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非没想到这样恶心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种形象再次成为网络的热门。
幸好当时衣服穿的厚实,还戴着口罩,若不是熟人还认不出她本人来,在记者赶来时,她已经离开了派出所。
她按照天墨给的地址,一路询问,终于找到了刘云川的家。
他的家有些偏僻,是一个四合院设计,在神都已经不多见了。
站在门口望去,青砖绿瓦,四周树木叶子已经凋落,唯有墙角探出一株梅花正艳,踏着光滑的石阶,正准备敲门,只听到里面传来悠扬的琵琶弹奏声,叶子非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站在门口静静的倾听着。
这时天气还好,阳光正照当头,不过风很大,带着冬日的寒意,吹刮在脸上脖颈上,从衣服缝里钻入身体里,不一会全身就冰凉了。
叶子非双手垂落,面色平静,好像早就忘记了周身的寒冷,心跟着音乐一起飘扬着。
在这带着几分古意的四合院外,听着琵琶声,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置身古代,感受着时代的沧海桑田的变化。
颇有几分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的意境。
这时一个买菜的妇人回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叶子非,好奇的问道:“这位同学,为什么不进去?”
叶子非才恍然又回到了现实中,瓮声道:“这时候不方便打扰,这里听一样。”
“哦!”妇人放下菜,站在叶子非身边,一起安静的听着里面的音乐。
当里面的琵琶声渐稀渐薄,直到细不可闻,那妇人终于松了口气,裹了裹身上的衣服道:“幸好来的迟,要不可冻死我了,进来吧。”
她直接推开门,拎起地上的菜,带着叶子非直接走进院中。
叶子非看着背后瘦小的身躯和花白的头发,心想她应该是刘云川的妻子吧。
外面已经是一片凋零景色,庭院内却绿意葱葱,翠绿的竹,艳丽的梅,各种长青植物,给人一种盎然暖意,叶子非看到里面坐落着六七个人,有中年人,也有小孩,而弹奏琵琶的却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这让叶子非呆愣了一下,她本以为有着如此高超的技巧,会是刘云川本人。
这些人看到那妇人,全部站起身,恭敬道:“刘老师。”原来这买菜妇人就是天墨口中的大师。
他们也好奇的打量着身后的叶子非,猜测着是不是老师新收的徒弟。
叶子非摘下口罩,露出脸上狰狞的疤痕,所有人都惊呆了,那个弹奏少女更是轻叫出声,然后立刻用手掩饰着小嘴。
叶子非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如果不合适的话,我就戴上好了。”
刘云川温和道:“随意好了,不要拘束,你是天墨介绍来的叶子非吧?”
“是的,刘老师。”
刘云川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跟她的学生们,道:“她是我朋友介绍来感受古典乐器的,刚才柳妃在弹奏琵琶的时候,她就一直站在门口,我只站了一会就被冻的全身僵硬,希望大家都能够从她身上学到,她对音乐的这种发自心底虔诚。”
叶子非揉了揉鼻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几个人纷纷鼓掌,目光变得友善许多。
刘云川又介绍道:“这些都是我的学生,对古典音乐都十分喜欢,平时大家聚在这里,更多是彼此对古乐的欣赏和探讨。你今天既然来了,我难免要献丑一回。”
她的学生们都面露喜色,看样子平日她已经很少弹奏了。
待众人坐好,叶子非也找了个位置坐下,她的身旁正是刚才弹奏的少女柳妃,或许是为了照顾别人的感受,叶子非特意坐在了她的右侧。
刘云川在刚才柳妃的位置坐下,拿起琵琶,往下看了看,笑道:“大家不要这么严肃,放松心态。”
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
一声颤音,随风而起,柔和清雅的乐声从指尖流淌而出,时而短促的回旋拨落,仿佛山涧遇石环绕,然后继续潺潺徜徉。
在这庭院之中,所有的一切好像都随着音乐而动,竹叶沙沙的响动,初冬哀蝉的叫鸣,风从屋顶呼啸而过的动静,就连那梅香都融入在曲中,暗香浮动。
叶子非觉得自己的呼吸也跟随着音乐律动着,原本锐利的目光,开始变得清澈,时而哀愁,时而迷茫,时而沉默……直到最后突然变得比之前更加凌厉起来,如出鞘的宝剑,带着森森寒意。
刘云川叹息一声,停下弹奏,同学们不解的看着她,乐曲还没有结束怎么就停了?
她站起身,道:“叶子非你跟我进来吧。”
叶子非深深呼了口气,之前她从网上下载音乐,就觉得天朝古典音乐的悠扬动人,刚才在门口听到柳妃的弹奏,她又认识到自己的浅薄,可当现场聆听到大师的弹奏,才真正懂了那摄人心魄的魅力所在,自己居然放下了所有防备,沉醉其中。
这种感觉太过玄妙,让她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都在飘动,好像要离开这个躯体一样,忘记这世间的一切。
若不是从小就承受的对意志力和血腥的历练,差点就无法自拔出来。
她开始感到恐惧,开始抗拒,甚至想逃避开来,逃的远远的,不再踏足此间。
叶子非带着几分忐忑,跟随着刘云川走到屋里,自己身前的这名妇人,是如此的瘦弱,自己不用费太多的气力就能将她解决,可是此刻叶子非跟在她的身后,只觉得自己又是如此的渺小,不堪一击。
屋里的摆设也带着几分古意,正中央是仿顾恺之的《秋江图》,檀木桌案和太师椅,一道笔墨屏风隔绝内外。
“你心中执念太多,不适合学琴。”
“是,牵挂的事情太多。”
“何苦,为什么不放下。”
“刘老师是在打禅机吗?如果没有牵挂,这活着还什么意思?”
刘云川淡然笑了笑,道:“说吧,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情。”
叶子非将自己的笔记本拿了出来,道:“我想给这首歌谱曲。”
“用天朝乐器?”
“是。”
刘云川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道:“这倒有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