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指挥使司衙门。
李景走后,马五看向宗超说道:“宗先生,大帅的话你也听到了,锦衣卫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考成那一块你过不去,我也得受牵连,咱俩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蹦不了我,因此如何能让大帅满意,可得仔细斟酌一番才成。”
宗超轻轻笑了笑:“提督大人说的不错,不过这件事要处置起来其实并不为难。别看锦衣卫人多,成员复杂,但是只要咱们用好一个人,便可轻易解决这个问题。”
“用好一个人就可以?谁?”马五奇道。
宗超笑了笑道:“骆养性!”
“骆养性?此人是锦衣卫前指挥使,用这个人能行么?”马五疑惑道。
宗超起身端起茶壶给马五倒了杯茶,递给马五道:“大人,还记得大帅临走前对大人说骆养性那一块你处理的很好么?”
马五点点头,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宗超笑了笑接道:“其实如何处理锦衣卫这帮人,大帅早就给大人点明方向了,这个方向就是关于骆养性的任命,大帅任命骆养性负责清查司其实就是告诉大人,让骆养性帮大人处理锦衣卫这些人。”
马五闻言,一拍脑袋,恍然道:“我说大帅怎么单单给骆养性任命了职务呢,原来竟是这个意思。不过大帅干嘛不直接告诉我呢?”
宗超笑道:“大人,你现在今日不比往昔了,如果事事都要大帅提点,别人看了如何看待大人?又如何看待大帅?”
马五闻言默默点了点头。
其实马五能得李景器重,自然不会如此不济,实是初次为官,并且身居要职,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理不清头绪,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要知道马五以前不过是挂着商人的名义暗中打探情报,虽然手下也有上千人,但是终究不是锦衣卫那样的正规情报机构,各个部门齐全,各个职位均有专业的人员司职。
从野路子转为正规,换谁都得适应一段时间。
李景也知道马五不可能马上就能上手,把手里的工作理顺,李景很清楚这世上没有人能生而会之,李景自己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那也是花费了近十年的时间,其中还要靠袁可立这样的政治老手言传身教,不时耳提面命。
李景自己尚且如此,怎么要求马五无师自通?因此才提点马五任用骆养性,至于不直接点明马五,就是要让马五自己想明白应该如何用人。
让宗超给马五做幕僚,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马五是宗超的直接上司,就算宗超再能干也得小心翼翼地看马五的眼色行事,而且宗超是马五提携上来的,无论何时都会尊重马五,有宗超帮助马五,想来马五很快便可以理顺手里的工作。
实际上马五的悟性也是很高的,不然的话,也不能把情报工作搞的如此出色,
在得到宗超的提醒之后,马五很快领会李景的用意。
看了看宗超,马五叹道:“宗先生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马五愚钝,以后还请先生多多指教。”
宗超闻言连连摆手:“大人,晚生这点道行实不敢当先生二字,大人若是瞧得上晚生,就直呼晚生的字好了。”
马五摇摇头笑道:“呵呵,马五大老粗一个,直呼先生的字怕是有辱斯文。”
宗超笑道:“大人过谦,大帅之才晚生平生从所未见,大人能得大帅如此看重,若说自己是粗人,这天下怕是再无一个有学问之人。”
马五闻言顿时放声大笑起来。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况宗超这记马屁拍的极为高明,先把李景放在前头,马五就算再谦,也得接受这句话,不然的话,就等于是说李景没眼光。
在马五心中,李景就是天,听别人赞扬李景,马五比听赞扬自己还要高兴。宗超这句话非但拍了马五的马屁,同时也拍了李景的马屁,马五听了自是大为受用。
笑了一会儿,马五说道:“勇超,大帅已经给咱们想好了办法,咱们要是还做不好,那可就要被人笑话死了。”
宗超笑道:“正是如此,大人,咱们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是还做不好大帅交代的事情,以后可就没脸见人了。”
马五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样,等骆养性回来,咱们就开始行动,不过这段时间曹将军要对蒙古用兵,我的精力得放在那上面,锦衣卫的事,你帮我多盯着点儿,需要钱和人手,只管跟我说。”
“大人放心,勇超必不负大人所托。”宗超拱手说道。
宗超话音刚落,忽听外面有人回报,骆养性回来了。
马五闻听,急忙放下茶杯,对宗超招招手道:“来,跟我一起迎接骆大人。”
“迎接骆大人?”宗超一怔,随口接了一句。
马五笑笑:“我这是跟大帅学的,大帅礼贤下士,常常亲自迎接下属,马五以后也得这样。”
想起李景和皇上亲自来见自己,宗超默默点了点头,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骆养性完全想不到马五居然会亲自迎接自己,见马五出来,不由一阵发愣。
轻轻拍了拍骆养性的肩膀,马五笑道:“骆兄,别发愣了,来,随我进堂。”
“大人,骆某待罪之身,如何能当大人亲迎?”骆养性急忙躬身说道。
马五回了一礼笑道:“骆兄,此前乃是办正务,做兄弟的不敢跟骆兄论私情,若有得罪之处还望骆兄海涵。”
骆养性忙道:“不敢,不敢。”
马五笑着一手扶住骆养性的手臂,一手前引:“现在这里已无外人,兄弟怎能再跟骆兄装模作样?来,随我一起进堂。”
骆养性闻听,一阵心神激荡,不由暗暗感叹了一声,默默随马五进了堂内。
到了书房,马五伸手请骆养性就座,宗超急忙给两人倒上茶,马五摆摆手,示意宗超一起坐下。
从几上端起茶杯递给骆养性,马五说道:“骆兄,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兄弟的书办兼幕僚,姓宗名超,字勇超,以后咱们一起共事,你二人多亲近亲近。”
“晚生见过骆大人,以后还请骆大人多多指教。”宗超闻言,急忙起身冲骆养性抱了抱拳道。
“不敢,不敢,以后骆某还请宗大人多多照应。”骆养性忙道。
骆养性可不傻,马五如此郑重其事地给他介绍宗超,这个宗超定然是马五的心腹,就算没有品级,骆养性又怎敢怠慢于他?
趁骆养性和宗超叙话之时,随骆养性前往清查家产的一名护卫急忙将登记的财产清单递给马五说道:“大人请过目。”
马五这时正跟骆养性套感情,本不想现在就看清单,不过略一迟疑,还是接过,同时打开仔细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马五摇摇头,对那护卫道:“你们做的也太过了吧?怎么把骆大人的家都给抄空了,这让骆大人的家眷以后如何过活?”
听马五训斥护卫,骆养性忙道:“大人,不关这些兄弟们的事,是骆某自己主动交出来的。”
马五摆摆手,对那护卫道:“你重新清点一下,把骆大人自家的东西都还回去,只收缴别人送的财产以及土地。”
那护卫急忙点头称是。
带护卫退下,马五转向骆养性道:“骆兄休怪,现在大帅当政,严抓官员贪腐,那些别人送的东西兄弟必须收缴。骆兄交了以后也可安下心来做事,不用再担心高兄弟的部下找骆兄的毛病。”
骆养性急忙点头,迟疑了一下说道:“提督大人,你刚才说的高兄弟是何人?他怎敢找大人部下的毛病?”
马五笑了笑:“大帅手下有几个人你们要记住了,这些人都是随大帅起家的老兄弟,都是立下汗马功劳的人,以后见了千万不要得罪了。”
骆养性和宗超闻言急忙点头。
马五板着手指说道:“第一个是高奇,就是我刚说的高兄弟,这个人的名字你们以前可能没听说过,但是我告诉你们,大帅能有如今的基业,高兄弟居功至伟,而且此人老谋深算,做事严谨。大帅任命高兄弟为中军大都督,兼掌参谋部和军政部两部总督,可见大帅对他的重用,咱们这个安全警戒司就隶属于军政部的管辖。”
接着马五板起第二个手指道:“第二个人是陈国柱,我们都叫他柱子,这人乃是大帅一手调教出来的,大帅任命他为卫戍军区大都督,等于说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了他,可见他跟大帅的关系,见了此人千万不要欺他年轻,不然的话,恐怕连我都保不住你们。”
骆养性和宗超听了连连点头,不过刚才马五只说恐怕保不住,这两人都是人精,自然能听明白马五话里的意思,马五这么说其实是说能保住他们。
马五接着板起第三个手指说道:“第三个人是孙猛,此人是和高兄弟一起投靠大帅的,孙大哥常年驻守河南,这次大帅任命他为后军大都督,负责东部军区事宜,以后东南战事必由他负责。”
接着马五同时扳下两根手指:“还有两人,一个叫陈大虎,一个叫刘二愣,这二人虽然职位没有前面三个人那么高,但是你们更不可小觑,这两人只听大帅一人的话,便是高兄弟的话都不大听,要是得罪了他俩,除了大帅,谁也保不住你们。”
骆养性和宗超闻听,心中骇然,不知陈大虎和刘二愣为何敢如此嚣张跋扈。
顿了顿,马五接道:“除了上述五人,还有一人更是万万不可轻慢,这人便是袁可立先生,大帅蒙先生教诲,视先生如父,若是惹先生生气,那可真的没人能保住他了。”
骆养性和宗超忙不迭点头称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