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淑宜小姐。”卓明宇看了看摆在床头的手机,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二十四分,病房里只有卓明宇一个人,妻子温珊牵着卓茜茜去医院餐厅里吃饭去了,等会儿还会给他带一份下来,所以现在朱淑宜没有看见温珊和卓茜茜,自然也不知道卓茜茜已经恢复正常,不需要再驱逐什么妖怪了。
想着妻女而安然无恙,卓明宇心里也异样的祥和,他便继续对朱淑宜说道:“对不起,我恐怕不需要你的帮助了。”
朱淑宜这么一听,自然就不乐意了,皱眉道:“为什么?你不打算管你女儿了吗?”
不知为何,卓明宇并不想和这个女人说有关影鬼的事情,因为这其中牵扯到很多事情,还牵扯到像是贺千珏这样的妖怪,如果让朱淑宜知道了,回头再跟她那个所谓的“师父”一说,卓明宇担心会给影鬼或贺千珏带来麻烦。
虽然影鬼也曾经给卓明宇带来麻烦,但这次事件过后,卓明宇却莫名的有些感谢这只妖怪,他有种奇异的重获新生的感觉,当他从病床上苏醒,看着健康的家人,卓明宇莫名感觉到了幸福,非常非常的幸福。
所以他已经不想再牵扯这些鬼鬼怪怪的事情了,希望从今以后能够和老婆孩子好好过日子,每天上下班回家,努力赚钱给卓茜茜买更多好吃好穿供她读书上大学,一辈子和老婆牵着手走下去,人生如此,别无所求。
卓明宇便冷着脸和朱淑宜道:“小姐,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如果是钱的问题……”朱淑宜似乎不愿意死心,继续道,“我可以跟你和师父说说,不要你五十万了,打个半价二十五万怎么样?”
卓明宇突然觉得好笑,他摇摇头道:“不是钱的问题……总之我不需要别人帮忙,你可以回去了。”
“二十万!”朱淑宜依然觉得是钱的问题,她还在坚持,“这是最低的了,我知道你现在状态不好,还要住院,省得你出了院都没房子住,怎么样……我够良心了吧?”
卓明宇觉得自己真的要笑了,他扶额继续摇头:“朱淑宜小姐,我想你没弄懂我的意思……我的女儿,现在不需要帮助了,她很好,恢复了正常,所以,我也不需要你师父出马了。”
朱淑宜一脸惊讶,惊讶过后又有些怀疑,但看卓明宇如此坚定,便只能讪讪道:“哦……这样啊,那……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朱淑宜却依然从自己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习惯性地挂上了虚伪温和的笑:“不管怎么样,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随时打我的电话,或者你的朋友也有这方面的需求的话……也可以来联系我。”
卓明宇觉得朱淑宜这一副口吻,就像是某些做产品推销的推销员一个样,想方设法把你口袋里的钱掏出来,想方设法把自己的产品推出去,即使受到了直接甚至不留情面的拒绝,依然面不改色地给人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其实从这一点上来看,卓明宇还是很佩服这个女人的。
没有拒绝,卓明宇收下了她的名片,不过在朱淑宜起身要走的时候,卓明宇说道:“朱淑宜小姐……那个,水果篮就不要了,你拿回去吧,我并不怎么喜欢吃水果。”
朱淑宜转头看了看自己带过来的慰问品,说道:“这怎么行?你是病人,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就算自己不吃,也可以给家人朋友。”
“不,我的意思是……”卓明宇不好意思道,“本来就给你添了麻烦,怎么还好意思要你的礼物?”
朱淑宜看了卓明宇一眼,似乎也懒得和卓明宇继续啰嗦了:“你不要就算了。”
说完,她伸手就把水果篮给拿起来,踩着蹬蹬作响的高跟鞋出了病房,走出去时刚好遇见了带着卓茜茜打饭回来的温珊,她便情不自禁瞄了一眼温珊和卓茜茜,见那卓茜茜身上果然没有了那些鼓动缠绕的怨气,心里疑惑,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难道是有同行抢生意吗?
朱淑宜这么想,可是又觉得不太可能,A市里面有本事的人朱淑宜都很了解的,除了她师父以外就只剩下两个老得连门都迈不出去的老不死,他们绝对没精力来给人驱魔降妖,但是这妖怪……刚才看那小女孩,身上确实是没有了怨气阴气的,难不成那妖怪自己跑了不成?
生意泡了汤,朱淑宜心里不满,想道:白白还浪费她当初给卓明宇的那两张符!
思考间朱淑宜掏出自己兜里的一叠符咒,挨个数了数。
刚才就应该厚颜无耻向卓明宇讨要那符咒的钱的,那可是她师父写给她的,每一张朱淑宜都当宝贝一样捂着呢,想想都气人!
生气的朱淑宜走出了住院区,又大步走到了医院电梯那儿准备下楼,走到电梯前时才看见那电梯门上贴着“维修”的纸条,又气的转过身去走楼梯。
等她走到楼梯时,就看见下面楼梯刚好上来了一个她一点都不想看见的人。
“朱淑宜!”上来的男人穿着一身医生的白大褂,胸前也有挂医生的牌号,应该是这家溪口医院的医生。
这男人有一头凌乱的头发,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模样仔细看和朱淑宜有几分相像,大约一米八左右的个子,是身材有些消瘦的一个男人,他一看见朱淑宜就喊了起来,喊了两遍:“朱淑宜!”
“我听到了,不要喊了,哥。”朱淑宜小小的撇嘴,站在楼梯上别过脑袋不去看他。
朱秩一看见她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就来气:“你来了这医院几回了,回回都不跟我联系,你还当我是你哥吗!?”
“不当!”朱淑宜毫不客气的回答。
朱秩立刻被她气到了,一脸喘不过气来的表情:“你!”
朱淑宜还是吊儿郎当,摇头晃脑道:“哥你别烦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哈!”
说着就想绕过朱秩往楼下走,但朱秩伸手就按在了墙壁上,用身体堵住了朱淑宜前进的道路。
“慢着,你上哪儿去!?”朱秩质问她。
朱淑宜翻白眼道:“我找我师父去,不成吗?”
“不成!”朱秩斩钉截铁,“你多大年纪的人了啊?还信那一套神神鬼鬼的话,跟着那种来历不明不三不四的家伙拜师学艺的,要我们父母知道了,非得气的从坟墓里爬出来掐死你不可!”
“啧!”朱淑宜啧啧两声,吐槽道:“哥你说话怎么就跟老头一样了,明明也比我大不了几岁,还是美国留学的人呢。”
“留学又怎么了?说话又怎么了,俗话说长兄如父!我这是为你好,诶……慢着!别跑!”
朱淑宜一个弯腰从她哥的臂弯里钻了过去,朱秩回头就想去抓她,还没抓到呢,楼梯上面又过来了一名护士,喊了一声:“朱医生,26号房间的病人叫你呢!”
朱秩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就这么一个走神之际,那边的朱淑宜已经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朱秩看着空荡荡已经不见人影的楼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朱秩今年三十四了,大学时期在美国留学,读博考研学医,回国后却只在这个小城市里当了一名普通医师。
他妹妹朱淑宜比他小四岁,刚好三十,也是学医的,但却是很普通的医学院毕业,出来后当了一名心理诊疗师,虽然她哥认为她并没有什么心理诊疗的能力。
在朱秩的眼中,他这个妹妹什么都很好,兴趣爱好广泛,交友众多,性子活泼开朗,说话风趣幽默,缺点就是特别爱财,简直就像是钻进了钱眼一样,只要有钱赚,隔着老远她都像是有了狗鼻子一样瞬间就嗅着了。
这么一把年纪,在社会上混了几年,每天打扮得画着花枝招展,看模样和年轻女孩差不多,甚至看不出她的具体年龄,但却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朱秩十八岁那年,父母因车祸双双去世,留下一对儿女无人看管。没有亲戚,但他们家里有钱,父母给留了一笔庞大的遗产,有房有车的,并不怕活不下去。
不过在那时,因为朱秩要留学,所以远赴远洋,留妹妹一个人在国内独自生活。当时朱淑宜十四岁,就要一个人上学、做饭、料理生活中的一切,独自面对父母死亡的悲痛,因为这些种种事情,朱秩觉得自己在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没有守护在妹妹身边,使得朱秩始终对妹妹有些亏欠的意思。
不过,即使是亏欠,他也绝对不允许在他回国之后,却发现妹妹和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搞在一起,还认对方做什么狗屁师父,天天跟着师父后面鞍前马后做牛做马,还说是降妖伏魔!这种一听就是忽悠人的话,朱淑宜她居然信了!
朱秩简直不敢置信,妹妹好歹受过高等教育,近些年也做了警方的专属心理咨询师,按理说绝对不可能被一些莫名其妙的言论洗脑才对,可是她就是仿佛被洗脑了一样,坚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坚信她那所谓的师父可以除妖,不管朱秩劝说了她多少次,她就是一副打死了都不回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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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秩根本不知道该拿自己这个妹妹如何是好,他觉得她那个所谓的师父根本就是来骗她财的,他甚至担心对方还会顺便骗个色。
想到这些,朱秩焦心不已,楼上的护士却依然呼唤道:“朱医生,快点呀!”
朱秩又应了一声,刚想上楼,谁知脚下不知道踩着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细碎的声响,吸引了朱秩的注意力,朱秩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脚底下踩着一张黄色的符咒。
一定是刚才朱淑宜无意间落下的。
朱秩弯腰把那符咒捡起来,他见过这种符咒,朱淑宜自从认了那个来路不明的神棍做师父之后,身上天天都揣着这些莫名其妙的符咒,上面画着乱七八糟就像是一大堆蚯蚓缠绕在一块的线条,朱淑宜还理直气壮地说这是古代文字。
真是胡说八道!
朱秩心里对妹妹的糊涂感到十分生气,但依然还是把这个所谓的黄符折好放在自己兜里,妹妹很宝贝这些黄符的,虽然做哥哥的朱秩并不赞同朱淑宜的行为,不过他还是想尽量照顾到朱淑宜的感受。
揣着黄符的朱秩跟着护士去了26号病房,给患者做日常检查和状态记录,26号的病人病情较严重,第二天就要做手术了,手术前要做一些准备,因为病人年纪比较大了,开刀会有风险。
因为患者很多,朱秩简单快捷的把事情做完了之后,还没走出病房的门呢,又被病人的家属拉住唧唧歪歪讲了一堆的话,大体就是明里暗里希望医生能够怎么怎么样的更好更优先对待自家的病人。
朱秩不太喜欢这种病人家属,连对方话都没听完就转身走了,还有十来个病人在等着他,那有什么闲工夫去听人废话。
朱秩之后又去了好几个病患那边,忙里忙外又做了一堆事情之后,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下来,他努力争取到一些休息时间,坐在医护人员专用的休息室里面喝了杯水,闭上眼睛刚小憩了一会儿,突然听见了耳边传来了什么朦朦胧胧像是有人在哭泣的声音。
确实是有人在哭的声音,那个声音很小,但仿佛就在朱秩耳边响起来一样。
朱秩不明就里地睁开眼睛,现在这个时间段休息室里只有他一个人,难道有谁躲在角落里哭吗?
朱秩朝着声源处看过去,那个声音是从休息室里内置的更衣室穿出来的,医护人员会在更衣室里患上医生或护士的白色制服,更衣室有两个,左边是男用更衣室,右边则是女用更衣室。
声音是从女用更衣室传出来的。
是某个护士在哭吗?
朱秩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理解的,现在医生护士这一类医疗行业不好做,溪口医院又是公立医院,每天患者多到都能踩破医院的门槛,忙得死去活来工资也只有那么点,医生们更是一天之内不知道要接待多少个病人。
医生就不多谈了,护士更苦逼,忙碌的时候,溪口医院的护士人手完全不够,一个护士要看护好十多个病人的情况都是有的,有些病人的素质也不好,不是骂骂咧咧就是各种骚扰,大部分刚刚从学校毕业,过来医院实习的实习护士都有些吃不了这个苦,躲在角落里偷偷哭的情况,朱秩看过不止一次了。
朱秩本来觉得自己不应该去管,坚强一些的哭够了就能自己走出来,而且在人家独自窝着痛快哭一场的时候去打扰也显得有些不礼貌,朱秩想识相地站起来离开休息室,但起身走了两步,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哭声太微弱了,比起哭泣,更像是临死前的哀鸣。
朱秩不止一次听过这种哀鸣,在医院里简直太常见了,尤其是一些病重而濒临死亡的病人,痛苦的时候就会发出这种声音,夹杂着对生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恐惧,让人听了心里非常难过,尽管朱秩已经听得有些麻木了。
不过,更衣室里面怎么会有人发出这种哀鸣呢?
朱秩走到了女更衣室的门口边上,对着里面喊了一声:“有人在里面吗?”
里面那个奇怪的哭声突然停止了。
朱秩还是有些担心,他又说道:“我听见你在哭,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更衣室里还有别人吗?需要帮助的话,就喊一声,我就会进来。”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刚才那个哭声彻底消失了,朱秩以为里面的人大概并不想要什么帮助,想了想,就又说了一声:“如果没事的话,那我走了啊!”
说完,朱秩迈开步伐想要离开,然而怪异的事情是,他刚刚迈开一步,那个哭声又响起来了。
朱秩按耐不住了,原地踱步了一下,咬了咬牙,又喊道:“你怎么又哭了?我进来看看好吗?是哪里不舒服吗?”
哭声没有理会他,还是断断续续的哭泣着,朱秩就直接推开了女更衣室的门走进去,但是进去后让他愕然的是……里面空无一人!
女更衣室比较宽敞,中间有一条长长的沙发凳,两边都是护士们的储物柜,亮着比较昏暗的灯光,有一些毛巾、衣物被随意摆在了沙发凳上,凳子旁边还摆着不少女式的鞋子。
一眼望去里面是根本没有人的,储物柜都是方格形的柜子,柜子的空间自然不可能装下一个活人,其他角落也都是敞开着一目了然,没有任何遮挡物,空空荡荡的……
但是,那个哭声还在继续响!
夹杂着哭泣和哀鸣,仿若垂死一般的声音。
朱秩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个可怕的声音配合着更衣室里空无一人的场景,更是让他浑身寒毛都竖起来,吓得有些哆嗦。
然后朱秩想,会不会是某个护士把手机之类的电子产品放在这里了,然后那个护士正好把手机铃声设置为这种奇怪的哀鸣……结果有人打电话时铃声响起来,正好被呆在休息室里的朱秩听到了……
对,一定是这样!
朱秩不想管那到底是不是什么手机铃声,这种情况太诡异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冒冷汗。
于是朱秩转身就想离开这件更衣室,他刚一转身,立刻就被吓了一跳,他背后竟然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就站着一个人,他甚至根本没听到对方过来时发出的脚步声。
朱秩被这个背后突然冒出来的人吓得都往后跳了一下,定眼望去,发现这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人,似乎是个护士,一个身材还挺不错的女人,有高高盘起的黑发,和身上穿着的洁白护士服,但是……
不知是不是光线比较暗的原因,朱秩感觉这名护士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模糊,脸也很模糊,甚至有点看不清五官。
“对不起。”朱秩下意识地开口道歉,“冒昧了,我刚才听见更衣室里有人在哭,所以就进来看看情况。”
那护士一言不发,只是瞪着朱秩,她的五官看起来真的很模糊,模糊到她整个人仿佛都是透明的,朱秩甚至隐约觉得自己透过了这名女护士的身体看见了她背后的墙壁。
一定是幻觉。
朱秩摇摇头,对她说:“借过一下,我要出去。”
这护士挡住了更衣室的门。
听见了朱秩说话,这护士却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并没有想借让的意思。
她不会是想找麻烦吧?
朱秩心里觉得糟糕,毕竟是他私自不经允许就闯入了女更衣室,这事情要是闹起来,闹到医院主任那边去,他恐怕是要被人笑话了。
“对不起。”朱秩只好态度良好的认错,“我真的不是故意进来的,绝对没有其他意思,我刚才真的听见有人在里面哭,我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想看一下情况,刚才我还在门口问了一声。”
朱秩这样一说,那护士突然笑了。
她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真的很模糊,不过“笑”这个表情倒是很明显的。
但是笑过之后,朱秩再次被吓得不轻,因为对方笑过之后……居然消失了!
一个大活人凭空就消失了,直接在朱秩的面前消失的!而且还是那种渐隐式的消失,身体缓慢模糊到透明到最后完全看不见影子了,消失的过程如此惊悚离奇,看得朱秩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傻愣在原地僵硬得如同雕塑。
半天,他回过神来,身体有些发抖。
“我是在做梦吗?”他自言自语的问。
这时,他听见休息室外面似乎传来了脚步声,意识到有人即将进入休息室,朱秩急忙推门除了女更衣室,理了理头发扯了扯衣服,下意识地装作若无其事地往休息室外面走。
而外面进来的几个医生同时没有发现朱秩的异常,还笑着向他打招呼。
朱秩含糊不清的回应了几声,快步走出了休息室,他一定是出现了幻觉,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导致的,这种情况需要请个假好好休息休息,睡个自然醒的大觉,就会好了。
自我安慰着的朱秩不断催眠自己这是幻觉,他走到休息室外面的走廊上,突然看见走廊过道的公共座椅上坐着一个人,一个穿着简单短袖长裤的男人,这个人身上全部都是血,脸上脖子上还有胸口更是可以清晰可见的看见非常巨大的伤口,那伤口大到甚至可以看见里面的内脏和骨骼。
朱秩被这个浑身是血的家伙吓了一跳,急忙走上前说道:“天!你怎么浑身都是血还坐在这里?我去帮你叫急诊!”
朱秩说完就想把这个人扶起来,然而他手一伸过去,却从这个男人的胳膊里穿透了过去。
朱秩又被吓着了,他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自己手。
男人也转过头来看着朱秩,朱秩发现这个男人看起来其实也是透明的,他坐在这个昏暗的角落里,被阴影掩盖了大半,但他的身体也是模糊而透明的,仔细观察的话,可以透过他的身体看见他坐着的椅子。
朱秩突然想起来了,这个男人他见过。
几天前北市区108号路线上出了一起特大交通事故,一辆客车和一辆货运车撞到了一起,货运车司机以及客车司机都当场死亡,客车上有十六名乘客,六名也当即死亡,其余十名受伤乘客被送往医院,其中有两名在刚送到医院,送上了手术台的时候,就断气了。
是的,朱秩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那天被摆在他面前,他用尽了全力都没法救回来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