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她无力痛哭,想求饶,可那些戴着口罩的医生仿佛全是没有自主意识的僵尸,只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对她不闻不问。
眼看着已经有人拿起了细长的针管,离自己越来越近。白兰儿想象着长管子戳进自己身体的画面,再想着那无法忍受的痛苦,一颗脑袋晃成了拨浪鼓。
“别过来!你们走开。不要,不要过来,不要……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痛喊,白兰儿只觉整个人都被劈成了两半,她瞬间泡在了汗水里,无法言语的疼蔓延在骨肉里,横冲直撞撞得她脑子发晕。
她无声地张了张嘴。无影灯投射过来的光线又足又亮,她只觉一股黑影袭了过来,下一刻,她头一歪,人沉沉昏了过去。
等在外面的林素华连续听了白兰儿两声惨烈叫声,再就没声音了,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身子晃了几晃,踉跄倒在了地上。
而白承允从始至终都像一个局外人,无论是对白兰儿还是对林素华,都极冷情又残酷。
取卵子用不了多长时间,医生很快从手术室里出来,到白承允跟前时,还是有些怯白承允的气场的:“白、白总,接下来……就是您的部分了。”
白承允厌恶地皱了下眉,俊颜冷若冰霜地站起,去了另一间手术室。
等白承允回到苏清月的病房时,病房里传来低低的话语声。
白承允黑眸一亮,快步推开了门。
坐在病床上的心柑转过头来,朝白承允递了个虚弱却坚强的笑容:“白叔叔,你回来啦。”
白承允看了看心柑,又看了看封闭自己的苏清月,瞳孔里的亮光无声无息地湮灭了下去。
他转回去看心柑,小小的身体包裹在竖条纹病号服里。苏清月病房里的氧气机连在了她身上,她却丝毫不在意鼻下多了根管子,还是该笑笑,该说话说话,完全不像个病人。
白承允黑眸冷冷地瞥了角落里的于尉一眼,被心柑看到,嘻嘻笑了声:“白叔叔不要怪于管家哦。百善孝为先,我妈妈住院了,我这个做女儿的,理应过来看她一眼的嘛。”
白承允心疼心柑的乖巧,但还是不赞同地道:“你刚醒来,应该在病房里待着的。”
心柑一歪小脑袋:“我现在也是在病房啊。都是医院的房间,我们就不要拘那些小节了。”
她无所谓地摆摆手。说了这一会儿话,她有些累,停下来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继续白承允进门前她在做的事情——给苏清月梳头发。
“妈妈,女人一定要精致,尤其我们时尚圈的女人。将来你的设计一旦出圈了,我们可就是时尚女魔头,可以在时尚界掀起腥风血雨了。到时让人扒出来你衣冠不整头发凌乱的黑历史,黑子得高兴地过年呢。”
她小声絮絮叨叨着,像一只蹦蹦跳跳的小麻雀。
可她说得再多,苏清月也老僧入定一般,连眼球都没滚动一下。
心柑拿着梳子的小手握紧了梳子,被针管扎得青紫的手背也紧绷着,小脑袋埋在胸前好几秒钟,才抬头朝白承允漾了个大大的笑容。
“白叔叔,你说我妈妈丢不丢人?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不修边幅呢?你当年老是不喜欢我妈妈,是不是就因为她这么邋遢啊?”
小小的孩童,脸上的笑像是不谙世事的纯真,可靠得近了,就能看到她眼底隐藏的泪花。
白承允只觉胸口堵进了棉花,还是吸了水的,沉甸甸的让他呼吸都困难。
他薄唇努力勾出一抹弧度,手也搭在心柑的发心上:“叔叔当年……没有不喜欢你妈妈。”
别说心柑,连一直没出声的于尉都瞪大了眼睛,仿佛不认识眼前的白承允。
心柑:“哇哦,白叔叔你的意思是,其实你和我妈妈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吗?”
白承允唇角隐约出来点酒窝,冲淡了不少他往常的冰冷。
“嗯。”他郑重答道。
心柑捂着嘴又缩着脖子,一双眼睛古灵精怪地转来转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苏姐,看来你当年的情商很堪忧哎。你还在日记里说白叔叔不喜欢你,你一厢情愿,这下知道你们是情投意合了?”
苏清月垂着头,对周遭的一切全都点了“拒绝接收”。因为生病,她的脸色较以往雪白很多,看上去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瓷娃娃。可瓷娃娃鼓起来的肚子,又瞬间将人拉回到了人间。
白承允的目光从苏清月的肚子上收回,看向于尉:“医生有过来?”
于尉赶忙将白承允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汇报了一遍,末尾作结论道:“医生说苏小姐的情况虽然特殊,但到时候打了麻醉,也是可以……进行手术的。”
小心柑的病迫在眉睫,如果等到苏清月病好了再做这个手术,怕是什么都晚了。
于尉还想继续说,白承允看到心柑垂下的小哪吒头,朝于尉递了个眼色。
于尉立即收声,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上前道:“小心柑,我们先回自己的病房吧?杨医生还要给你做检查的呢。”
心柑没说话,依旧耷拉着小脑袋,整个人像是因为自己连累到了苏清月,极其颓丧似的。
可白承允很快发现了问题。
他脸色一变,上前抬起了心柑的下巴。
果然,那个刚才还拼命笑着的小娃娃,不知何时已经晕了过去。她双目紧闭着,连脸色都开始泛起了青色。
“心柑?”这下连白承允也难得地出现了慌乱,他一手扶着心柑,一手按了墙上的呼救铃。
力道之大,差点把呼救铃拍下来。
因为苏清月所在的是产科楼层,所以来的都是产科的医生。好在心柑只需要处理氧气机的问题,等她瘦小的身躯成功被移到了移动病床上,病房里已经过了一阵兵荒马乱。
而周遭乱成了这样,苏清月依旧坐在那里。心柑的头发梳了一半,另一半还乱糟糟地垂下,遮住了她的脸,也遮住了她木然的表情。
她就自始至终不出声不抬头,哪怕心柑,都引不起她情绪的半点涟漪。
直到白承允跟着移动病床出了病房,他回头看最后一眼时,苏清月都没有动一下。
尖锐的疼痛,在那一刻穿透了白承允身上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