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年8月日上午,藤原和秋野去司令部开会去了,吴小凡独自坐在办公室听着收音机,一名日军送来了一封加急电报,内容是:“武汉,湖南的中国军队属于第九战区,并已获得皇军调动即将进攻长沙之情报,正在准备迎战,最高指挥官是薛岳上将,兵力约二十万,但具体事宜容弄清楚后再报,麻雀。”
他顿时大吃一惊,这名叫麻雀的日军特务真的不简单,过去从未看到过这个代号,今天却发回了如此重要的情报,而国军已知晓日军进攻之事本应属于高度机密,可这名特务却探听到了消息。
怎么办,这样的加急电报如果不立即告知藤原,那自己就是失职,做为一名情报分析官要是连这点都不懂绝对不合实际,自己的身份就有可能遭到怀疑,而且近一个月来日军一直没能弄清湖南到底有多少中国军队,自己也一直没有在这方面提出分析和判断,虽然现在麻雀说出了二十万之数,但也没有肯定的结论,如果不在汇报中有自己的正确分析判断,就会断送自己在日军情报界的威信,这对将来的潜伏也非常不利。
他在脑海中迅速想着对策,既然敌人已经知道国军做好了迎战准备,自己只能在二十万兵力没有确定的基础上再夸大其词,如果能以优势和强大的兵力部署来震慑日军,首先在心理上给日军造成压迫,这样的话也就能间接地影响日军的战斗力。
他立即抓起电话说:“请接司令部。喂,我是藤原小凡,请找藤原将军接电话,有紧急情况汇报。”当电话那头传来藤原的声音时,他立即说:“父亲,麻雀刚才发回电报,湖南的中国军队属于第九战区,并已知道我皇军调动即将进攻的情报。”
藤原惊异地:“什么,麻雀的电报,中国军队已经获得了皇军即将进攻长沙的情报,这些该死的危险分子,我一定要砍了他们的脑袋。”
吴小凡赶忙地:“父亲,您不要生气,这样对身体不好。军事情报泄露可能与皇军的调动有关,任何机密的防范都存在漏洞,这与您无关。”
藤原说:“我知道,但我们一定要找出这些危险分子,让他们永远消失。对了,麻雀在电报中还说了什么?”
吴小凡说:“他还说,最高指挥官是薛岳上将,兵力约二十万,但具体事宜容弄清楚后再报。”
藤原高兴地:“好,麻雀终于发回了第一封电报,薛岳上将,他的性格我们非常的了解,这样我们就能真正的知己知彼。小凡,刚才司令官阁下又问到了你,为何在情报分析中没有你的判断,这次会战的成败关系到我皇军的东亚战略,希望你能大胆直言。”
吴小凡谨慎地:“父亲,您知道我的性格,对此次会战我一直不敢轻易做出判断,刚才看到这封电报后,我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只是不知该不该讲?”
藤原说:“小凡,父亲对你的分析和判断从不怀疑,说吧。”
吴小凡应道:“嘿!根据我对中国军队的了解,同时针对湖南的历史进行分析,加之当前的形势对中国非常不利,此次会战又关系到他们能否阻挡我皇军向西南进军的速度和时间,何况他们又已经获得我皇军即将进攻的情报,那么他们势必在兵力上有所加强,我的判断是镇守湖南的总兵力应该不止二十万,而是三十万左右。”
藤原吃惊地:“三十万?不,不可能,驻守武汉周边的李宗仁第五战区都只有二十万左右兵力,第九战区不可能超过十五万,并且薛岳上将最多也只指挥过十万部队,何况麻雀已经在电报中说只有二十万,你怎么却有三十万的判断。小凡,你的判断如果失误,那父亲就得承担失察之责,你的明白?”
吴小凡说:“父亲,我对自己的判断从来不怀疑,您应该相信。”
藤原说:“好吧,我立即把你的分析向司令官阁下汇报。”
吴小凡放下电话心里也打起了鼓,三十万的数目是不是夸得太大了,要是战役开始后国军没有投入这么多的兵力,那自己的判断能力就会遭到指责。
不,随枣会战国军既然能投入十几万部队对抗日军的六万之众,这次长沙会战更是关系到中国的生死存亡,国军肯定也会拚死一搏,投入的兵力只会更多,何况湖南民众自古素有投军报国的传统,在国家危难之际肯定会踊跃投军参战,到时就算国军的总兵力没有三十万,至少也应该超过二十万,那么只要与麻雀的数量相差不过于悬殊,日本人也就无法责怪自己。
妈的,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国军能胜利,日本人相信不相信自己已经顾不上了,老子就算死也值得。
临近中午,藤原和秋野回来后立即将吴小凡叫到办公室,他瞧着儿子难言地:“小凡,你的判断被司令官阁下否定了,除了我和秋野外,其他人都不相信中国军队在湖南会部署三十万兵力,因为根据中国军队对战区的划分和以往薛岳上将统领的部队情况判断,加之这几年他们损兵折将,不可能再有这么多的兵力投入战斗,最多有二十万人马驻守湖南,而且很多都是毫无战斗力的杂牌军,他们根本阻止不了我十万皇军的进攻。”
吴小凡笑道:“父亲,我还是那句话,相不相信我的判断并不重要,关键是皇军能否取得会战的胜利,事实胜于雄辩,真相会证明一切。既然司令官阁下否定了我的判断,那么一旦皇军战败,责任也就不会由父亲承担,孩儿也就放心了。”
秋野赶忙问:“小凡君,连在湖南潜伏的麻雀都说中国军队只有二十万,那么你这个三十万又是根据什么判断出来的,”
吴小凡傲气地:“虽然我不知道麻雀是谁,他的情报是否真的可靠,但凭着我对中国军队的了解,再加上湖南人骁勇善战,历史上又有无湘不成军的古训,在当前的形势下湖南人必定会投身军营来抗击我皇军的攻占,司令官阁下既然不相信我的判断,我也就无话可说。”
藤原点头道:“你的分析和判断是有一定的道理,可又缺少让司令官阁下信服的依据。秋野少佐,命令我谍报人员一定要在十五天内弄清楚湖南中国军队的兵力和部署,这样才能印证小凡的分析和判断是否正确,否则我十万皇军又会陷入被动的局面。同时,电告麻雀速查清他们获得我军事情报的来源,并一定要摸清湖南到底有多少中国军队驻守,我要的是准确数字,不是什么约二十万,同时转告他勿轻举妄动,而是向以前一样非重大情报不得轻易行动。”
“嘿!”秋野大步走了出去。
吴小凡从藤原的命令中立即意识到日军进攻湖南的时间在半个月以后,也就是在九月十五日前后,这就叫做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不动声色地:“父亲,麻雀应该是一名国军军官吧?”
藤原严肃地:“这种事不要打听,他的存在是皇军的最高机密。”
吴小凡赶紧应道:“嘿!”
藤原笑道:“小凡,娟子应该快生了,你这段时间可要特别注意,我看还是早点去医院住着比较放心,你看呢?”
吴小凡也笑着说:“谢谢父亲的关心,预产期还差几天,要是娟子有什么反应,我会立即送她去医院。对了,父亲,孩子的名字还得请您赐予,不知您想好了没有?”
藤原高兴地:“我早就想好了,只是还得暂时保密。小凡,快回去吧,有什么事赶紧打电话给我。”
“嘿,孩儿告辞。”吴小凡鞠躬后走出办公室下楼开车驶上大街,心里默默地回忆着今天的事件,日军间谍“麻雀”这个代号是第一次看到,从他能发回如此重要的情报来看,他绝不是一个普通人,搞不好就隐藏在国军内部,而且不会轻易往外发电报,只是军衔太低无法获得更重要的军事部署,如果真是这样那国军的作战方案他多少都会知道一些,而且时间一长他的职位肯定会晋升,那样的话对今后的战局可就非常的不利,必须电告伯伯严加防范才行,不然自己的身份也会暴露。
而日军发起进攻的时间也已经基本确定,得让三毛下午就去通知林志刚把电报发出去,但绝不能让他们知道电报内容,因为“麻雀”一定是日军的重要间谍,他的代号在宪兵队恐怕也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如果军统方面知道的人太多,一旦消息传出自己就很有可能遭到怀疑,这种事可千万不能大意,否则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他回到家外停车瞧着娟子挺着大肚子依然同邹三毛一同出来迎接自己时,赶紧下车搀扶着妻子进屋。
吃中饭的时候,吴小凡关切地问娟子是否今天就去医院住着,免得突然要生孩子时搞得手忙脚乱,可娟子说自己还没有一点反应,离预产期又还差六七天,去医院住着吃饭都不方便,还是等几天再说。
吴小凡也就没有坚持,但又吩咐邹三毛吃完饭开车去街上买一只沙锅回来,等娟子坐月子时也就能用沙锅炖汤不上火。
邹三毛立即聪慧地知道哥哥一定有事要自己去杂货铺,于是故意说家里有一只小沙锅不知行不行,要是小了再去买大的,叫哥哥同自己去厨房看看,免得再买回来占地方。
吴小凡就笑着起身同弟弟一起来到厨房,并迅速而又悄悄地向弟弟说出了一组密码,内容是:“重庆,日军在九月十五日左右开始进攻湖南和江西,长沙国军下级军官中有日谍麻雀,望严加防范,云雀!”等弟弟准确无误地重述一遍后,又叮嘱弟弟千万不能自己发报,只能将此组密码口述给林志刚,就说是日军进攻湖南的时间,同时转告王强要继续保持谨慎,今后虽然不去他那里发报,但如有紧急情况可在早中晚去宪兵队的第三个路口等待自己。
邹三毛点下了头接过车钥匙出来时又故意说既然家里的沙锅太小,那就再买一只大的回来,然后又对娟子打了声招呼才跑了出去。
吴小凡回到餐厅继续陪娟子吃饭,心中却有着另一种感慨,她虽然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但由于两人的身份和立场不同,自己除了在生活上对她有所关心外,内心世界却对她严严地封闭和对她的存在有着本能的防备,险恶的环境甚至于让自己还得处处提防着她告密,这样的夫妻和家庭恐怕世上难寻。
哎,她即将是自己孩子的母亲,可夫妻俩面和心不和的状况仍然要继续维持下去,只有等赶走了日本侵略者,中国真正胜利的那一天,自己要是还能活着时才有可能坦诚地面对她,只是到时候她又会如何看待自己,她会留在中国与自己长相厮守吗,但不论怎么样,只要她愿意留下,自己就不能辜负和抛弃她,这也是自己无法改变的生活命运,否则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邹三毛开车来到江汉路大街的岔路口停下,钻出车机警地扫了一眼周围的行人,却又不是直接去杂货铺,而是随意走进几家店铺进去看看后又出来,直至瞧着一队日军巡逻队穿过大街,确定没有人注意自己后,他才大步走进杂货铺冲盯着自己的林志刚和方继宗笑道:“老板,有大沙锅吗?”
林志刚高兴地:“有有有,欢迎惠顾。三毛,有事吗?”
邹三毛小声地:“快用笔记下这组密码,是敌人进攻湖南的时间,要立即发出去。”
方继宗急忙走到门前一边擦拭着柜台一边注视着外面,林志刚赶紧拉着邹三毛走进里屋坐在四方桌前拿起铅笔和纸说:“快说密码和电台的波段。”
邹三毛轻声而又不停顿时报出了那组默记在心的电报密码,并说出了电台波段,他的记忆力同哥哥比起来毫不逊色,虽然他并不知道电报的真实内容,但哥哥交待的事他都会忠实地执行。
林志刚瞧着纸条上记录的密码犹疑地:“三毛,这些密码是什么内容你恐怕也不知道吧,为什么小凡不用纸条传递情报,而是让你口头传达,如果你记错了怎么办?”
邹三毛自信地:“我哥哥从来不写纸条,让我发出的电报都是口述出密码,我也从没记错过,只要你别写错了就行。”
林志刚忙把纸条交给他说:“那你看看。”
邹三毛迅速扫了一眼纸条又还给他说:“没错。”
林志刚不由得感到惊讶,从邹三毛平静的表情里透露出的不仅是自信和准确的记忆力,而且他以前所发出的电报都是吴小凡口述出的电报密码,证明吴小凡已经将电报密码本全部默记在脑海中,并且能迅速调出所需文字的相应密码,这种超常的记忆力简直不可想象,为什么在南京读书时没发现他的这些优点,那时候自己根本就瞧不起他,可就是这个让自己讨厌的家伙既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了一件又一件惊人之举。
我的妈呀,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人的人,以后他还会做出怎样的匪夷所思之事?
邹三毛瞧着林志刚呆愣的神情不解地:“林老板,你怎么啦,哥哥说这封电报要马上发出,可你好象却一点不着急。”
林志刚回过神来,急忙将纸条卷起来插进了裤子的一条边缝里,并说:“你转告小凡,我们会立即发出去,快走吧。”
“好!”邹三毛随林志刚来到外间店里,当看到方继宗已经把一只大沙锅擦拭干净时伸手就抱起笑嘻嘻地说:“这只沙锅我拿走了,要不要我付钱?”
林志刚瞧着他喜悦的样子问道:“三毛,你今天好象挺高兴,家里是不是有喜事?”
邹三毛开心地:“娟子姐就要生孩子了,我就要当上叔叔了,当然高兴。”
林志刚惊异地:“真的?”
方继宗也惊奇地:“你这个小家伙,以前怎么从未听你说过这事?”
邹三毛调皮地:“哥哥不让说我就不能说,这是机密。”
林志刚笑道:“你真是人小鬼大,快回去吧,代我们恭喜小凡。”
“好!”邹三毛抱着大沙锅快步离去。
林志刚羡慕地:“小凡这家伙真他妈的有福气,女人玩了一个又一个,现在又快当上父亲了,等孩子降生时肯定又要当做大新闻报道,日本人绝对要利用他再一次宣传东亚共荣的成果。”
方继宗笑道:“你就别羡慕他了,其实在某些方面他也是日本人利用的工具。再说李雅琴还在等着你呢,抗战一胜利她就会回来与你成亲,那象我喜欢的女人都不知在哪里。”
林志刚感叹道:“唉,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雅琴,不过她一定会等我,抗战胜利后她也一定会重返武汉,到时我俩就能结婚了。”
方继宗说:“到时我也一定找一个喜欢的女孩结婚。对了,电报是什么内容?”
林志刚说:“三毛说是日军进攻湖南的时间,可告诉我的都是密码,我们也只能用小凡的电台波段发出去。妈的,小凡这家伙好象怕我们抢了他的功劳似的,传递情报竟然用密码,他是不是在提防我们?”
方继宗说:“别乱猜了,他让三毛用自己的专用密码传递情报也是为了安全出发,如果一旦出事就算发电报的人知道密码也无法破译真实的内容,这种谨慎正是他性格的体现,也是他成功的关键。”
林志刚不耐烦地:“行了行了,你怎么老是向着他,却不为我们自己想想,用密码传递情报肯定有他的如意算盘,因为前头有我俩顶着,就算出事只要我俩不供出他,任何人也就怀疑不到他,这一招就叫明哲保身,同时又可独揽功劳,将来就可凭此再次平步青云,反正我俩永远也比不过他的心智和毒辣。继宗,这封电报我准备用第一组的电台,并让第二组用我们的密码发一封日军即将进攻湖南的电报,免得功劳都是他的,我们却一点功劳都没有。”
方继宗犹豫地:“这样不好吧,这份重要情报是小凡独自获得,我们不该同他争功劳。再说同时启动两部电台风险也就增大,要是出了事就麻烦了。”
林志刚责怪道:“你想问题就是太简单,我们这不是争功劳,而是为了今后的生存,我俩可是潜伏在军统里的共产党员,如果不借此机会做出些成绩,抗战胜利后就不会受到国民党的重用,你难道希望我们永远屈从于吴小凡这样的阴险小人?”
方继宗只好笑着说:“你考虑问题总是比我长远,行,照你的意思办,同时去联络点见一下尹鑫,把情况汇报一下。从后门走,注意安全。”
林志刚走进里屋关上门,又拉开后面的一扇门走进后院,再打开院墙上的小门左右观察了一下,迅速出去把门合上,沿着小巷大步往前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