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明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董卓,可是当他真的转身关上门离开的时候,我却突然觉得十分难过。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让我觉得惶恐,放松自己的身体在床上静静地躺了许久,却是越躺心越乱。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猛地坐起身,穿衣下床。
推开门,便看到铃儿正坐在外间缝制那件紫貂袍子,十分认真的样子。
“小姐……你没事吧?”铃儿见我推门出来,忙起身道。
我心里正乱,不想理她,径直出门。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大人回来若是发现你不见了定会担忧的!”身后,铃儿慌忙抓住我的衣袖,急道。
“出府。”我淡淡吐出两个字。
铃儿便如被烫着了一般松开手。
我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轻车熟路地从后院角门出了府,迎面而来的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这白色的世界在金色的太阳下别有一番趣味,我定定地盯着看了许久,直看得眼睛发疼,才举步走入了大街。
虽然路有积雪,但却不妨碍这满大街的热闹,我漫不经心地走着,感觉着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感觉心中的郁气渐渐散了些。
一路走走逛逛,最后在一家装修得十分前卫豪华的酒楼前停了下来。
头顶一面酒旗正在风里猎猎飞扬,那酒旗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三个大字——望月楼。
这望月楼是三年前新开的,以菜式新颖而闻名于河东,只用了短短三年时间便压过本地其他的老字号酒楼,一跃成为河东第一大酒楼,当真是客似云来。因为发展太快,有不少人都在背地里说这望月楼有后台,且来头不小,否则这样招人眼红早该被人砸了。
在门口观望了一阵,我甩了甩袖子,踏进望月楼。
站在门口迎客的伙计见了我忙将布巾甩在肩上,利落地跑了过来。
“姑娘,二楼有雅座。”那伙计满面笑容地殷勤道。
生面孔,是新来的吧,服务态度倒是不错,我看了看楼下大堂里的热闹劲,摇了摇头:“就在一楼吧。”
“是,姑娘要点什么菜?”那伙计应了一声,仍是一脸笑容地将我引到座位边上。
“千层油酥饼、鸭舌头、焖牛肚和冬瓜老鸭汤。”报了菜名,我便随那伙计在一边靠墙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姑娘常来的啊。”见我不看菜单便随口报了菜名,那伙计笑得更热情了。
我笑了笑,没有吱声。
不一会儿,菜便上来了,虽然右手受伤有些不方便,但我还是迫不及待地饱了口腹之欲,早上因为心情不佳没有怎么吃东西,这会儿只觉得吃得满足无比。
“三菜一汤,共计五十六钱,姑娘。”伙计站在一旁,恭敬地道。
钱?我抬头觑了他一眼,果真是新来的?
我看他,他看我,大眼瞪小眼看了许久,店小二的笑脸开始变僵,慢慢沉了下来:“你该不是要吃白食吧。”
……吃白食。
我嘴角抽了抽,很想说不是,但身上确实没带钱。
“你!看你长得挺漂亮,姑娘家家怎么可以如此不知羞耻!”伙计拉下脸,全然没了刚刚的和气,有些气愤地道。
“你是新来的吧,我同你们掌厨是朋友,所以……”
“哈?你和我们大师傅是好朋友?我说你这小姑娘为了吃白食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啊!五十六钱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如果连这点钱都没有你就不要觍着脸踏进望月楼啊,真是丢人现眼!”那伙计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冷笑了一声,然后打断我的话,瞪着我破口大骂。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微微皱了皱眉,原就不好的心情被他这么一搅和就更糟了。
“不就区区五十六钱么,也值得你这样,我替这姑娘给了。”这时,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打断了那伙计愤怒的骂声。
我侧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开口的是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子,容貌倒不算差,只是一张明显纵欲过度的脸让他平添了几分猥琐。此时,他正毫不掩饰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眼中带着掩不住惊艳和算计。
那伙计似乎没料到会有人替我出头,愣了一下,随即忙上前接了钱:“是是是,是我唐突姑娘了,请公子恕罪啊。”
“你又不是得罪我,要我恕什么罪啊。”那公子自以为潇洒地笑道。
那伙计不着痕迹地撇了一下嘴,走到我面前怪模怪样地拱了拱手:“大人不计小人过,姑娘恕罪了。”虽然口中说着恕罪的话,眼中却带着掩不住的轻视以及了然。
“我不恕你的罪,又如何?”我怒极反笑。
那伙计哼了一声,收起了钱,一副不愿搭理我的模样,转身就打算去招呼别的客人。
“姑娘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在下曹泰,不知姑娘芳名啊?”那公子笑着上前来搭讪。
我冷冷看了一眼他搭在我肩上的手,正要发作,忽然传来一阵极清脆细微的响动,那叮当作响的声音竟仿佛如天界的梵唱一般。
围观的众人不禁皆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在楼梯的尽头,有一个白衣男子正缓缓走下楼来,柔和的眉,柔和的眼,整个人如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明明白衣胜雪,却偏偏和暖如风,行走之处,不沾一丝纤尘,一路走来,左脚脚踝上系着的银链叮当作响,那如梵唱般的声音便由此处传出。
“咦,那不是望月楼的掌厨绝纤尘吗?”
“是啊是啊,听说望月楼能够这么兴旺,全靠他的手艺呢。”
“厨子也可以长得这么好看……?”
耳边传来一阵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绝纤尘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众人的视线,只缓缓走下楼来,在我面前站定,他看了一眼曹泰搭在我肩上的手:“发生什么事了?”
他开口,声音也是十分的温和,不急不躁的,甚有气度。
“我在这里点了一份千层油酥饼、一份鸭舌头、一份焖牛肚和一份冬瓜老鸭汤,共计五十六钱,但身上没有带钱,这位伙计不满我吃白食故而破口大骂。”我木着脸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伙计,然后看了一眼搭在我肩上的手,淡淡道,“于是这位自以为很潇洒的公子大方地替我付了钱,目前正在搭讪中。”
围观的众人似乎被我木然的陈述逗乐,哄笑成一片。
那曹泰却是一点都没有生气,笑着收回了手,仍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绝纤尘闻言,看了一眼那伙计。
那伙计见这阵仗也傻了眼,站在原地,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哎呀,田七你还不快把钱还给这位公子!”还没待绝纤尘开口,旁边已经有人叫了起来,听声音还挺熟。我抬头看了一眼,是刚刚下楼的宝正,望月楼的老伙计,说是老伙计,其实也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只是记得三年前望月楼刚开张的时候,这宝正便在这里做事了,这小子个性油滑,人倒不坏,在望月楼口碑挺好。
原来叫田七。
我看了田七一眼。
那田七一个激灵,慌忙掏出刚刚收下的钱,跑过来双手递上。
“哎呀,这是干什么嘛,我替这位姑娘付账就好啦……”曹泰似乎是看出了些什么,但却没有要收回那些钱的样子,仍是笑着道,“只当是在下与这位姑娘交个朋友嘛。”
“曹公子说笑了,笑笑姑娘是这望月楼的老板,哪有老板在自家酒楼吃饭还要掏钱的道理呢。”一旁,宝正笑容可掬地道。
我看了宝正一眼,这个滑头的小子倒真是会给我撑面子,我顶多只能算是半个老板而已。
“笑笑姑娘?”那曹公子微微变了脸色,显然他关注的重点显然不是“望月楼的老板”这个身份,而且“笑笑姑娘”这个名字,他迟疑了一下,才问道,“……哪个笑笑姑娘?”
“河东还能有几个笑笑姑娘呢?”宝正笑呵呵地道。
那曹公子脸色一白,立刻见了鬼一样转身就走。
“等一下。”我开口。
他僵住身子,哭丧着脸回头看我,冲着拱手讨饶:“笑笑姑娘,在下有眼无珠冒犯了你,还望恕罪……”
“还不把钱还给他?”我懒得同他多话,看了一眼田七道。
田七慌忙把钱塞给了曹泰。
曹泰接了钱,赶紧脚下抹油一般溜了。
留下田七一脸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哭丧着脸一副等我发落的样子。
“这个曹公子,你认得?”我看向宝正,如若不然,这小滑头干什么特意提到我的名字。
“他是平阳县令家的公子。”宝正嘿嘿一笑,乖觉地回答。
原来如此,董卓正是他老子的顶头上司,我刚刚还觉得奇怪,这家伙干吗听了我的名字就一副老鼠见了猫的德性,虽然有董卓罩着,但我这些年在河东也没有欺男霸女横行霸道,应该不至于听到我的名字就一副闻风丧胆的模样啊,却原来是这个原因。
“那个,姑娘,田七他……”见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宝正又道
“辞退了。”我随口道。
一旁一直等着发落的田七一震,随即脸色变得一片惨白:“我……我不服……”他仿佛花费了巨大的勇气,嗫嚅着道。
“哪里不服?”我挑了挑眉,看向他。
“我……我又不知道你是谁,而且……你吃饭不付钱也是事实……我知道我态度不好,可是……可是……”田七声音越说越小,终于说不下去,抽泣了起来,他抹了抹眼睛,惨白着脸喃喃,“阿翘还在乡下等我呢,我得赚了钱回去才行,我得赚了钱回去……我不能没了这份工……”
我愣愣地看着这个比我还高的家伙在我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由得有些头疼。
“我做了一品豆腐,按你说的方子做的,要尝尝吗?”一直沉默着站在一旁的绝纤尘忽然开口。
一品豆腐?我眼睛微微一亮,有了些兴趣,当下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拉住他的衣袖:“我要吃。”
“好。”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他任由我拉着他往厨房而去。
“没事没事,诸位客官请继续啊。”宝正在后面打着圆场。
不一会儿,望月楼的大堂便又恢复如常。
“田七,下回不要再出差错了,你惹谁不好竟然去惹那位姑娘,我不是一早跟你说过笑笑姑娘来了要好生招待的吗?这一次就算了,下次再敢惹毛了她,大师傅也救不了你的!”
身后,传来宝正的谆谆教诲和田七唯唯诺诺的应声。我嘴角抽了一下,原来我竟是恶名远播了呢。
拉着绝纤尘,我轻车熟路,一路堂而皇之地闯进了望月楼的大厨房。
这厨房是我亲自设计的,准确来说,整个望月楼都是我设计的。第一次遇到绝纤尘是在五年前我救下铃儿的时候,当时若不是他突然出现,凭我一个人即使拼着受伤估计也不能如愿救下铃儿,再后来我溜出府的时候常常能够遇到他,一来二去便熟悉了。之后他有事要回太原老家,再遇到他是三年前,他说要在河东开一家酒楼,我在试过他的厨艺之后便与他一拍即合,两人约定各出资一半,我来设计酒楼,他则负责掌勺,就这样把望月楼开了起来。
趁着他转身从一边的蒸笼架上取出暖着的一品豆腐时,我四下打量了一下,满意得直眯眼,这果然是我在这个时代看过的最好的厨房啊。
“又是偷偷溜出来的?”坐在一边看我眯着眼睛品尝他的手艺,纤尘笑得一脸温和。
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我旁边的那个温润如玉的白衣男子,我摇头:“别提扫兴的事情。”
“手怎么伤了?”
“……别提扫兴的事情。”
美食可以治愈人的心灵,我埋头苦吃。
“……慢点,你在大堂已经吃了不少,小心胃疼。”
我点了点头,笑眯眯地继续吃,速度一点也没有要慢下来的意思。
纤尘笑着伸手从我腰间解下已经空空如也的绣袋:“上回你说的酥饼,我按你说的方法做了,味道还可以,你带着回府吃。”说着,他站起身打开柜子,将放在柜中的酥饼放入绣袋中。
喝完最后一口汤,我舔了舔唇,抬头看着他装满我的绣袋:“纤尘……”
“嗯?”纤尘系上袋口,转身将绣袋放在桌上,“怎么了?”
“纤尘……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捧起那袋酥饼,我狠狠嗅了一下那香甜的气味,作秀似的一脸的动情。
我是个名副其实的美食主义者,还曾经主持过一档美食节目,只可惜我虽然熟知菜谱,却是个地地道道的纸上谈兵者,要我自己下厨那就是一场灾难。最恐怖的一次是想试着自己做个菜结果差点搞成火灾,还引来了消防车,有了那些惨烈的经验,我自己不会再去找死,好不容易傍到了绝纤尘这么个大宝贝,当然要好好拍着马屁供起来。
纤尘微微一愣,随即伸手抚了抚我的脑袋,笑得温和:“是啊,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呢。”
“嗯嗯。”我笑眯了眼,直点头。
“今天心情不好?”顺手泡了一杯茶放在我面前,纤尘在我对面坐下,看着我,道。
我微微扬眉,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我是演员呢,居然被他看出来我心情不好。
“府里有事?”
“你是半仙啊!”将绣袋系回腰上,我闷闷喝了口茶。
“大师傅,太守大人……太守大人来了……”正喝着茶,田七便闯了进来,急急地嚷道。
见我回头看他,田七立刻低下头惴惴不安地站到了一边。
“这么快就找来了?”纤尘看我一眼,笑道。
我耸了耸肩,站起身:“别忘了我的水晶饺子。”
“好,下次做给你吃。”纤尘也站起身。
正说着,我刚转身,便见董卓已经大步闯进了厨房。
“你怎么独自一人出府了?”董卓皱眉看着我,呼吸有些急促,似是刚刚走得很急的样子。
“有仲颖守着的河东,怕什么。”我笑了笑,没什么诚意地拍了一下马屁。
“胡闹,你独自出府,万一如五年前那般出了事可如何是好!”董卓难得沉下脸来,冷声道。
“又不是第一次出府了,铃儿没有告诉你吗?”我扁了扁嘴,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她肚子疼,你都帮着她看,待她那么好,我以为她都会告诉你的呢。”
心里不舒坦,我便忍不住刺他一刺。
董卓脸色一僵,随即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
站在一旁的纤尘仍是那千年不变的温和,只是眼底不自觉添了一丝笑意。
“你是?”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纤尘,董卓皱眉戒备道。
“在下绝纤尘,是望月楼的主厨。”微微欠了欠身,纤尘道。
“有劳你了。”点了点头,董卓回头看我,“回去吧。”
我只得点头,跟在董卓身后,回头冲着纤尘咧嘴一笑,一边冲他挥手,一边夸张地做了个无声的口型:“别忘了水晶饺子。”
见纤尘的嘴角微微抽动,我有些狐疑地抬头,便正好对上董卓的视线。
冷冷看了纤尘一眼,董卓拉起我的手,快步走出了望月楼。
董卓似乎来得很急,是孤身一人骑马来的,并没有驾车。他沉默着将我拉上马在他身前坐稳。
他不开口,我也不开口,也不知道想和他较什么劲。
一路走过集市,耳边叫卖声,吵嚷声不绝于耳,可是我和董卓之间的气氛却沉默得有些诡异。我仰头看着他紧绷的嘴角,他的生气?气我偷偷溜出府吗?
我没有心情同他解释什么,便低头百无聊赖地在袖袋里掏了掏,不期然竟掏出一个有些破旧的拨浪鼓,那是小药罐的,我竟然放在身边了?大概是昨晚太过郁闷,无意识翻出来的,结果忘记放回小木箱了。
弯了弯唇,我轻轻一摇,那拨浪鼓便“咚咚”响了起来。
坐在董卓身前,我轻轻摇晃着拨浪鼓,那“咚咚”的声响虽然不再安静,却又单调得紧。
“仲颖,你在跟笑笑生气吗?”叹了一口气,我终于还是先了开口。
“以后不要一个人出府。”董卓只淡淡道。
我低头摸了摸拨浪鼓,不出府?不出府怎么吃到纤尘的人间美味?况且……一直待在府里,我会无聊到长蘑菇的吧,而且还要天天面对铃儿。正想着怎么回答呢,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我一下子往后倒在董卓怀里。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大惊,瞪大双眼仰头看向董卓。
“别怕,只是马儿受惊了。”董卓低头安慰着我,随即紧紧抿唇,狠狠勒住了马缰。
发狂的马儿被勒住缰绳,立刻扬声嘶叫起来,扬起马蹄四下乱踢,路旁的行人皆四下尖叫着逃散开来。
“笑笑别怕。”轻声安抚着我,董卓依然紧勒着马缰。此时若是只有他一人,以他之力制服这匹疯马绝对绰绰有余,只是此时他身前坐着一个我,他又怕伤着我,只得处处受制。
“仲颖,扔我下马。”再这么下去,两个人都可能被疯马摔下去,到时两人岂不都要死在这马蹄之下,与其如此,还不如先扔我下马,虽然会受点皮肉之伤,但以董卓的力道,定然不会要了我的性命,没有我在身边,董卓自然不会再受约束。
“不行。”狠狠咬牙,董卓仍是紧紧拽着缰绳,不松手。
我惊恐在看着疯马在集市中间四处乱窜,撞翻了好些摊位,突然,有一个人挡在路中央,我瞪大双眼:“快让开……”
依稀看得是一个少年,十八九岁的模样,我惊恐地看着那疯马直直地冲向他,董卓死死地拉着缰绳,却丝毫无法减缓疯马的速度。
“快扔我下马!”我尖叫起来。
“不。”董卓咬牙,狠狠挤出一个字。
我有些惊恐地看到董卓微褐的眼眸里淡淡现出一丝血红,我止不住地轻颤起来……董卓他,他根本不在乎那个少年的性命吗?就因为他不愿让我受那一点点的皮肉之伤,他便任由那疯马直直地在这大道中央飞奔吗?
人命……在他眼中,果然如同草芥一般?
我瞪大双眼,满目惊恐,疯马距离那个少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渐渐看清了那少年的模样。一身有些破旧的布衣,脸上有些许的脏污,头发也散乱着……只是那双眼睛,十分的清亮,清亮得犹如夜空中的星星……
那双眼睛……他在看着我……
狠狠咬住唇,我竭力止住喉间的尖叫。
就在千钧一发之即,那少年却突然一跃而起,狠狠一脚正中马头。
那疯马哀鸣一声,正欲发狂,少年已回身一掌劈下,鲜血四溅,疯马立刻倒毙。
董卓一把抱起我,纵身跃下马来。
手微微一紧,我握到了一手的黏稠,大概是触到了董卓手上的伤,他的手猛地一颤,似是使不上力。
我失去依仗,身子猛地往后倒了下去,正要倒在地上之时,却又被人接入怀中。
一抬头,看到一双清亮的眸子。
“媳妇。”他咧嘴,笑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