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化系统N世界,喉管世界。
高岳因为早就见了真一,故而刚开始的时候,还能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没有被蒙蔽。但很快,他就像一面干净的镜子,被蒙上了尘埃,失去了方向,最终陷入无明状态。
这是那木头雕刻的体内世界,它就如同是主宰者,可以操控其中的众生,高岳只有半岁大,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更何况,哪怕是高岳的全盛时期,也根本逆转不了这将要到来的一场莫名其妙的考验!
这一晃……就是四十载。
这一世的高岳,姓青,名云,字公茂,名是好名,字是好字,但青云此人,却是平庸至极。
青云出生在官宦家庭,不过好景不长,乱世之中出英雄,对于官宦家庭来说,这些英雄就是乱党,是死敌。尤其是青云的父亲性情火烈,忠君爱国,而且他为官也是颇为清廉,不曾鱼肉百姓,但依然不得善终,府邸被攻破,被灭了满门。
似是早就预料到大祸临头,青父托老管家带着青云,乔装成平民,事先出了城,才躲过一劫。按理说,青云之母也要被送出城外才对,但因夫妻恩爱,誓要患难与共,死活不愿舍其父而去,因此,自那日后,青云成为孤儿。
有幸老管家膝下无子无女,回归故里,家有良田几亩。在青府做了一辈子管家,何曾想过会遭此大难?简直就没有想过还会有再回来见父老乡亲的时候,生是青家人,死是青家魂,故而也就极少打理乡下的旧宅,不然日子倒是会过得滋润一些!
老管家并未亏待青云,依旧当他是少爷。尽其所能,供青云衣食无忧,不辞辛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勉强度日,还给青云少爷请了一位年迈的老先生,教他读书认字,之乎者也。
如此过了十个春秋,老管家老迈不堪,早已没了体力农作,卖了几亩良田,抵了旧宅,在山脚下盖了一间木屋,虽然也不至于家徒四壁,终究也敌不过只开销无收入的光阴,积劳成疾的老管家,满面愤懑,含恨而终!
“老头不必挂念本少,本少如今满腹经纶,开口成章,明年就去考取功名,必然高中,尔当满心欢喜离开人世才对,怎地死后还不闭眼?真实晦气!”少年青云虽然粗麻短衫,却手执折扇,老神在在。老管家的离世,他不曾过多感伤。毕竟老管家年迈体虚,强撑半年才断气,他倒也不离不弃,只是对老管家这一走,他心中早有准备,故而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
花光了剩余家当,不说风光大葬,也可以说是极为体面地给老管家下了葬,送了最后一程!至此,青云少爷无牵无挂,闭门苦读四书五经,发誓要在来年阳春三月,参加科考乡试,一举高中!耳畔没有了闲言碎语,反倒是逍遥自在起来!
但是好景不长,打着响雷的五脏庙不争气!饥肠辘辘的青云少爷能屈能伸,手执折扇,四下求活!他乃是当地隐世大儒的关门弟子,这一点,数年前他已经知晓,自己的便宜老师,似乎和短命的老爸有旧,否则即便是块璞玉,没了这重关系,也难入隐世大儒之法眼,凭老管家那点家当,也不可能请得动人家!
让青云少爷稍感遗憾的是,不久前,满了十年期限,自己就被便宜老师赶回家中,再也不肯相见!
不过这也没什么,青云少爷自负学有所成,如今孤家寡人,正好大展身手!
根本看不上镇长书房里的文事,也不愿去好客来客栈里摸算盘,认为工作时间太长,是虚度光阴。他反而看上了相对自由许多的差事,他成为了镇上地主家的牛倌儿,一日只管两餐饱饭,住的地方也有现成的,乃是牛舍不远处的一个草棚,土灶瓦罐不说,乱草铺子一应俱全,柴火短缺,不过不打紧,他岂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比?这些粗活不在话下才对。这份工作对他来说,正中下怀,乐得他三日都合不拢嘴!
地主家的牛倌儿可不好当,大牛三头,小牛也三头,幸好深冬将至,田地多有闲置,否则新手上任,他只怕就吃不消。牛舍周边的田地可都是地主家的,祸害了可是要受罚不说,初次给人做下人,就被辞退,也说不过去!
青云少爷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敢接这份活。闲置的田地,那不是任牛马踩踏,谁来罚你?
如此半工半读,青云少爷总算熬至阳春三月……
却说这一日,州府贡院之内,春晖满庭。一州之文子,经过了数日艰苦奋斗,陆续退场,只等一旬之日后公布榜文,方才揭晓本次乡试,得解举人之提名!
乡试又称之为解试,解试合格者,称之为得解举人,也有称其为才之秀者,秀才。
只有在乡试中成为得解举人,才有资格进入下一阶段的省试,省试合格者,才能参加最后的殿试科考,三甲提名。状元,榜眼,探花,进士及第就是这么来的,排定名次,皇榜公布,“金榜题名”因此而来,这种恩赐,可谓平步青云,甚至一步登天都不为过!
且说贡院之中,考官收了文卷,入了正堂。
早有大小官员若干,州县之名儒等,俱都齐聚一堂,或老神在在,或交头接耳,或品头论足者,不一而论,不过,整体而言,倒也是有条不紊,气氛紧张而不失方寸。
“呵呵呵,来了来了,这是最后几个后学子的考卷了,速来一观!”
“不错,对比历届数次科考,此番倒是难得出现让老夫等人都难以定夺之文章。”
“那是自然,历届三年一考,如今却是过去了十个年头,今年才恢复科考,各家子弟岂有不尽力的道理?”
“此乃我朝大兴之兆啊,哈哈哈……”
适才收卷的考官不论是官职还是辈分名望,都远不及堂内的几位上官或名宿,呈上几份考卷之后,便是陪笑着退到一旁。众人都想看看,尤其是几位名儒,急忙上前,各取一份,要看看是否还有能让他们值得称赞的文章!
“我朝新乱方息,急需新鲜血液,各州各县,开科取士,那都是牟足了劲儿,要给圣上他老人家挑选出麒麟之才子。”大堂之中,一位身穿高官官服的中年男子,边幅极有修养,颇具威严,环顾四下,打着哈哈道:“本官虽添为主考,在场的诸位,却还有甚多前辈在此,一切全仰仗诸位的火眼金睛了,切莫放走了真才实学之人,如今正是用人之际。”
“柴大人此言大善,果然不愧为圣上钦定之主考官!依老夫看来,已经无须争论,本届乡试之解元,已有当选之人!”说话的是一位老翁,年纪不是名儒中最大的,但却是唯一一个端坐着的名儒,不像其他名儒,似乎是有些难以定夺,故而对最后这几张考卷,怀着希望。而这位老翁对此却视而未见,开口之时,非常笃定,解元之文首,已经有了。
解元者,即是乡试第一人,谓之解元。
这些名儒可都是非常人,都是有功名在身,从官场上隐退的名宿,要么是厌倦了官场烟云,要么就是图个清静,隐退下来,闭门写经著史,谁人门下弟子,不是遍布天下?故而名儒名儒,一般指的就是名宿,或者大儒,方入他们这群老家伙的法眼,否则即便官再高,若无真才实学,胆敢放肆,必有不畏强权之人出来呵斥,要与之坐而论道不可!
这些人的影响力,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存在。正也是因此,贡院科考,不论是文考武考,可以缺席某些官员,但这些名宿却不能缺席,必须有代表者到场。此乃当朝天子钦定,明着是讨好这类人,实则也是为了堵天下人的嘴,做到所谓的公平公正和公开,此举可谓是英明之极!
“哦?唐老已经有了人选?”这姓柴的主考官怎么可能不知道不久前这些人还在争执?有一半的名宿甚至是考官都站在这位唐老的阵营,对某篇文章大为称赞。不过另外将近一半的人,却在犹豫不决,手底下还有几篇文章,都堪称佳作。
“主考官何必明知故问?我等尚有分歧,正要主考来行定夺之事!”唐老无论是辈分还是名望,还在柴大人之上,若非在此贡院之中,两者私下见面,后者还须行晚辈之礼。
当朝虽说未必是太平盛世,但儒风盛行,最重礼义廉耻,故而唐老此刻见柴大人明知故问,心中颇有微词,连称呼都直接改口为主考官,可见他老人家很生气!
“呵呵呵,唐老还请稍安勿躁,本官看这时辰已经不早,此番乃是乡试初审,至于最终文首之定论,还须慎之!本官聊备酒食,以解诸位之疲乏如何?”柴大人依然笑呵呵,没有丝毫官架子似的。
唐老缓缓起身,摆了摆手道:“酒食不忙,柴大人你如感疲乏,可自行用膳,老朽在此恭候便可。”
柴大人颇为尴尬,他身旁的副考官是个相对年轻的人,大约三十出头,冷冰冰的道:“大人已经说的够明白了,此番只是初审,唐老先生可莫要倚老卖老,没了规矩,不识好歹!”
“哼!”唐老冷笑道:“好一个好歹规矩,既然副考官说起规矩,那么请问,贡院乃是何场所?”
“贡院乃是吾皇开科取士之场所,何必有此一问?”副考官冷声说道。
“哼!亏你身穿六品官服,蒙圣上垂青,钦点尔为州县之副考官!”唐老义正言辞,根本就不怕得罪人,道:“既然知道贡院乃是圣上钦定开科取士之场所,吃酒食饭岂在其列?我等来此,恪守本分,只做为人师表之事即可,汝乃哪家大儒教出的高足?食君之禄,却不知为君分忧,酒囊饭袋而已,尚且懂礼义廉耻乎?”
“你!”副考官神色大变,一时也有些词穷,难以辩解,当下恼羞成怒,想要发作!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