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娘子,此事本官一定查个水落石出,还你个公道。"陆自在保证道。
张悦稍为客气了下,为父母官分忧是每个百姓应尽的义务嘛。
此刻天色已经大亮,众人竟是忙碌了一夜,此刻就连陆自在的脸上都有了疲惫之色,更别提其它人了,都哈欠连天。
"张娘子,你是直接回家,还是?"
"大人,我昨晚进衙门,未必没有人看见,如果我隔了一夜再出去,明天必然又要流言泛滥了,我倒无所谓,只怕坏了大人清誉。"
她不提这个还好,她一提,陆自在就无奈的失笑起来,周师爷更是摸着胡须道,"张娘子与我家大人,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吗,就算同在县衙过了一夜,又有何妨?"
"..."
张悦的脸腾的一下红了,热气迅速弥漫到了耳根,她假装咳了声,迅速转移话题。
"烦请大人帮我准备一辆马车,我要先去何家村,昨晚为了让家中的婆婆不担心,我打的借口是去何家村有事儿。所以我今天必须要往那里走一趟。"
陆自在自是答应,程前自告奋勇替张悦驾车,他们一边快速的往何家村路上赶,程前一边疑惑的问道,"张娘子,刚才钱虎描述时,曾说那李三骑在墙头上,是被人用扫把打下来的,不知道是谁这样勇猛?"
张悦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梨童,我临走时,也算是防患于未燃吧,我告诉他,如果有人无故敲门,不管是谁绝对不要开门;并且让他拿一支大扫把,等在那墙边上,只要发现有人影冒出来,管他是谁,先打一通再说,出了任何我担着。原还以为是多此一举,没想到正恰到好处。"
难怪李三的脸上全都是细细的竹枝扫过的紫痕,却原来是被竹枝扫把给鞭的,想起他当时那狼狈样儿,程前都觉得好笑。
"张娘子,我真是越发佩服你了,你真是料事如神,如果不是昨晚见识了你的绝技,我都要真的相信,你是神灵护佑的人了。"
张悦坐在马车里面,双手撑着,让自己的身体尽量平衡,没办法,这路不好走,马车赶的又快,太颠簸了。
"程捕头,这话错了,本娘子我是真的神仙护佑的,这绝技就是神仙教的。"
程前偶尔回头,看她满脸正经,不由哑然失笑,却是没再说话,当然他的内心是不会承认的,他只是想着,一个妇人这样说,无非是为了保护自身罢了,既是如此,他何必揭穿?
"张娘子,何家村到了,你看是到村口下,还是这里下?"程前十分体贴,毕竟这马车上面有县衙的标志。
"就在这里下吧,反正没有几步路,我走过去就是了。多谢程捕头一路护送了,这些小钱,请程捕头万万不要推辞,回去买点茶吃。"
程前推辞不下,只得收下,满脸笑容的与张悦挥手道别,赶着马车走了。
当张悦赶到的时候,李衡正在指挥工人干活,他自己也早换了粗布衣裳,撸起袖子来,和泥浆或是帮忙上砖块,吴婶子那边则是喊了村里要好的小媳妇大娘们,帮着拾菜的拾菜,切洗剁炒,和面粉,蒸馒头,大家忙的热火朝天的。
张悦没想到,才几天而已,这暖棚竟然已经初俱雏形了。
一个媳妇见张悦走过来,看着眼生,仔细打量了下她的穿着,便笑容满面的说道,"这位夫人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来此有什么事吗?"
张悦微笑道,"不知道吴婶子可在?"
那媳妇见张悦笑容亲切,便忙道,"在的在的,吴婶子就在里面烧火,我替你喊她,你稍等片刻。"
吴婶子听见声音,从灶间出来,一见是张悦,忙拍了下那媳妇的手道,"哎呀,这是东家。"
"啥,这就是那位有神灵护佑的张娘子啊,天哪,我今天总算见到活人了,原来这般亲切,一点也不摆架子。"
"是啊是啊,你看她长的真是好看!"
"听说她家只得一个眼瞎婆婆,原本家中条件也是极苦,后来神仙保佑,这才慢慢好起来,现在都在县城里开了一家面馆了呢。"
"对呀对呀,我也听我常去县里头的兄弟说了,还有什么什么才子给题匾额的,可厉害了!"
吴婶子忙招呼人拿来板凳让张悦坐,又细细的洗净了白瓷杯,倒了热茶过来,"乡下地方,腌脏的很,娘子莫嫌弃。"
张悦赶了许久的路,正好缺口热茶,当下也不客气,一口将热茶饮尽。吴婶子忙帮着又续了一杯,周围那些原本怀着敬畏眼光的媳妇们,一看张悦也吃他们的茶时,顿时觉得亲切和平易近人起来,纷纷围绕过来,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儿。
"张娘子,听说你买了五十亩地,那种地的时候一定需要人手,你看看我,我和我们那口子在种田种地上头都是一把好手,绝对能给你帮得上忙。"
那媳妇一说完,张悦还没开口,其它人就笑了。
"吴成家的,你这分明就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咱都是乡下人,谁不是种田能手?"
那位穿着青色素衣的年轻小媳妇,立即脸色有些红红的不做声了。
张悦挥挥手道,"大家放心,只要你们好好干,工钱肯定少不了。你们先忙着,我去那里瞧瞧。"
吴婶子要陪同,张悦拒绝了,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来视查,再说了,她有眼睛有手有脚的。
李衡正和一个工匠商量着事儿,满脸认真专注,暖暖的阳光照射在他的眉眼上面,仿佛渡上了一层金光,让他的眉眼神圣和朦胧起来。
"这儿这样...对,就是这样,知道了吗..."他的手指在一张图纸上面点点划划,旁边的工匠们,满脸皆是敬佩的连连点头。
"李二爷,您真是太厉害了,我听说省城里头有个陆放,在这建筑上头也很厉害,不知道你们二位比较起来,谁更厉害?"一个匠人问道。
李衡只是笑笑,没说话。
张悦原本看他额头皆是汗水,想着他也是替自己在忙活,便掏出帕子,打算递给他擦汗,谁料刚接近他时,却是见到那图纸的一角,顿时心里惊了一下,帕子就落了地。
那图纸...
那图纸已经不是她画的那份了,而是重新用手工画的,而且周围标的那些数据,那些阿拉伯数字,那些专业名词,都让她感觉眼前的人物逐渐模糊,逐渐飘远。
早在她问李衡可是从地球来的时候,李衡的回答已然消释了她那种奇怪的想法,即李衡是来自现代。
但是现在这图纸,又怎么解释?这分明就是一张现代的建筑施工图嘛,连暖气管道的布排,还有距离都是标注的两种手法,一种是古代的一种是现代的米。
很显然,古代的那种手法是标给工匠看的。
李衡一转身,突然撞进了张悦的眼里,他的心突然没来由的怦怦怦的跳了起来,原本就很热,现在觉得更热了。
"嫂,嫂子,你什么时候来的?"那清润的嗓音在耳旁响起时,张悦才清醒过来,赶紧咳了声,"刚、刚来的,那个,李衡啊,你手里这设计图是谁画的?"
李衡眨了眨眼睛,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嫂子,是我自作主张改画的,你是不是生气了?不过你原先的图纸也还好,只是我觉得这样可能会更省材料一点,毕竟我们目前手中的银钱不是太多,能省一分是一分。"
天哪,真是的他画的?
可是他连地球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画现代的建筑施工图呢,这也太诡异了吧,难道说当初他是故意的。
张悦把李衡拉到一旁,十分严肃正经的问道,"你倒底是来自哪一年,你倒底是谁?"
李衡很茫然的眼神,"嫂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来自哪一年,我是李衡啊,原来的白大,你怎么了?"
张悦突然有些生气,有些愤怒,觉得自己像只傻猴一样,被人耍了,讲话也不由抬高了声调,"你别再装了,不就是穿越吗,有什么了不起,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就老实说吧,你哪个专业的,是不是土木工程系还是建筑系?"
李衡完全茫然了,嫂子在说什么,他为什么完全听不懂?
"那好,你告诉我,这图纸上这些符号,你是怎么写出来的?"
李衡这才反应过来,"嫂子,我也正想说这件事呢,那天晚上好生奇怪,何春和我睡一张床板,他说我晚上突然起身,拿起炭笔,画了这张图纸。只是不知道为何,我清早醒来,对此事完全不知情,脑中也没有印象,可是当我看见这张图纸时,却能清楚的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嫂子,你说我是不是得病了?"
张悦震惊的张大嘴,都能塞下一个鸭蛋了,他说何春和他睡一个床板,那这事肯定不会做假了,看他描述的行为,倒有点像梦游。
据说以前有个懒妇人整天不干活,但家里水总是满的,因为她每晚睡着后,都会梦游去挑水,第二天只觉得肩膀疼,却找不到原因。
"只是每次当我想去好好想想时,便会觉得头要裂开似的,疼痛的不行,最后我索性也不想了,只要能帮着嫂子把事情办好,不白费嫂子的一片苦心,我就很满足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