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昂一句话就定下了案件性质,在他这里可是从不避讳妖邪鬼神的,便是那些自诩上神的也会被立案。
“这附近可有什么妖怪传闻?”周昂将安幼舆的尸体再次盖上,而后开口向旁边的人询问起来。
此刻尸体旁边除了燕赤霞和安宏博,还有几个附近的村民,似乎就是他们发现的尸体。
听到周昂问话,几个村民都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安公子最近可有什么异常?”见村民那里没有什么线索,周昂又开口向安宏博道。
安宏博一脸悲痛,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而后说道:“要说异常还确实有,半月前他莫名其妙的瞒着老夫去了华山一趟,后来说是找什么章家提亲,回来之后便茶饭不思,整个人也消沉不少,另外听下人说,小儿最近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念道着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周昂立刻问道。
“花姑子。”安宏博似乎也想了许久才想起这个名字。
周昂面露思付之色,花姑子他自然不知道是谁,但估计就是那个章家的女儿。
而周昂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安幼舆,正好就是在华山脚下,那一次他们只是打了个照面,现在看来那天安幼舆并没有找到章家。
“此事本官会亲自过问,安佥事将公子的尸体带回去吧,早日入土为安。”周昂与安宏博不熟,不过涉及妖邪作案他还是很重视的,当即便表示会亲自过问。
“下官谢使君,若能为犬子报仇,下官愿为使君做牛做马。”安宏博经历丧子之痛,此刻心中除了悲痛,便只有找出真凶报仇的心思。
周昂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安宏博带人运走安幼舆的尸体,又对着燕赤霞说道:“你去华山附近再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妖怪巢穴。”
“属下这就去办。”燕赤霞领命而去,很快便只留下周昂一行人。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后,周昂依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四下张望起来,好像还想在这个地方发现什么。
“奇怪,为什么尸体会赤身裸体的出现在这种地方?如果这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那为什么要把尸体丢到这来?”葛良功也好奇的打量着四周,明显也发现了疑点。
“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忽然周昂开口说道,像是在回答葛良功,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而周昂说话的同时,他双手摊开,接着双掌一翻,重重的朝着下方一压。
下一刻一股巨大的气浪以周昂为中心四散开来,气浪吹过脚下草地,接着一根根折断的青草悬浮起来。
这些青草已经有些干枯,看起来像是被镰刀割下一般,应该是割下有一段时间了。
葛良功震撼的看着眼前一幕,只见那些青草在空中不断的交织汇聚,似乎要组成一个什么东西。
很快青草汇聚便出现了一个雏形,很明显是一栋房子的轮廓。
那些青草一根根的汇聚拼接,最后果然就是一栋普通的民宅,只是由青草汇聚,看起来徒有其表。
“安幼舆应该确实是自己走来的,或许他还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指物化形......看来凶手还是一位道行高深的妖仙。”看到空中由草叶组成的民宅,周昂似乎已经明白了。
下一刻周昂双手放下,那些草叶瞬间失去了力量四散落下,最后散落在地上,与先前又一般无二,在普通人看来还真难以察觉。
安幼舆离奇死亡,安府很快布置起灵堂,因为九月末十月初这段日子尸体很容易腐烂,安宏博打算尸体停上一两日便下葬。
不过就在灵堂搭起的第一天傍晚,一个年轻的女郎忽然闯进了灵堂,她不由分说的扑在棺木上嚎啕大哭,嘴里还说这‘糊涂啊......孽缘啊......’之类的话。
“姑娘是什么人?看你打扮还是未出阁的样子,与小儿是什么关系?”安宏博见女子哭的伤心,但行为太过异常,便开口质问起来。
那女郎哭的眼睛红肿,听到安宏博问话,这才止住哭声,而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欲言又止的说道:“我是.....我叫花姑子,其它的你们便不要问了,我只告诉你们,安郎的尸体千万别急着下葬,至少要等够七天,如果七天后我没有回来,那时候你们便将他葬了吧。”
女郎自称花姑子,竟然就是安幼舆口中时常出现的人,她说完这些话后,又看了一眼棺材中的安幼舆,而后从怀中拿出一个青草心编的紫姑神。
那用青草心编的紫姑神有眉有眼,连衣裙都十分鲜明,手工十分精致。
花姑子将紫姑神放在了安幼舆的尸体上,而后身形急窜就跑出了安府。
安宏博带着人往外追去,可一眨眼就见不到花姑子的人影了。
“快,立刻将此事告知使君。”安宏博对花姑子的出现心中有疑,知道此女是重要线索,便立刻派人去汇报周昂。
此刻布政司衙门的后院内,周昂正在用着晚饭,不过饭桌上不止他和姜小昙,还多了一个葛良功。
自从周昂与葛良功有了半师半徒的名份后,葛良功借着拜见师娘的机会,很快便讨得了姜小昙的欢心,而后葛良功不仅能随意出入布政司衙门,连后宅也是畅通无阻。
她一口一个师娘,叫的姜小昙也是心花怒放,留下葛良功吃饭,已经成为习以为常的事情。
“使君,按察司佥事安宏博府上来人通报,说是刚才有一个叫花姑子的女子出现,丢下一个草人就跑了。”很快花姑子出现的消息就出现在周昂跟前。
“哦?那你们先吃,我去看看。”周昂放下筷子,立刻起身准备离开。
看到周昂就要离开,葛良功与姜小昙对视一眼,而后葛良功对姜小昙说道:“师娘,弟子也去看看吧。”
“好,你可把他盯紧点,你瞧他一听什么花姑子草姑子的,连饭都顾不上吃了。”姜小昙小声的对葛良功说道,看起来对周昂有些不放心。
其实这也不能怪姜小昙,主要是周昂每次遇到鬼神妖邪作案,总会莫名其奥秘的搞出些事情来。
画壁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多出了寡妇师妹来。
陆判换头换心那次,莫名其妙的画了一幅画,现在京城之中都还有个画中女鬼对周昂念念不忘。
这次又是道行高深的妖仙作案,姜小昙真怕周昂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放心吧师娘,有我呢!”葛良功拍着胸脯保证,俨然成了姜小昙的贴心小棉袄。
布政司衙门离安府不远,所以周昂直接步行而去,加上在西安城中,亲卫也没有寸步不离的跟上。
不过看到葛良功一路小跑的跟了上了,周昂有些不解的问道:“你又跟来做什么?”
“师娘说她不放心。”葛良功大有深意的说道,脸色还露出古怪的笑容。
原本周昂还想再问一句,这近在咫尺的有什么不放心的,但一看到葛良功的表情,瞬间便不再说话了。
姜小昙虽是妖仙,但在普通人眼中只是身份尊贵的伯爵夫人,是与太后交好的乐平乡君,以她的身份确实不宜随便抛头露面,所以除非必要,一般姜小昙也不会出现在人多的地方。
灵堂之中,周昂和葛良功还是先给安幼舆上了一炷香,而后周昂俯身看到了那个放在安宏博尸体上的紫姑神。
“那花姑子是个什么样的?”周昂没有去拿起青草心编的紫姑神,而是向安宏博问起了花姑子。
葛良功也朝着紫姑神看了许久,不过她没有看出个所以然,但是她却注意到周昂问的这句话有些意思。
周昂只问花姑子是个什么样的,唯独没有说那个人字,难道花姑子不是人?
安宏博倒是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开口答道:“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还做未出阁的打扮,她特意交代七日之内不要安葬犬子,听她的意思,应该是第七日还会回来。”
“按她说的办吧,多等七日又何妨?或许七日之后,令公子真有可能死而复生也说不定。”周昂闻言点了点头,竟然认同了花姑子的交代。
“这人死了还能活过来?”葛良工首先就有些不相信。
周昂轻轻的点了点头,这灵堂之上他也不好面露笑容,便语气平静的说道:“确实有这种可能,只是那代价太大太大了。”
听到周昂的话,安家人眼中都露出希望,安宏博更是激动的身躯微颤。
“对了,这草编的紫姑神千万看好了,切记不可离开尸体。”忽然周昂又郑重的吩咐了一句。
紫姑神是民间百姓供奉的一种神灵,说起来还上不得什么台面,因为这位是司厕之神,管的事情说起来有些不雅。
不过这样一位民间神灵,却是一个形象端庄,备受百姓爱戴的女神。
花姑子用来编紫姑神的是一种青草心,但具体是什么草没人认识,看起来像是山上普通的青草,但又好像有些不同。
“难道这草神有什么特别?”葛良功心中好奇,她倒是毫无顾忌的就开口问道。
“圣心草,一种很罕见的灵草,别的功效不清楚,但却可以保尸身不腐。”周昂随即答道,他的记忆中正好知道这种灵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