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岳与徐渭之还想再劝,可秦宜宁的态度坚决,他们也知道那个叫樱井的青年为了救秦宜宁而死,且还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那样冤枉,那样凄惨,这成了秦宜宁心里的一根刺。
以秦宜宁这般重情义的性子,若不能将此事解决,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是以两人也不继续再劝,只道:“既然王妃打定主意,此番还是要带足了人手登陆才好。”
“这是自然。”秦宜宁回头笑道,“两位先生足智多谋,善于审时度势,就留在船上接应吧。我稍后换乘一艘小一些的楼船,带上足够的护卫。先生则带着其余战船离远一些,不要靠近,回头等我讯号。”
秦宜宁取出一只青天盟特用的发讯号的焰火。
谢岳与徐渭之当即明白了秦宜宁的意思,点头道:“王妃放心吧。”
秦宜宁点头。立即吩咐人做好准备,自己则回到船舱之中,由寄云伺候着换上一身华贵的蜜合色锦缎褙子,外披一件杨妃色大袖披风,长发挽起飞仙髻,带了成套的宝石头面,就连领扣和压裙上的翡翠都是水头极好的。
秦宜宁多日来难得盛装,自是光彩照人。
寄云也换了一身鲜亮的婢女装扮,扶着秦宜宁道:“王妃,待会儿上了岸,您可别离开奴婢身边。”
秦宜宁笑着点头答应,转而吩咐廖知秉、惊蛰等随行之人,“稍后咱们就称自己是南燕来的商人,你们都是我的伙计,可不要在称呼上出了错。咱们之中既有会说倭国话的,就难保倭国没有精通大周话的人,可不要露出马脚来。”
“是。”众人都毫无质疑的应下了。
见秦宜宁安排的如此妥当,为不暴露身份连来处都给改了,谢岳和徐渭之都非常放心,安心的留在船上等讯号。
秦宜宁换乘队伍之中最小的一艘楼船,缓缓靠近了水泽国的港口。
港口岸边,有不少人正在围着篝火喝酒烤肉,许是难得见一艘这样华丽的大船靠近,待有人发现秦宜宁的楼船扬帆而来时,大家都非常惊慌。
秦宜宁在甲板上便听见那些倭人叽里呱啦的大吼着,穿着没袖的褂子手持长矛对准楼船,还有人穿着草鞋,撒丫子就跑回去报讯。
秦宜宁问高德来:“他们说什么?”
高德来道:“他们问咱们是什么人,不准许咱们靠近港口,否则格杀勿论。”
秦宜宁笑道:“你告诉他们,咱们是南燕国来的商人。并没有恶意。”
高德来点头,站在甲板上将这番话大声以倭国话说了。
对方听了却并未撤去防备。一个个如临大敌的用长矛对准楼船。
“夫人,咱们还靠岸吗?”惊蛰问。
“靠岸,不必管他们,咱们靠岸下船,先等他们管事的来。我看已经有人去报讯了。”
楼船收了帆,缓缓驶进港口,那些倭国人不由得惊慌后退,口中呼和声更为激烈。
待到楼船放下船板,秦宜宁与寄云在众人前后护卫之下下了船后,那些倭人的声音乍然小了。
秦宜宁深呼吸了几次,笑道:“这么些日子,终于脚踏实地了。”
寄云也笑:“实不相瞒,这些日跟着夫人出来,奴婢晕船的毛病都给强迫治好了。”
廖知秉、惊蛰和吉大顺几个都笑了起来。
见一行人只站在码头上说说笑笑,并没有携带兵刃,也没有靠近之意,且对方队伍之中领头的那个穿的最华贵的,还是个见所未见的美貌女子,那些倭人的士兵心下就有一些防备。
商人?他们的样子不像是商人,倒像是贵族。
等候片刻,秦宜宁便看到一行人簇拥着一个穿着长袍的男子快步而来。
那男子与其余穿草鞋的男子不同,袍袖宽大,脚踩木屐,看起来年过四旬,仪态沉稳,每一步走的都非常稳健,看来模样便是沉稳多谋之人。
对方来至于近前,站在距离秦宜宁十步远站定,上下打量秦宜宁,眼中难掩惊艳的光芒,开口说的竟是南燕的话。
“这位姑娘,此处是水泽国,不知各位从何处来?来我们水泽国,要做什么事?”
大周与大燕的语言文字相通,但是南方口音自然与北方不一样,这倭人开口说的就是南燕的方言,虽然发音并不准确,但一看便知此人必定亲自去过燕朝。
北方人听大燕话时,就要费一些力气思考才能听懂,何况这倭人发音还有些别扭?
如吉大顺这些地道的大周人,一时间都有些不明所以,心生戒备。
幸而秦宜宁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身边廖知秉、惊蛰几个,更是出生于燕朝,对于燕朝话和各地方言非常了解.
秦宜宁笑容明艳,上前一步屈膝还礼,说的是地地道道的南燕话:“这位先生安好,小女子乃是一名商人,此番出海,是为游历行商而来,听闻水泽国是贵国之中最为繁盛之处,且大名热情好客,百姓善良富足,是以特地前来叨扰。还望这位先生能够通融。”
秦宜宁的声音本就温柔,又说的是江南的软语,加之她极盛的容貌和美艳的笑容,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杀伤力简直堪比刀剑。
而恰好,这位前来迎接的男子是个非常喜爱美人之人。
他眼中的惊艳藏都藏不住,声音都温和了几分。
“在下足立万叶,是大名手下第一武士。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小女子姓孙,夫家姓姚。”开口就报上她和逄枭母家的姓氏。
“原来孙姑娘已经成亲了。那就该称呼你姚夫人了。”
足立万叶的语气,自然有炫耀自己对南燕了解之意。
秦宜宁也从善如流的与他攀谈:“足立先生原来到过南燕?”
“几年前曾经去过,在燕国住过两年。后来你们那边总是打仗,在下便回国了。”
“原来如此。”秦宜宁颔首,心里却在腹诽,比起你们这里三天五天打一次,我们那已经是太平盛世了。
放软了语气,秦宜宁又道:“不知足立先生可否通融,让我等上岸行商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