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彩花顺着白玉堂的视线看过去,果然见屋角桌子上摆着一方小小的青铜镜,于是收了手机去拿过镜子来对着光一照,立刻瞪大了眼,然后抬起袖子开始使劲儿地揩抹脸蛋,嘴里还讪讪地道:“啊,真是奇怪了,我脸上怎么会这么黑。”
镜中是一张黑乎乎的脸,上面被眼泪冲刷后又被她抹了好几把,于是呈现出介于抽象和泼墨山水画之间的图案来。如果一定要说得具体一点,那么,现在游彩花的脸和小花猫条条的毛皮在颜色上很有共同点。
白玉堂一针见血地指出:“先前你在瓦上再多趴会儿,肯定比现在更黑。”
“呃……”游彩花干笑了两声,大眼睛骨碌碌地东张西望,想要在屋里找点水来洗脸。
展昭突然默不作身地伸手在白玉堂本就已经支离破碎的衣服上再撕下一块布来。白玉堂怒道:“姓展的,你想做什么?”展昭却没答话,另一只手端起桌上一杯冷茶泼在那布上,然后递给游彩花:“用这个擦。”
白玉堂愣了愣,不吭声儿了。游彩花接过湿布,道了声谢谢,然后对着镜子将脸上的肮脏擦干净,边擦还边自我解嘲:“那家人真懒,屋顶也不知几百年没打扫过了,挨一下就这么黑!”
等到游彩花的脸变回白色,那块从白玉堂的衣服上撕下来的白布已经彻底变成了黑色——因为,她又顺便擦了擦手。
扔掉那块已经几乎变成了抹布的湿布,游彩花走到床边坐下来,望望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白玉堂,再看看黑着脸坐在旁边的展昭,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展昭是警察的身份,而她和白玉堂却是通缉犯,于是便笑不出来了。她一安静下来,屋里立刻陷入了诡异的静寂。白玉堂和展昭冷冷地对视着,都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游彩花伸手拍了拍裙子和前襟上的尘土,望了展昭好几眼,终于忍不住期期艾艾地问:“展大哥,我……走了以后,太后她怎么说?”
“嗯?”展昭的眉毛动了动,但仍然坚持和白玉堂大眼瞪小眼,看都没往游彩花看一眼。
游彩花咬咬牙,干脆问得更直接一点:“为什么我逃出宫来这么久,都没有看到画像缉拿我们?是不是太后和皇兄已经对外宣布我暴病身亡了?”
展昭愕然地转过头来,皱眉道:“公主殿下,属下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难道不是这样?”游彩花摸着下巴道:“我以前看戏和看书上都是这样写的,如果某某公主私逃出宫,皇帝怕丢了皇家的脸,就会对外宣称此人已死……”
展昭打断游彩花的话道:“公主此言差矣!皇上和太后对于公主出宫一事颇为关心,下了密旨一定要救回公主,目前已经封锁了彩云苑,只说是公主染疾在治。”
游彩花垂头丧气地道:“还不是一样,等我回去后,把我给喀嚓了,那时就正好说公主死翘翘了。”
“我不会让你回去送死。”
“公主你过虑了。”
白玉堂和展昭几乎是同时开口。说完这一句,两人对视了一眼,目前处于绝对弱势的白玉堂愤愤然地扭过头去望向床里侧,展昭却平静地开口:“公主放心,包大人已经面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知道公主的心病,特赐下了一块免死金牌。”
游彩花的眼睛“倏”地瞪大:“免死金牌?真的?”
“千真万确。”展昭眼神复杂地望着游彩花。谁不知道南侠展昭一言九鼎从无虚言?也只有这个莫名其妙、来历不明的古怪女人才会经常质疑他的话。可是……至少现在她已经不再是当初任他欺负的小丫鬟了,对于这只突然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的小麻雀,他心里始终有些不自在的别扭感觉。
“哇!太好了!死不了了!死不了了!”游彩花高兴得原地蹦起一尺多高,然后兴冲冲地站在展昭身前,满怀期待地大叫:“展大哥,免死金牌在哪里?拿出来我看看。”虽然游彩花不太爱看电视,但对于“免死金牌”这种东西还是如雷贯耳的。因为,这东西的功能,实在是玄妙而强大,对于如今朝不保夕的她来说,简直是太有用了。
展昭的眉毛淡淡地一挑,缓缓地道:“没在我这里。”
“那……在哪里?在包黑……包大人手里吗?”游彩花一激动,差点把“包黑炭”这个外号给叫出来了。
展昭仍然是那种平淡而且不急不缓的语调:“在太后娘娘手里。”在游彩花瞬间呆滞的眼神注视下,他又补充了半句:“说是等你回去就给你。”
“切!”游彩花愣了半天后,非常不满地大声感叹。
白玉堂掉过头来,悠悠地道:“那种东西有什么好希罕的?”
展昭也点头道:“不错,公主殿下,其实,自你走后,太后娘娘常去彩云苑。”
“啊?真的?”游彩花呆呆地问,完全没注意到展昭突然变得郁闷的脸色。还好展昭也被游彩花给怀疑惯了,再说人家现在是公主,于是展昭只能委委屈屈地再次从鼻子里哼哼道:“千真万确。”
“哦——其实,太后娘娘也不算太坏……”游彩花呆呆地喃喃自语。想起初见时那个和善亲切的老婆婆,再想起回京路上李太后不厌其烦地教她梳髻的事情,游彩花的最后一丝抵抗也卸下了——如果李太后够狠毒,哪里会有她这个公主?只怕早被斩草除根了。
白玉堂看见游彩花的表情,已经知道她是被展昭说服了,便冷冷地道:“公主殿下,如今你有了免死金牌,没人可以害你的性命了,白某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吧?”
游彩花瞪了白玉堂一眼,一屁股坐在床边,把白玉堂往里挤了挤,然后怒道:“你叫我什么?”
“公主殿下。”白玉堂的嘴角带着嘲讽的冷笑。
“啪!”游彩花居然伸手在白玉堂的头上拍了一记,骂道:“你是不是受伤太重,脑子又糊涂了?还公主殿下……你应该叫我救命恩人,知道不?先前要不是我求智大师和展大哥救你,你这条小命又得玩儿完了,你自己算算我一共救了你多少次?这笔债没还清前,你老老实实地当我的保镖,少动推卸责任的歪脑筋!”
白玉堂的神情一窘,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欠了这女人好几次救命之恩了。于是,哪怕是被一个小女人把脑袋拍得“啪啪”响,又被她指着鼻子训斥,他也只能再次郁闷地将头转向床里侧。
展昭坐在离床二尺远的椅子上,冷眼看着游彩花和白玉堂翻旧帐,脸上如同雕刻出的石像般毫无表情,可心里却觉得堵得慌,想要站起身出去,似乎又有点不妥。正在局促时,游彩花却不拍白玉堂的脑袋了,转过头来问:“对了,展大哥,我的小白怎么样了?”
这句“我的小白”喊得非常亲昵,展昭的心里抽搐了一下,立刻意识到游彩花问的是那只总和他不对路的小猫,心下稍稍释然,苦笑道:“它很好。”
“真的?”游彩花赶紧跳下床边,又坐回展昭身边。
“……”展昭沉默片刻,平息掉想要暴走的欲望,这才答道:“属下听包大人说过,它很受太后娘娘的喜爱,如今有四名宫女专职照顾它。”
“啧啧,四个宫女服侍,都赶上本姑娘当公主的待遇了!”游彩花咂着舌大摇其头,但心里却是放心下来了。说实话,她真怕她走后李太后发怒,要是把小白给剐了,她肯定会难过死的。因为,小白跟着她来到这里,她却极不仗义地自己落跑了,虽然其中也有小白自己的责任,但她心里一直是内疚地牵挂着小白的。
知道小白无恙,游彩花开始问她最最担心的一个问题:“呃,展大哥,太后和皇上知道是白大哥带我出宫的吗?”——其实这问题纯粹就是多余的。游彩花也是在问出来之后才发现,因为,白玉堂转过头来,和展昭一起仍给她两对大白眼。
“呃……我是想问,太后和皇上打算怎么处置白大哥?”游彩花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敢紧换了一种问法。
展昭望了白玉堂一眼,又不吱声儿了。
白玉堂面不改色地问:“姓展的,但说无妨,白某并非贪生怕死之辈。”
展昭又望了游彩花一眼,这才缓缓地道:“私闯禁宫,劫持公主,你说是什么罪名?”
白玉堂反而笑了:“那皇上是活要见人,还是死要见尸呢?”
“乌鸦嘴,呸!呸!我在和展大哥说话,你插什么嘴?”游彩花狠狠地瞪了白玉堂两眼,如果她此时还坐在床边,大概又要往白玉堂头上拍两巴掌了。
展昭淡然道:“其实,本来皇上是要因此而缉捕五鼠归案的,不过因为日前卢员外携另外二鼠前来自首,经过包大人的从中调解,皇上只是要拿你归案,现在还未定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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