉一个小字是我的决定,是为了防止万一出现难以预测的变故,避免敌人与你吴小凡的名字相并联,这样也就能减少你的危险。”
“你的代号是黄鹤楼,虽然这座历史上著名的天下江山第一楼已经变为废墟,但她曾经雄踞波澜壮阔的长江之滨上千年之久,组织上的用意是希望你永远屹立不倒,你听清楚了没?”
吴小凡点头道:“听清楚了,我入党的姓名叫黄凡,代号是黄鹤楼。”
周伯伯便从胸前掏出一块红布打开,虽然只有一尺大小,但上面画着黄色的镰刀斧头,她就是一面鲜红夺目的中国共产党党旗,他举起党旗小声而又坚定地:“黄凡同志,请举起你的左手跟我向党旗宣誓。”
吴小凡挺胸立正举起左手面对党旗跟着周伯伯庄严地:“我宣誓,我自愿加入中国共产党,牺牲个人,努力革命,阶级斗争,服从组织,严守秘密,永不叛党!宣誓人,黄凡!”
黄平激动地紧紧将他抱住说:“黄凡同志,祝贺你。”
吴小凡兴奋地:“叔叔,我终于象爸爸一样是党的人了。”
周伯伯将党旗重新装入胸口,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祝贺你,黄凡同志。”
吴小凡开心地:“谢谢周伯伯,谢谢叔叔!”
黄平笑着从长衫里掏出一本书说:“小凡,这本书你帮我带回武汉,这可是清朝出的版本很难找到,不能弄丢了也不能借给别人,我随时会找你要。”
“行!”吴小凡接过书看了下书名,竟然是鬼小说《聊斋志异》,他顿时奇怪地:“叔叔,你喜欢看这种书,吓死人啦。”
黄平说:“是我朋友让我帮他找的,他喜欢看古书,说现在出的书都经过了修改,看起来没意思。”
“哦!”吴小凡猛然又想起了培训班破译共产党电报的事,教官说开始用了很多方法都无法破译电报内容,最后还是一名共党叛徒供出机密,原来共产党竟然是用一本很早出的书编制成电报密码,市面上根本找不到这种版本。今天赵叔叔交给自己的这本书竟然是清朝的版本,难道……
黄平盯着他出神的样子奇怪地:“小凡,你在想什么?”
吴小凡小声地:“叔叔,我在培训班时有一天上电文破译课,教官举例说了一个破译共产党电报的事……”
黄平手一举说:“别说了。小凡,你真的很聪明。老周,怎么办?”
周伯伯笑着摇摇头说:“小黄,既然他已经猜到,那就告诉他吧。”
黄平说:“好!小凡,我就把一个情况告诉你,你师伯这半年来在武汉对我们共产党进行了最严密的搜捕,不仅破坏了我们好几处联络站,而且抓了我们不少的人,甚至于错抓了很多无辜的民众,湖北省委的一名报务员也在乱抓乱捕中遭到了拘捕,虽然他的真实身份是否暴露无人知晓,但为了以防万一我和一些同志紧急撤离了武汉,因我正好要来看你就到了南京。”
“但两个月快过去了,那名报务员生死不明,可他掌握着武汉党组织与中央直接联络的电台,虽然密码本在我的手上,可他是我的专职报务员,一旦他叛变后果就会很严重,只要他知晓一点点破译电报的密码,敌人就会顺藤摸瓜侦破我们与中央的电文,为了安全起见这套电报密码只能放弃。”
“现在党中央和中央红军刚刚到达陕北,需要及时了解全国各地的情况和敌人动向,中央联络局通过南京地下党和周伯伯为我们准备好了新的电台密码,译本就是这本《聊斋志异》。”
“至于为什么要用这本古书做译本,是因为陕北的旧版本古书很多,敌人根本想不到我们会怎样编制密码,而这本书我们却在南京找了一个多月才在一位老先生的家里找到,他说这本书在南京绝对属于孤本。小凡,现在你知道这本书的重要性了吧。”
吴小凡明白地:“叔叔,我一定用生命保护好这本书。”
黄平瞅着周伯伯说:“老周,我决定跟小凡一起回武汉。”
周伯伯说:“不行,现在情况不明,如果此时回去会很危险。”
黄平认真地:“老周,我们的同志急需新的电报密码,如果我不回去,湖北省和武汉的情况就无法及时向党中央汇报,我和小凡一起走的话可以随机应变,紧急情况下我会让小凡替我完成任务。虽然这违反了组织上要求小凡暂时潜伏的指示,但我相信他在完成此次任务后武汉也只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绝不会有其它的危险。”
周伯伯无奈地:“好吧。小凡,你不是二号坐船走嘛,你叔叔就跟你一起走,但两人一定要装着互不相识,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能主动接触你叔叔,如遇上紧急情况,我相信你叔叔一定会果断向你传达完成此次临时任务的方式。特别是到达武汉码头后,你一定要让你叔叔先走,你在后面跟着下船,但不论发生任何事情,你都要保持镇定,知道吗?”
吴小凡对自己能与叔叔一起回武汉感到非常高兴,因此也就没从两人的说话中意识到叔叔回武汉的危险性,所以爽快地答应:“好!”
黄平忙拉着他坐下说:“小凡,我和周伯伯现在就把在武汉与我联络的方式,及你回南京时与伯伯的联络方式,以及如果我俩出现情况,党中央如何派人与你保持联系的方式都告诉你,你一定要用心记住,永远不能忘。”
“嗯!”吴小凡坚定地点头,然后默默地在心里记着叔叔和伯伯说出的每种联络方式,随后又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黄平和周伯伯惊得愣住了,因为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只说了一遍,可这个孩子竟然能一下子全部记住,这种超强的记忆力让两人简直不敢相信,可事实如此也就兴奋得笑了。
黄平高兴地:“小凡,没想到你的记忆力竟然这么好,简直就是过耳不忘。”
周伯伯也开心地:“怪不得李雅琴说,你虽然做什么事都显得非常的胆怯,可学习上没人能够超越你,第一名的成绩始终被你牢牢地占住,原来是你有着过目不忘的天赋。”
吴小凡笑道:“其实这也是同学们逼的,因为他们都看不起我,说我是个胆小鬼,我就在心里默默地鞭策自己,一定要在学习上超过他们,只是这些事都没有告诉李雅琴,致使她也离开了我。”
黄平赶紧拉着他的手说:“小凡,虽然你心里喜欢的是李雅琴,但你已经和秀兰在一起,你就要好好待她,知道吗?”
吴小凡点头道:“叔叔,秀兰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我会对她好的。”
黄平说:“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同时也祝你早日当上爸爸,有空多回南京探望一下你爸爸他们,我们走了。”
“嗯!”吴小凡送叔叔和周伯伯出门,瞧着两人远去后跑进小院孩子般地笑了,又跑进里屋兴奋地吹着口哨整理好衣服,把《聊斋志异》放在皮箱的最底层,然后提起小皮箱出来关好屋门锁上院门,沿着石板道大步进城,心情愉快地往家走。
在经过一家书店门口前停下脚步想了想,进去买了两本爱情小说和一本写鬼怪的小说与《聊斋志异》放在一起,多几本书也就能掩人耳目。
当看了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时忙招来一辆黄包车,但到家门口下车后表情就变了,愁眉苦脸无精打采地走进店铺,连正在接待顾客的父亲和表姑父高兴地叫自己也不搭理,直接走进小院也不理睬热情地迎出来的秀兰和亲切地打招呼的表姑,进了卧室把皮箱往衣柜上一放,倒在床上噘着嘴瞧着床顶。
吴长河慌忙跑进来问:“小凡,怎么啦,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直接跟着你叔叔跑啦。”
吴小凡从军衣口袋里掏出叔叔写的信往父亲跟前一送,没好气地:“他走啦,见都没来见我,就让人送来了这封信。”
吴长河赶紧接过信封抽出信观看,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但马上又叹息道:“唉,你叔叔也是为你好,他不想让你冒险,我也就不用为你担惊受怕,你叔叔走了,他说今后不再来看你,希望你好好跟爸爸过日子。”
吴小凡坐起身抓过信三下两下撕碎扔到地上心烦地:“我看过了,我知道,这下你高兴啦。你去给伯伯打电话,告诉他,我不去武汉了,也不当国民党啦。”
“对对对,好好好!”吴长河满口答应,但又醒悟道:“给他打电话得去国军那才能打通,我俩一起去吧。”
吴小凡耍赖地:“我不去。”
吴长河上前拉起他说:“我的小祖宗,你不去我进得了军营嘛,快走吧。”
秀兰不安地站在门口说:“爸爸,就要吃饭了。”
“我们回来再吃。”吴长河拉着儿子跑出门拦下两辆黄包车赶到军营,吴小凡也就装着无奈的样子领着父亲进了军营后直接找到上校军官说了要给伯伯打电话的事,上校二话没说就抓起电话要总机接转武汉警备司令部情报处处长办公室,接通后赶紧立正告诉魏怀中,说吴小凡中尉有事要找长官。
吴小凡却不接电话,噘着嘴推着父亲去接。
吴长河只得赶紧接过电话说:“师哥,我不想让小凡离开南京,他不去你那里了。”
魏怀中说:“师弟,又怎么啦,你还怕我亏待小凡?”
吴长河说:“不是,我想抱孙子,刚给他找了个女人,这时候不能让他走。”
魏怀中吃惊地:“什么,小凡结婚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哥?”
吴长河慌忙地:“不、不是,他还没结婚,我只是给他找了个女人,就算是小妾。”
魏怀中笑道:“哈哈,师弟,你们父子俩可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当年你就是乱搞女人才有了小凡,现在你儿子还没娶妻你却先给他纳妾,把女人都养在家里了,那就把那个女人一起带过来。”
吴长河说:“不行,那女人已经怀孕了,她父母也住在我这,我还等着抱孙子呢,小凡现在也不能去武汉,也不当国民党和国军。”
魏怀中吼道:“放屁,你以为天下是你的嘛,我告诉你,他要不来武汉就是逃兵,就会拉出去就地枪毙,那你就只能为你儿子收尸。”
吴长河急得:“这、这、我、我……”
魏怀中又笑着说:“师弟,你放心,小凡来武汉后我不会亏待他,既然家里的女人已经怀孕,带过来也是麻烦,天下女人有的是,你要是怕你儿子孤独寂寞,那我这个做伯伯的也就给他弄个黄花闺女陪他,这下行了吧。”
吴长河慌乱地:“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不想让他走,我……”
魏怀中吼道:“好啦,就这么定了,让他二号坐船来武汉,两天后我在码头上接他,如果不来,你就等着瞧。”他“啪”地挂了电话。
“唉!”吴长河无奈地放下了电话,其实这几十年来他心里一直把师哥当做自己的恩人,虽然心里非常恨他杀害了师父师母,但又怕他的狠毒和狡诈,也就从来不敢得罪他。
吴小凡瞧着父亲沮丧的表情已经知道自己肯定会去武汉,但又得急忙问:“爸爸,伯伯怎么说?”
吴长河拉着儿子就走,吴小凡赶紧冲上校说:“谢谢长官!”
父子俩出了军营,吴长河气冲冲地往前走,吴小凡跟在后头眯嘴笑了一下,大步上前挽着父亲的手说:“爸爸,是不是伯伯不同意?”
吴长河气鼓鼓的骂道:“这个王八蛋,他说你要是不去武汉就是逃兵,要拉出去就地枪毙,还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要、要……”他盯了儿子一眼不说了。
吴小凡说:“爸爸,说呀。”
吴长河没好气地:“他要你二号走,不去就让我等着瞧。”
吴小凡哭丧着脸说:“那我只能去了。”
“去去去,回家!”吴长河却不敢把师哥要在武汉给儿子找女人的事说出来,儿子要是知道了非闹翻天不可,搞不好真的会当逃兵,那心狠手辣的师哥可能会真的枪毙儿子,只是秀兰已经怀孕得留在家里,自己还等着抱孙子呢。
妈的,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了,还管别的事干什么,儿子去了武汉该怎么做随他自己看着办,我也懒得管了。
吴小凡瞧着父亲气恼的样子好笑地赶紧招手叫来两辆黄包车坐上回家。
在随后的几天里,他不仅领着秀兰出去逛街给她买衣服和用品,自己也买了两身西装和两套便装,当然也为几个月后要出生的孩子准备了一些东西。
同时,他对秀兰也非常的温柔体贴,因为心里已经决定,既然李雅琴已经不可能再与自己交往,那就只能把秀兰当做自己的妻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