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之正要说话,张悦娘却是朝着他摆了摆手,她有话说。
张悦娘非但不急,反而笑意吟吟的说道,"前几日一起去下战书的可不止是我家相公和周寨主呀,还有黄三,还有其它人,你们来说说,当时他们可有避开你们,私下说些什么悄悄话呀?"
站在老狗身后的七八个人都摇摇头,表示没有。
"从头到尾我们都和寨主还有李先生在一块的,中间从未离开过。"
张悦娘又笑道,"刘三腿说他不下山,就没有机会报信,那么我请问你,大家都下山干活了,只有你一个人留在山上,你做点什么,有谁知道,有谁能证明,大家不在山上的时候,你没有离开过山上呢?"
这句话一问出口,大家立即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对呀,大家都到山下去拦劫了,只有刘三腿一个人在山上,他岂非想干嘛就干嘛?他想去报信,都不用避及,只要在大家归山之前回来就行了,而寨主,从来没有一个人出去过,身边总有兄弟在,想和那边的人私密的谈些什么,也很困难呀,看来还是刘三腿的可能性比较大一点。
"你,你胡说,你血口喷人,你这个妖妇,你一定是飞虎寨派来的卧底,故意要离间我们兄弟的感情!大千万不要相信他,我对你们怎么样,你们可是心里有数的呀。"刘三腿语无伦次起来。
周二牛适时站起来,满脸怒气的看向大家,"兄弟们,你们都是有良心的,都是有眼睛的,李先生一家自从上山以后,为我们做了那么多的事。刘三腿呢,以往他在厨房里,菜饭搞的不好吃算了,还经常克扣,私眛下东西,刘三腿一向都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有数,刚才是谁挑起这个话头的,到底是谁在挑拨兄弟关系?"
周二牛毕竟是寨主,大家伙儿对他的信服力还是有些的,当下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指来指去,最后手指落在刘三腿的身上。
最开始那些挑拨离间的话,就是从刘三腿嘴里传出来的。
就连最初被他用野猪腿收买的两个山贼也从他身边走开,老实的交待,他们听了刘三腿的话,觉得寨主被蒙骗了,而且刘三腿还答应他们,只要赶走李先生一家人,到时候就给他们一人一只野猪腿。
"咦,我说我娘让我晒猪腿,怎么莫名奇妙少了两只,原来被你偷走了呀?"平威很适时候的添了把柴。
大家伙儿的目光立即又变了色,看向刘三腿,更多是鄙视,不愤。
要知道野猪腿是大家的口粮,这刘三腿以往就喜欢小偷小摸,不过因为都是小打小闹,大家看在同村的份上,又指着他烧饭做菜,这才一忍再忍。
但是两条野猪腿,加上些野菜和地瓜,也够大家好几顿的口粮,他居然私自偷走了,现在还拿来贿赂别人。
简直是太可恶了!
李恒之朝着自己娘子暗中比了下大拇指,悄声道,"娘子好生厉害,一语扭转乾坤呀。"
平威嘿嘿笑道,"义兄,我的功劳也不小吧。"
"是是是,待推翻了那个土皇帝,到时候一定论功行赏。"
刘三腿被大家围在中间一通暴揍,被打的满地找牙,鼻青脸肿,这才叫唤出声讨饶,坦白自己的目的,其实冤枉周二牛通敌只是顺带,最主要是张悦娘抢了他的地位,他想赶李恒之一家三口下山,恢复自己以往山寨第二人的地位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
至于什么飞虎寨人说的什么话,都是他编出来的。
大家一听,气的要死,又把他狠打一遍,然后小心翼翼的跑过来给李恒之道歉。
李先生这样的人才,落在他们这小小的山寨中,他们非但没有好好珍惜,反而怀疑他是敌人的奸细,这要是放别人身上,别人早就生气的扭头就走了。
刘三腿被押下去之前,嘶哑的嗓子喊了一句,"就算这通敌的事是不存在的,但是他们的来历不明总是真的吧,那洗的极为干净的衣服,那些做出来十分美味的食物,调料是从哪里来的,那洗衣服干净的水是从哪里来的?这些难道不是疑点吗?我,我也是为了兄弟们好。"
到了这时候还想挑拨离间,周二牛干脆一拳将他打晕,命人拖走,好生看管起来。
"李先生,我们,我们都相信你。"周二牛嘴里说着相信,但却没再提让李恒之当寨主的事了。
毕竟心里还有些疑虑的。
张悦娘微笑道,"周寨主,我记得我们刚出来的时候,他们好像在说,要让我家相公当这飞鹰寨的寨主?"
黄三的脸皮一红,身子朝后缩了缩。
周二牛有些尴尬的咬了咬唇,握握拳,随即粗声道,"李大婶,原本这事是我提出来的,但是没想到兄弟们如此反对,而且你们虽然是为大家好,但行事的确古怪颇多,我也不能置大家的性命于不顾吧。所以从今天开始,休要再提此事,我周二牛把话放在这儿,只要李先生你是好人,就保管放心在我这黑鹰寨待着,但凭有我周二牛一口饭吃,绝不让先生饿半顿。"
话说的倒是豪气干云,爽快利落,但还是代表不信任呀。
李恒之叹了口气,明知道周二牛能够爽利至此,没有在背后搞小手段,已属不易,便转过头看向张悦娘,"麻烦娘子了。"
张悦娘握了握他的手,"你我夫妻一体,本来就应该共同进退,何况这原本就是不足挂齿的小事。"
说罢,她走到大家的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式,"请众位兄弟跟我来。"
"你要我们跟你到哪里去?"
"是呀,你怎么不说呀,想耍什么花招,这是不是通往泥水沟的路吗?"
众山贼满脸狐疑,一肚子疑虑,但是李恒之只微笑,不说话,平威也是憨傻的,他们只得看了一眼周二牛。
周二牛把头一摆,"走呀,怕啥,李大婶一女人都不怕,你们都是带种的大老爷们,还怕个球啊,跟上。"
在大家歇住的窝棚后几百米处,有个天然形成的水沟,但是水太浅,下面又颇多泥沙,所以就算用瓢小心的装取,取出来的水都是混浊不堪的。
以往大家只得取了这里的水,放在缸里沉上好几天,才会稍为清浅些,再用来洗衣洗澡。
张悦娘也不多说,只是从浅水沟的草丛旁边提出一个木桶来,她提起来的时候大家都看到那木桶,已经烂的不像话,下面的底都掉了。
张悦娘吩咐黄三取大量碎石头和沙子过来,又拿了一件不穿的旧布衣服扯平整,在大家的注目中,先将布垫在木桶底部,再在布上面盖满碎石子和沙子。
又在破桶的下方放了一个木盆。
平威上前,直接用葫芦瓢盛起一勺混浊的泥水,将它缓缓倒在水桶的砂子上面。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大家看的俱是目瞪口呆。
以往要三四天才能沉淀下来的混水,竟然就这样轻松的穿过石头和沙子,从破桶的底部慢慢的渗入了木盆里。
平威心底偷笑,别说是他们了,就连他初次见到张悦娘用这样的办法过滤干净的水时,也是十分惊讶。
不过他对张悦娘是完全死忠粉丝,自然认为自家女主人无所不能,除了惊讶之外,就是无限的佩服了。
平威不断用瓢盛水过滤,转眼间,木盆里的水就淹了底部,老狗激动的趴在地上,用双手捧了那水来瞧,竟是眼眶湿润,朝着旁边的众人喊道,"这水,这水是清的,居然是清的,天哪,李大婶,噢,不,李夫人,您,您是仙女下凡么,您怎么做到的,我们以往放在缸里,沉上三四天,都没有这么清的。"
张悦娘却是捧起来看了看,皱眉道,"还不够清澈,还得再过一遍。"
大家这时候都激动起来,也不像先前那般站立,只看热闹,纷纷找来破桶和石沙,学着张悦娘的模样,过滤混水。
当水被过滤了三遍之后,竟然清澈的和他们看守的那口泉水有一拼。
李恒之适时说道,"到时候只要在这浅水沟旁边开个口子,做个类似这样的过滤木桶装置,那么出来的水,就都是清水了,不但可以洗衣洗澡,也可以饮用。"
当大家都还欣喜若狂的去接那清水往脸上泼时,张悦娘已经指挥平威爬上浅水沟旁边的一颗树上了。
那树上长满了奇怪的果实,长长的,像豆角一般,但是众人看向它的目光却甚是古怪。
老狗急切道,"李,李夫人,那豆子可不能吃,虽然长的很像豆角,但却苦涩难以下咽,吃了还要涨肚子,十分难受呀。"
平威听见老狗的话,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真笨,这个叫皂荚,可不是用来吃的。你们真笨,还是我娘聪明,羞羞!"
老狗等人一脸茫然,这豆子不是用来吃的,那还能用来干嘛?
"李夫人,我们知道你能把混水变清水,你很聪明,不过这个你可没有我们懂,我们在这山里可住了好久了呢,这豆子我们真吃过的。"黄三不好意思的笑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