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悦娘从昨晚上开始计算,五个时辰,就是十小时,昨晚上他们进入泉口的时间大约九十点钟,现在是早上八点多,也就是说已经过了十一小时了。
不管刘三腿要走哪条路,可以断定的是,他一定会经过黑鹰寨的界碑,去飞虎寨报信,争取更大的利益。
所以她必须要马上赶到黑鹰寨的界碑处,给李恒之提醒,让他提防刘三腿这个小人。
但是,她看着空无一人的山寨,这里虽然啥都没有,只是几件破破烂烂的窝棚,但却是大家赖以生存的根本呀。
突然她眼睛暗了暗,咬咬唇,终于做下决定。
"阿桂,你过来!"张悦娘将阿桂召唤过来,对着他如此这般的吩咐下来,阿桂听的心惊胆战,哆索问道,"夫人,你,你想干嘛?"
"我不知道界碑在何处,需要柱子带路,这样的话,寨子里便只剩下你一个人。万一刘三腿早就到了飞虎寨,此刻或许已经带人潜伏进来了,寨主在前面或许已经和他们正面冲突了,我们不能让别人把窝端了,所以我要你演一出空城计,尽量拖延时间。"
"夫人,你是女人家,又怀有身孕,报信的事无论如何,轮不到你呀,还是让我去吧,我是男人,理应让我去。"阿桂吼道,急切起来。
"阿桂,你手臂受伤,行动力打了折扣,万一半路上遇到飞虎寨的人,必死无疑,而我和柱子呢,一个是女人一个孩子,就算演空城计,也不会让他们感觉有威胁,你觉得我们能抵挡多久?到时候两头都保不住!如果你还认我是你们的寨主夫人的话,就听我的!"
阿桂急的直跳脚,但是正要追赶的时候,却感觉膝盖一酸,整个人往前一扑,跌了个狗啃泥,张悦娘不无担忧的说道,"你看,你伤势太重,连路都走不好,要什么时候才能赶到界碑处啊,我虽然怀着身孕,但是现在胎已经稳定,毕竟和柱子是健康的人,赶起路来也快。"
阿桂只得狠狠用拳头砸了下地面,爬起来十分疑惑,他手臂受伤也不是一日两日,平时和兄弟们一起上山下山的也没见啥事,从来没跌过跟头,怎么刚才在平地里走着,还会跌跟头呢?
他哪里知道是张悦娘动的手脚,还暗中疑惑老半天,也找不到原因所在。不过看着张悦娘和柱子的身影消失在寨门前面,还是立即刻握了握拳,"不能让夫人失望,现在就去准备,一定要撑到寨主回来!"
张悦娘一边急速赶路一边摸着肚子,"凌儿啊凌儿,如果你真有灵,就保佑娘亲,一路平安无事,你的爹爹还在前方为了未来作战,你也要保佑他平安无事。"
或许冥冥中凌儿真有感应,直到快要到界碑前面时,张悦娘的肚子都没有丝毫不舒服,只是感觉人有些疲惫罢了。
她摸着肚皮,心里暖暖都是感动,"乖女儿,谢谢你,要一直这样坚强。"
"冲啊...兄弟们,听说他们前几天打了一头大山猪,等我们抢占了黑鹰寨,不管是山泉口,还是女人,还是那些野猪腿,都是我们的啦。"
前方喊声震天,张悦娘的心脏猛然收缩,差点失声叫出来,赶紧拉着柱子,一起趴伏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她的双手一下子抓紧了身旁的树杆,指甲也划出道道白痕,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没事的肚子,竟隐隐有些发痛。
"夫人,你脸色好难看,你没事吧?夫人,夫人!"柱子红着眼圈,不无担忧的看着张悦娘。
张悦娘深深喘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我没事,柱子,你人小个子小,你慢慢爬过去,一定要找到寨主,告诉他,刘三腿跑了,可能现在已经在飞虎寨了,要及早做打算。"
"嗯,嗯,夫人,你一定要保重!你一定要没事才好。"柱子用满是补丁的袖子抹了下眼泪,满是泥灰的脸上被泪水冲出两道白钱。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张悦娘,手放在她的肚皮上轻声道,"小少爷,你一定要乖噢,等柱子哥回来!只要你乖乖的,柱子哥答应你,等你生下来,柱子哥带你玩,给你削弓箭,一定要乖噢,不要再折腾夫人了。"
说完话,他便小心的朝前面爬了出去。
张悦娘在原地坐了会儿,感觉那种猛然一惊的痛好像缓解下来,这才松了口气,又抚着肚皮道,"凌儿乖,现在爹爹在前方对抗山贼,我们一定不能拖爹爹后腿呀。"
她昨晚还笑李恒之,对着才三个月的胎儿说话,现在自己却也这样期待起来,不管有没有用,至少是个心理安慰。
或许真是母女有心理感应,腹中的痛楚如潮水般,逐渐退去,但张悦娘也不敢再来大动作了,她脱下外衣,开始收集身边的小石子,小树叶,小红果子,任何细小的东西,都被她收集起来,放进临时做的包裹里面。
前方的喊打喊杀声越发激烈,而且好像靠近了些,张悦娘咬唇,突然有些后悔,当初乔装打扮时,不该只带平威,若是多带两个人,或许现在李恒之的情况就不会那么糟糕了。
她慢慢扶着树站起来,开始四处打量,突然左前方高高建立起来的竹子岗哨,引起了她的注意。
现在大家都在下方厮杀,岗哨上面自然是没有人的。
她看了下自己满包裹的小石子,顿时心里涌出一丝希望,开始慢慢潜伏,朝着岗哨亭子靠了过去。
用掉了将近一柱香的功夫,张悦娘才靠近那竹制岗哨亭子,原本天气就热,现在早已经汗流颊背,浑身都湿透了,手背和耳边也被荆棘划出血痕来。
她用手晃了晃岗哨亭子,是用粗大的竹子搭建而成的,看起来有些危楼的感觉,其实很坚固,并无梯子,却有交错的横档,看来平常监守的人是爬上去的。
她咬咬牙,将衣服下摆塞进裤管,扎紧,双手牢牢抓住竹节,开始往上爬。
这岗哨亭子大约有十来米高,当张悦娘攀到第五六米时,就已经能够看见前方不远处两派人混乱的厮杀了。
她仔细来回寻找,却并未看见李恒之,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赶紧再接着往上爬,终于爬到了岗哨亭子的上方,她坐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小腹处又隐隐发痛,额头上的汗水不停的流淌下来。
待隐痛过去,她才来得及观察现场,结果发现混乱的其实只有飞虎寨那边,而黑鹰寨这边的人,好像排列的暗含规律,虽然只有二十不到,但是结成团,竟然生生硬抗下了对方的四五十人马。
站在高处,看的远,那些人便如同在自己眼下一般。
张悦娘拿起一块小石子,瞄准一个穿着虎皮背心,手里提着短刀,长相彪悍魁梧的,刀疤脸男子。
因为他正在追杀拿着木头长矛的黄三,黄三原本就胆小,现在只吓的哇哇叫,木头长矛才往上一抬,就被短刀砍成两半,情况那叫一个危急。
张悦娘微一凝神,手上运劲一抖,随即就看见那见那刀疤脸卟嗵一声,朝后倒去。
原本要砍向黄三头上的短刀也掉到地上。
黄三瘦而黄的马脸,惊奇的看向四周,地上并无什么大型的石头,怎么这家伙突然就摔跤了呢?
不过却是立即上前,一脚踹了过去,将那刀疤脸踹的猛哼一声。
周二牛也嗷嗷吼叫着冲了过来,直接扑向刀疤脸,用拳头把他的脸揍成了酱油铺子。
刀疤脸力大无比,想要反抗,猛然打翻周二牛,刚爬起来站稳脚跟,伸手想要去拿短刀,却感觉手腕一麻,刀随即落地,被黑鹰寨的人捡走了,紧跟着黄三的断矛打在他背上,他又猛然往地上一跪,周二牛接过短刀,往他脖子下方一伸,虎声吼道,"都给我住手!"
众人纷纷从乒乒乓乓中惊醒过来,飞虎寨的人一看那被周二牛用刀挟制的人,顿时急的脸色都变了,"二当家的!周二牛,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连我们大当家的都敢下手,我劝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否则别怪我们飞虎寨发起怒来,踏平你们黑鹰寨。"
张悦娘差点笑出声来,这人是没长眼睛,还是没脑子,现在倒底谁求谁啊?
周二牛冷哼一声,短刀往前稍为一压,立即刀疤脸的脖子上就溅出一条血线,刀疤脸也痛的闷哼一声,眼睛瞪的铜铃一般看向周二牛。
"周二牛,你要是有天落在爷的手里,爷定然让你生不如死!"
死字还没落音,黄三就在他菊+花上面踢了一脚,"那我到要看看,我们谁让谁先生不如死?"
"哈哈..."一阵清越的笑声从树林里传出来,随即李恒之带着人走了出来。
他若有所悟的朝着张悦娘的方向微微一笑,随即又转过头来,对着飞虎寨二当家刘飞豹说道,"唉,真是同情你呀。人笨不要紧,关键还笨的这么自以为是。"
李恒之话一落音,黑鹰寨这边的人都哄笑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