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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飞机的轰鸣声,但山洞里有了火光。
“火把快烧尽了,好在没有下坡路了,咱们快些走。”白头翁的声音。
马狄清手扶石笋跟上来,咳嗽了两声,说:“好吧,你接着讲。”
白头翁说:“冯金锁苏醒后已经躺在原来的木板上了。他不知道是真的有过这种遭遇,还是做了个离奇的怪梦。但是早上筑路工人上工时没见冯金锁,却发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躺在那里睡觉。工人们也没怎么在意,各干各的活去了。知道大金牙开着宝马来了,准备给冯金锁守夜费时,才发现事情怪异。年轻的小伙子冯金锁不见了,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却说他是冯金锁。众人一看这老头好像足有八十岁,头发白完了不说,脸上都是深皱和老年斑,牙齿也掉得精光。有人把他扶起来,劝他回家去找儿孙享天伦之福,他却坚持说他就是冯金锁。”
马狄清叹道:“这个我知道,孙武局长跟我讲过。”
白头翁问:“孙武跟你说到冯金锁遇见了什么吗?”
马狄清说:“没有。”
白头翁叹了口气,走了几步才悠悠说道:“我是第二天才得知这个消息的。当时我也不相信。这种事应该公安办案,我们检察院管不着的。但是那天我接到了市府吴明市长的电话,说市府委派我儿子去北京办事处任职,他不按时去赴任,却痴痴傻傻地跑到仙人谷峡谷里去,那样子就好像梦游一般。他像小孩儿似的哼哼唧唧,拉着那个老头冯金锁一个劲地央求,要他带他去找那个山洞,嚷嚷着说那个生孩子的姑娘就是他母亲车晴雨。”
马狄清诧异道:“这哪跟哪呀?去年董葛秋不是二十五岁了么?他一夜之间就长二十五岁吗?”
“是啊!可是……”白头翁转过一道弯,又说,“小秋拿着一颗镶钻的白金戒指,非要老头辨认是不是见过。老头说:‘见过姑娘手上好像戴着一颗戒指,她拉我的手时我感觉到戒指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一颗。’小秋说:‘那您可见到我妈妈下巴上有一颗黑痣么?’老头摇摇头说:‘我没注意。但我注意到那个小孩的肚脐旁有一个肉瘤,有小手指肚那么大,像个小尾巴。我咬断脐带后,差点想把它也咬掉,当时有点儿惊疑害怕,所以记得。’小秋一听妈呀一声就哭起来,解开腰带要老头看他肚脐,虽然在他五岁时已将肉瘤割掉,但那留下的伤疤却长得已经比大拇指还大。”
马狄清很惊讶,问:“董葛秋确实是车晴雨的孩子吗?”
白头翁叹息道:“现在到了这个份上了,我也不再瞒你。但这件事你要保密,因为牵涉到上级首长的个人隐私,我不得不告诫你,绝对不能对任何人泄露机密!你能保证吗?”
马狄清点点头:“我明白,你放心吧!”
白头翁这才说:“好吧,我告诉你,小秋正是车晴雨的孩子!”
马狄清惊讶道:“她跟车先锋乱~伦~生……生的吗?”
白头翁点点头,没有直接回答。
火把渐渐熄灭了,山洞又陷入漆黑之中。
白头翁一时看不见路,只好站住。
“我有点儿头疼,还恶心!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特别难受……”马狄清的声音说。
“我也是……我感觉也和二十五年前那次一模一样!头疼,恶心,心里难受!”
白头翁说着,眼前恍惚浮现出二十五年前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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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年前,董良志从部队转业回地方,安置到杨柳县公安局任刑侦科科长。
有一次,他接受上级的命令,去保护一个外国科学家到两爪谷去作科学考察。
两爪谷是八爷岭主脉东侧的大峡谷,曲折逶迤八百里,全部为原始森林所覆盖,有始以来无人进得去出得来。
临行之前,上级再次强调,这次考察非常重要,一定要保护好这位外国专家,一旦发现有危险立即撤退,不可稍微犹豫。因以前省地质考察队也曾进去过一次,三十八人全军覆没,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无法查证考察队失踪的原因。
“这是个沉痛的教训,希望你小心谨慎!上级领导为此事担心害怕,忧心忡忡,无论如何不得重蹈覆辙!”
董良志那年二十三岁,那时他头发还没白,黑油油的,很帅,浑身肌肉滚疙瘩,胳膊就像十五六岁的后生的大腿一样粗。他认识了一个体校的女生,学散打的,两个人志同道合,但因女方没毕业,还没结婚。小伙子在部队当特种兵,五年的强化训练,把他滚打成铁人,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他明知前途危机重重,却毫不畏惧,勇敢地担当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出发的路上,他和中国留学生考察队员谈论,判断会有哪些意外情形。这些留学生在国外曾到深山里考察过,有一些经验。他们认为山林里有四害最可怕,哪四害?一是沼泽,表面上看不出来,塔上去就陷进烂泥里去,越挣扎陷得越深。二是瘴气,一旦吸入肺中,中毒不可医治。三是虎豹狼虫,这个种类繁多,但也不必细讲。四是怪异植物,在南美洲就有一种吃人树,树杈生根像榕树,遇到人就像蛇一样把人缠住,吸食人的血液汁水,吸食得只剩下骨骼骷髅。
八爷岭是否也有这四害,或者有鲜为人知的更可怕的物事,考察队员无法预知。
当晚,他们在一个林稀干燥的山坡前扎起帐篷宿营。帐篷四周点燃篝火,轮流值班站岗守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