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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执子之手

汉室瑶光 梦三生著 9240 2024-11-17 21:53

  婚期定在半个月之后。

  董卓说,一切都会是最好的,因为,他的笑笑是最好的。

  这半个月真的很忙,董卓忙着养伤,我忙着当个快乐的待嫁新娘。

  刘香覆、刘志,还有刘嫂都离开了董府,刘连还留在董府当管家。那一日他亲自押着妻子儿女来给我赔罪,我避而不见,于是第二天,刘香覆、刘志和刘嫂就离开了董府。

  而刘连,做事愈发地认真谨慎起来。

  院子里的五彩石小路已经完成了一半,我放下手里最后一块五彩石,起身伸了个懒腰,对自己的劳动成果相当满意。按照这样的速度,等大婚的时候,这条五彩石小路就可以完成了。

  晃了晃有些发酸的手臂,感觉太阳晒得我有点晕,便打算回屋休息一会儿。

  刚到院子门口,便看到吕布正坐在我门口的台阶上宝贝兮兮地擦拭着他的方天画戟,身旁还放着一个鼓鼓的小包。我不由得有些惊讶,自那一日他塞给我那块打着欠条的竹简之后,便一直没有在我面前出现,我还以为他跟赵子龙一样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呢。

  “媳妇,你回来了。”抬头一见我,他眼睛微微一亮,忙一手提戟,一手拎起那个小包,站起身来。

  “……别叫我媳妇了。”我抽了抽嘴角,不得不再次为自己正名,毕竟我就要嫁给董卓了,相信董大人不会喜欢他娘子被另一个男人一口一个媳妇地叫着。

  吕布愣了一下,随即垂下头:“媳妇,你真的要嫁给董卓了?”

  “嗯。”

  静了半晌,他笑了笑,声音有些落寞:“原来这是真的啊,我还以为他们乱讲的呢。”

  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也有些难受,只得安慰他:“你会有自己喜欢的人。”

  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吕布抬头看我:“我知道,你说过,叫貂蝉嘛。”

  我抿唇,忽然无言以对。

  他挠挠脑袋,伸手将手中那只鼓囊囊的小包递给我。

  “这是?”入手沉甸甸的,差点拎不住,我疑惑地打开一看,是满满一袋子的五珠钱,不由得愣住。

  “里面有六万三千二百一十五钱,还欠你九十三万六千七百八十五钱。”他咧嘴笑了一下,“不过等你婚礼结束后,我便打算回五原了,余下的钱等凑够了再还你。”说着,他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他脚步微微一滞。

  “如果当初捡到你的是我,该有多好。”轻声说了一句,他离开了院子。

  我怔在原地。

  随着婚期一天一天地临近,董府里张灯结彩,处处都满溢着喜庆的气息,从守门的侍卫到扫地的丫头,一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

  人在幸福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快,转眼间,婚礼已经近在眼前了。

  坐在床上,我双手支着下巴,呆呆地坐在榻上发傻。

  过了明天,我便是董夫人了。

  真是不可思议,像做梦一般,穿越了千年的时空,重新再长一遍的身体,最后竟然嫁给了董卓,那个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大奸臣。

  我嘴角不自觉地轻轻上扬,眼皮却渐渐重了起来。

  “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扭头看去,然后愣住:“铃儿?”

  铃儿不知何时出现的,她站在我面前,脸上温柔如常,不见丝毫戾气。

  “听说大人与小姐要成亲了,铃儿是特地来恭贺的。”她微笑着道。

  我下意识后退,想要叫人,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小姐成亲,铃儿定是要送份大礼的。”她仿佛看不到我眼中的恐惧,一径笑着道,随即一击掌,“啊对了,就把纯儿的嫁衣送给你好了。”说着,她捧出一件血淋淋的嫁衣。

  我看得分明,与那一日被董卓逼死的纯儿身上穿的嫁衣一模一样。

  我转身想逃,只是刚一个转身,腰间便是一阵剧痛,我满脸惊恐地转身,便看到铃儿手中拿着一柄滴着血的匕首,正笑盈盈地看着我,眼中是刻骨的恨意。

  “放心,一时半刻你死不了。”铃儿冷笑。

  “笑笑……”就在这时,董卓推门进来,在看清屋里的状况之后笑意隐没在唇边。

  铃儿微微一愣,随即反手一把握着我的脖子后退一步:“让开。”

  “放开她!”董卓咬牙道。

  见他一脸紧张的样子,铃儿笑了起来:“大人,铃儿实在很诧异您竟然也会有惊慌失措的时候呢。”

  “你想要什么?”沉下声,董卓怒吼。

  “咣”的一声,刚刚刺在我腰间的匕首被扔到董卓的面前,那闪着寒光的匕首上犹带着我的血迹。

  “我要你死。”铃儿掐紧了我的脖子,冷笑,“你死,她才能活。”

  闻言,我大惊失色,奈何被掐着脖子,涨红了脸却是连半句话也说不出口,只得瞪大了双目拼命摇头。

  “看到她腰上的伤口了吗?不到半个时辰,她便会血尽而亡了,你,想好了吗?到底谁死比较好?”见董卓只是看着我,铃儿笑盈盈地道。

  我缓缓低头,这才惊恐地发现自己腰间的伤口上,鲜血正汩汩地涌出……

  董卓低下头没有看我,随即弯下腰,伸手从地上捡起那把还染着我血的匕首,一言不发地刺进自己的胸口……

  时间瞬间静止,我忘了尖叫,忘了流眼泪,只能怔怔地看着血缓缓沿着那匕首涌出,浸透了他的衣衫。

  铃儿一把将我推倒在地,放声大笑起来,笑出了满脸的眼泪。

  我趴在地上,一步一步,爬到董卓身边,伸手所及之处,都是一片鲜红……

  “仲颖……仲颖……”我伸手轻轻推了推他,他却闭着眼,一动未动,那双微褐的眼眸,我再也看不到了吗?

  铃儿蓦然蹲下身凑近了我,扭曲变形的脸庞在我面前放大:“知道吗?他是为你死的,他是为你死的!哈哈哈,你便是他的死穴!没有你他不会死!克星!你是他的克星!”

  “克星……”

  世界为什么一下子变成了灰色?

  “媳妇,媳妇……”一个聒噪的声音在我耳边不停地响着。我猛地睁开双眼,看清了一张在我面前放大的脸庞。

  “媳妇,你怎么了?刚刚你一直在摇头,怎么都叫不醒你。”吕布抬手擦了擦我额前的冷汗,“是不是被梦魇住了?”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那双清亮的眸子,半晌回不过神来。是梦?怎么会那么真实……真实得可怕。

  “媳妇?”吕布见我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不由得有些慌乱起来,他拍了拍我的脸颊,“不管你梦到了什么,都是噩梦,不是真的,别害怕。”

  我仍是怔怔的,身子止不住地轻颤,满脑子都是董卓浑身是血的模样。低头看向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手指不自觉地划过箭弦,轻轻一颤,已在弦上留下一道血印。

  下一刻,我的指尖已被吕布含在口中,温温热热的感觉自指尖传来,我怔怔地看着吕布。

  “好甜。”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我的指尖,吕布突然露出两颗小虎牙,笑道。

  满脑子胡思乱想一下子被他打散,嘴角抽搐了一下,我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吸血鬼啊你!”

  “吸血鬼?”吕布委屈地看我一眼,“你骂我。”

  我抖了抖眉毛,没有理会他可怜兮兮的模样。

  “媳妇,你不是要去绣坊拿喜服嘛!”见我不搭理他,吕布又笑眯眯地拉我站起身来,“我来找你就是为了陪你去呢。”他一副比我还要积极的样子。

  因为董卓事事都要准备最好的,导致时间不够用,于是很多事情都是我亲力亲为,虽然辛苦些,但是别有一番趣味。

  “我不是你媳妇。”嘴角抽了抽,我纠正他道。

  “喊一下会怎样嘛,反正我也只是过过干瘾罢了。”抬手轻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吕布拉长了脸,“等你真嫁了人,我改口便是了。”

  我弯了弯唇,没有再反驳他,由着他拉我出了门。

  “媳妇,是这个店吧,凉州城最好的绣纺。”拉着我的手,吕布一路兴高采烈地进了一个商铺。

  “这一套便是刘管家前几天拿来改的喜服。”一见我们,那店老板忙迎了出来,拿着一套喜服道。

  “是男装,女装呢?”我有些期待地道。

  “女装没有在小店订做,刘管家说要给小姐一个惊喜。”那店主笑得跟弥勒一样,道。

  我点了点头,接过那套男装看,做工很精细。

  “不如让新郎试试,看合不合身。”见我看得仔细,那店主笑道。

  “新郎?”我微微一愣,董卓没有来啊。

  一旁吕布却已是乐颠颠接过那喜服走进了内堂。

  大概是吕布一口一个“媳妇”让那店主误会了吧,抿了抿唇,见他如此高兴,我终是没有开口。

  不一会儿,便见吕布掀了帘子出来,大红的喜服衬得他挺拔的身材愈发的俊秀朗起来,整个人都显得精神奕奕。

  “媳妇,好看吧。”得意洋洋地看我一眼,吕布笑道。

  我失笑,一本正经地开口:“一点都不适合你,好丑。”

  闻言,吕布立刻垮下脸来:“唉,本来还想说你看我比较帅,会改变主意嫁给我也说不定呢。”

  我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却闪过一丝酸涩,真是一个傻孩子。

  见我笑,吕布也挠挠脑袋,笑了起来。

  “你会幸福的。”替他理了理因刚刚换衣而有些凌乱的长发,我淡淡开口。

  “嗯。”重重地点头,吕布笑,“会啊,一定会,说不定一离开凉州,我便能找到我的貂蝉了,呵呵。”

  心里知他是顺着我的意,不让我难过,只是如此一想,我却愈发地难受起来。

  拿了喜服回府,我不自觉地走到董卓的卧房门口,怔怔地站了许久,我终是推门进了房间。

  董卓趴在桌上,似乎是睡着了。我轻轻走上前,便见他手底下压着一块绵帛,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似乎是宾客名单。我看了一眼他手中松松握着的毛笔,忍不住起了作怪的心思,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中抽出了笔,我饱饱地蘸了墨汁,在他唇边画了两撇小胡子,看看觉得不大过瘾,又将他本就浓密的眉毛加粗了一倍。

  他还是一动不动。

  看着他睡着的模样,忽然想起之前那个可怕的梦,望着那一样闭着的双眼,我心里突然狠狠一阵抽痛,放下毛笔,鬼使神差地,我伸手探到他鼻前,感觉到他的鼻息,一直悬着的心才安定下来。

  怔怔地看着他睡着的脸,我忍不住讥笑自己的神经质,以为自己有多豁达,却原来也不过如此。

  手上忽然一暖,再看时,董卓已经握住了我的手。

  “怎么了,这么凉?”睁开微褐的眼睛,他看着我,皱眉道。

  “呃……呵呵,你醒啦。”有些尴尬地打着哈哈,我笑眯眯地道。在看到他那两道大粗眉毛和两撇小胡子的时候,嘴角抽搐着差点绷不住笑脸。

  褐色的眼睛里微微渗进了一丝温和,董卓笑了起来,握着我的手微微用力一拉,我便一头栽进了他怀里。

  “我的笑笑那样急不可待地投怀送抱,我可得防着点,怎么能睡着呢?”他捏了捏我的鼻头,宠溺地笑道。

  那样宠溺的表情出现在那张滑稽的脸上,说不出来的搞笑。

  “是啊是啊,我等不及要嫁给你啊。”一本正经地点头,我笑眯眯地赖在他怀里,一直忐忑的心归回了原位。

  “真的不会后悔吗?”将下巴抵在我的头顶,他忽然开口,“既然你给了我拥有你的机会,那么一旦失去你,我会发疯的。”

  闻言,我抬头白了他一眼:“疯?怎么疯?”

  “我也不知道,大概会变成很可怕的人吧。”褐色的眼睛微微变深,他缓缓开口。

  心里微微一震,随即我轻笑起来:“好可怕,看来我要好好考虑一下了,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呵,这么快就学会谈条件了,说吧,笑笑要什么?”一把将我抱坐在膝上,他抚了抚我的头,满不在乎地笑道。

  “要什么都会给吗?”歪头看他,我认真地道。

  “都给!”董卓点头,宠溺地轻轻点了一下我的鼻尖,“就算笑笑要这江山,仲颖也会打下来送你!”

  “不要,笑笑不要江山,仲颖也不准要。”拉下点着我鼻尖的手,我双手紧紧握着,看着他,道,“我要仲颖一辈子陪着笑笑在凉州,哪儿也不去。”

  “这便是你所希望的?”微微收敛了笑意,董卓看着我,道。

  “嗯。”没有迟疑,我点头。

  “为什么要一辈子都在凉州?”董卓看着我,“洛阳不好吗?那个大汉最繁华的地方。”

  洛阳,又是洛阳,那场混乱开始的地方!我心里一阵慌乱,忍不住站起身,微微后退一步。

  “笑笑?”见我面色不对,董卓忙道。

  “洛阳是不祥之地。”低垂着头,我闷闷地道。

  “为何这么说?”轻轻抬起我的下巴,他看我,眼中有着疑惑。

  “因为我是神女啊。”我低头紧紧抱着他,“到了洛阳我就会失去你,所以记住,千万不要去洛阳。”

  “你到底是谁呢?是从哪里来的呢?”轻轻叹息一声,董卓拥紧了我。

  “我是仲颖的笑笑,从哪里来不要紧,重要的是,以后会一直陪着仲颖在凉州。”我轻声开口,我该怎么解释,我来自千年之后?我能够预见你的未来?

  “好,哪儿都不去,就陪着笑笑在凉州过一辈子。”董卓轻轻拍了拍我的头,“你的条件我答应了,如果失去你,我真的会疯……”

  我一头扎进他怀里:“不会,笑笑赖定你了,从小就这样,甩也甩不掉。”

  “嗯。”

  同董卓一起在房中用了晚膳,我才回到自己的卧房,嘴角弯得不知今兮是何兮。

  大概是连着几天都没有睡好,现在放下心头重担,我一挨着枕头,便沉沉睡去,一夜香甜无梦。

  第二天一早起床,我便钻进了厨房。

  “呀,你在干什么?弄得一头一脸都是。”吕布的声音冷不丁地在我背后响起。

  我回头看他一眼,也不生气,只笑眯眯地专注在手上的东西上。

  “这是什么?”好奇地站在我身后,仗着身高优势探出头来看着我手上在忙着的东西,吕布问道。

  “不知道吧。”我笑着扬了扬手里不大成形的东西,“这叫饺子。”

  虽然没什么样子,但以我的水准,能够把饺子做出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好难看。”吕布摇了摇头,很不给面子地诚实开口,“你把厨娘婢女们赶出去就是要做这个?”

  我斜睨他一眼,随即又笑道:“我们家乡新婚之夜都要吃这个的。”

  “是哦?”吕布左看看右看看,冷不丁伸手便丢了一个进嘴里。

  “呀?”我吓了一跳,忙掏他的嘴,“吐吐吐,快吐出来,是生的!”

  没有等我动手,他自己先吐了:“好难吃。”

  笑着看他直吐舌头,我都有些想象不出他之前在战场上的狠厉劲了:“吃这个吧。”拿了一块切好的水果片塞进他嘴里,我低头继续努力做我的饺子,真难做。

  本来要做九个,长长久久嘛,好不容易做完还被吕布吐了一个,只能重做。

  “要不要我帮忙?要不要我帮忙?”一脸的跃跃欲试,吕布挽了挽袖子道。

  “别!”我忙拦住他,“你要上街去给我买礼物!”开玩笑,他上场还不越帮越忙。

  “礼物?”他满脸问号。

  “就说你不懂事嘛,我们是不是哥们?是吧,董卓是不是你领导?是吧。你怎么能不送礼呢?”听我说了一堆云里雾里的话,吕布有些消化不良地出门给我买礼物去了。

  少了吕布的捣蛋,我很快把最后一个饺子做好了,端了好不容易完成的饺子,我走出厨房。

  新房已经布置好,我将装了饺子的碗放在桌子上,笑眯眯地端详着自己的杰作。

  “这是什么?”董卓的声音冷不丁在我身后响起。

  “饺子。”

  “干什么用的?”好奇地看了一眼,董卓道。

  “吃的。”回答得简洁明了。

  董卓也不含糊,伸手便要拿。

  我忙拍掉他的手:“不是现在,是明天晚上。”

  “为什么?”董卓皱眉不解。

  “这是生饺子!生的,生的!意为‘生子’的意思,讨个吉利。”我笑眯眯,没有一点新娘该有的羞涩。

  “生子?”董卓微微一愣,竟是可疑地红了脸。

  啊?我愣愣地看着他,下巴差点掉下来,居然会脸红?董大人你不是走纯情路线的吧……

  “嗯。”我一本正经地点头,“说好啊,要计划生育,我只生一个,绝没有二胎,产后保持身材很费劲的。”不但不知羞涩,我还大言不惭,若是老妈在此,定会一个栗暴赏过来,怕我吓跑新郎。

  “计划生育?”董卓微愣,满面问号。

  我笑得一脸灿烂。

  虽然一头雾水,董卓还是伸手将我拥入怀中,笑:“笑笑说什么都好。”

  我靠在董卓怀里,正兀自笑得开怀,却突然注意到门外有一道阴影。

  是香覆。

  我微微皱眉,她不是已经离开董府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董卓顺着我的目光看向门口,随即收敛了笑意:“你怎么在这里?”

  “大人和小姐成亲,我求了爹爹来府上帮忙的。”香覆怯怯地道,“小姐那日一席话说得香覆无地自容,香覆是诚心来帮忙的,绝不会再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一席话说得甚是诚恳,我想,到了这一步,她应该不会再干出什么蠢事来。何况刘叔做事还算稳妥,总不好太过拂了他的面子。

  “明日便是大婚之日,新郎新娘应该暂时避不见面,否则会不吉利的。”香覆见我没有拒绝,微微后退一步,低头恭顺地道,屋外的阳光柔柔地平铺在她的身上,看上去那样的温和无害。

  “是吗?”董卓皱眉,轻轻放开我的手。

  手指渐渐感觉到不到他掌心的温度,不知为何,我心下竟是一慌,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不肯松开。

  伸手轻轻将我带进怀中,董卓抚了抚我的头:“过了明天,我们便一辈子都在一起。”声音温和得不可思议。

  “大人,新房还需要再检查一遍,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请大人和小姐先回房吧。”站在门口的香覆再度开口催促。

  董卓没有理会她,却仍是依言拉着我的手一同走出了新房。他并不信奉鬼神,他只相信自己,可是如今他却愿意为我谨守规矩,那是因为,他的真的很在乎我吧。

  他的卧房在东院,我的卧房在西院,站在张灯结彩、华丽非凡的新房门口,他握着我的手轻轻松开:“明日见。”

  “明日见。”我笑着轻轻松开手,指尖划过冰冷的空气,回到自己的身侧。

  转身,我回到自己的房间。

  如果我能够预见我自己的未来,那么这一刻,怎样,我都不会放开他的手,绝对不会。

  整整一夜,我都在发呆,嘴角洋溢的笑容一定像极了傻瓜。幸福竟是就那样不可思议地来到我身边了么?

  第二日一早起床,便见一排婢女站在床边,为首的一个手里捧着一只大红的盒子。

  “夫人大喜。”

  见我醒来,众人忙都笑着弯腰道喜。

  “谢谢。”披上衣服,我起身下床,眼角眉梢全是满溢的幸福,一切晦暗都在今天消失无踪。我居然结婚了,原以为会单身一辈子的我居然结婚了,而且还是在东汉末年,嫁给了董卓为妻,一想起这个,我便止不住地弯唇。

  一切都显得那样的不可思议。

  小时候的童话里,卖火柴的小女孩终是没有等来王子的拯救,冻死在那个热闹的除夕之夜。而我,穿越了千年的时空,却在那个雪天被董卓捡回了家,虽然只是一间草房,虽然并非什么王子。

  但,我真的很幸福。

  我的新郎竟然是董卓,二十九岁之前,我怕是做梦都不会梦到自己会嫁给历史上那样一个声名狼藉的人。如果董卓不去洛阳,那么历史上将没有董卓这一号人物,至于之后的历史该何以为继,我也不想再去理会,因为,我已经幸福得有些忘乎所以了。

  转身看了一眼那大红的盒子,我有些好奇:“那是什么?”

  “夫人的喜服,刘管家一早送来的。”

  我的喜服?有些期待地揭开盒盖,一件大红的喜袍整齐地折叠在盒内,流光溢彩,精致漂亮得令人挪开不眼睛。

  “请夫人更衣。”一旁的婢女戴上白色的丝织手套,这才伸手取出那喜袍,那如缎一般光滑的布料便在我面前轻盈抖开,其间隐隐有光影流动,令人目眩神迷。

  我定定地看着那如火一般令人目眩的喜服,只要披上它,我便是董卓的女人了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我几乎可以看到幸福已经在我面前向我招手了。

  “夫人,穿了这喜服,新娘便不可以再与人有所接触,只有新郎才能碰哦。”那婢女抿唇轻笑着,上前一步,便要替我换上喜服。

  “好。”我微笑着点头答应,伸手便要套上那喜服。

  “等一下。”吕布不知何时闯进屋来,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了我便走。

  我目瞪口呆地一路被他拖出了屋子,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忙一把甩开他:“等等,你干什么?我可不想当逃婚新娘!”

  吕布没有出声,只是微微低头,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额前的长发覆住了他清亮的眼睛,在他的眼下留下一片暗影。

  “怎么了,你?”见他有些不寻常,我放轻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

  安静了半晌,他忽然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给你送结婚礼物啊。”

  我这才想起昨天对他讲的话,想不到他竟是当了真,撤去脸上的疑惑,我笑得一脸期待:“是什么?”

  他笑着伸出手。

  我低头看向他的手,他手里握着一块红色的方巾,绣着金丝,很是别致。

  他抬手将那红色的方布盖在我的头上,我没有躲开,任由那光滑的布料自我面前垂下,挡住我的面容。

  那双手微微收紧,将我拥在怀中,我微惊,眼前又被那盖头挡着什么都看不见。

  “别动,最后一次了,等披上喜服,我便再不能这样抱着你了。”正欲推开他,耳边却突然传来他的声音。

  我静了下来,没有再挣扎,任由他拥着我。就那样靠在他怀里,四周安静得很,这里是后院,少有人来。只是这样静静地靠着他,我却仿佛听到了他左胸口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开来……

  “新婚快乐,笑笑。”许久,他终是低低地开口。

  这一回,他没有唤我“媳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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