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很快而过,当日秦梦遥从天道感应中得知自己将于一月后融入大道,幸好轩辕黄帝出手,帮她骗过天道,才让她不至于化身而去。如今时间距离当日越来越临近,她的心情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这一月之内,她甚至不敢再动任何乐器,更加不敢弹奏出一点声音。
到了最后一天,秦梦遥更是内心焦躁不安,李天华迟迟未归,更是让她心神不宁。她的面前,放着一架七弦琴,正是她从落天谷得到了后天灵宝。自从得到此琴之后,秦梦遥一直爱不释手,也不收入丹田,每日将它背在身后,稍有空隙,就拿出弹奏一曲。可是,这一月之内,秦梦遥忍痛割爱,愣是没有碰它一下,只等今日过后,便再无后顾之忧。宝物通灵,七弦琴似乎也感到了秦梦遥内心的不安,琴身之上发出一缕缕柔和的光彩,似乎在平抚着她内心的不宁。
当日午时,月冷胭紧紧握着秦梦遥的双手,发现她的手心尽是冷汗,从昨晚开始,便一直如此。“姐姐勿要惊慌,既有轩辕圣人出马,何须担心?这一月以来,也未曾有天道感应加身,想来应是无事了。”月冷胭不停安慰着秦梦遥。
秦梦遥微微点头,想到了圣人通天之能,心中稍宽。正在这时,西牛贺洲忽然传来一声乐音。这一声响起,上达灵山二十四诸天,下达仙界百万城池,无人不闻,无人不听。似钟、似萧、似笛、似琴,没人能说出这声音乐是由什么乐器演奏,也没人能说清这到底是什么声音,似宫如商,似角如徵,似乎这一声之中,包含了天地间所有的音乐。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所谓的天籁之音,即听之不闻其声,视之不见其形,充满天地,苞裹六极。这一声音乐,达到了“音”中的极致,真正做到了“技止于道”的境界。这一声直达人心,纵使堵住双耳,也是清晰可闻,它似乎直接勾动人之魂魄,牵动人之情思,就连灵山大雄宝殿内宝相庄严佛祖,忽闻此声,也不由得破颜为笑,一如当日拈花之事。
“糟了,姐姐!”月冷胭听了这一声天籁之音,顿时明白是天道所感,秦梦遥化身之事,居然还未解决。怎么可能这样?难道轩辕圣人未曾出手?可若是如此,这一月之间,秦梦遥为何从未感受到天道召唤?难道是圣人失手?又或是天道震怒,识破了轩辕黄帝的藏匿之法?
月冷胭心中瞬间闪过万千念头,不过都被她一一否决,圣人根本不可能失手,天道虽然至高无上,却没有自身意志,如果发现不妥,那早就应该发现,如何等到一月之后,使自己措手不及?不过,情势危急之下,月冷胭也没有时间好好分析前因后果了。因为秦梦遥在听到这一声音乐之后,忽然起身,双手抚琴,音乐之声渐渐响起。
“姐姐,梦遥姐姐!快回来,一旦弹起琴音,就会和天道呼应,化身而去的!”月冷胭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大喊道。
然而,秦梦遥置若罔闻,反而琴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快,如同流觞曲水,高山仰止,使人情不自禁沉沦其中,不能自拔。能够置身“至诚之道”的人物,无一不是在各自领域内达道极致的人,秦梦遥在这一刻,已经无限接近于三千大道中的“音乐之道”。与“大音希声”不同,他的琴音快到了极致,错综复杂。如果是“大音希声”是“静”的极致,那秦梦遥现在琴音就是“动”的极致。虽然大相径庭,但却殊途同归。
若是秦梦遥平常时刻,琴艺突飞猛进至这种地步,月冷胭一定会欢欣鼓舞,可是现在,她只想让秦梦遥停下。因为她知道,每弹奏一个音符,就代表着秦梦遥离化身天道又近了一步。一曲终了,也就是她化身而去之时了。可是,秦梦遥现在聆听大道,心中唯有“音乐”儿子,对外界之事充耳不闻,想要唤醒她的神智,是绝无可能了。
月冷胭面色一狠,手指飞速点在秦梦遥的双肩之上,瞬间用一股暗劲将她的肩胛骨点得粉碎。既然秦梦遥的神智完全被天道的“大音希声”所迷,恐怕击昏她也是无用,倒不如废去她的双臂。况且,一位大罗金仙,即使双臂被废,也无甚大事,只要清醒过来,顷刻间就能用仙力医好。而此刻,虽然痛苦,却总比化身虚无要好得多了。
然而,月冷胭还是太过乐观了。秦梦遥的肩骨刚刚被点碎,瞬间就鼓荡出一缕仙气,将骨骼接上,在此期间,双手却从未停歇。“可恶,天道意志,当真不可更改不成?就连梦遥姐姐体内的仙力,也能*控?”月冷胭恨恨的道。
难道要斩去秦梦遥的双臂不成?月冷胭恨恨想道,虽然大罗金仙即使被打得肉体溃烂也能复生,可月冷胭又如何下得去手?
正在她迟疑之时,天空中忽然传出一声大喝:“何人胆敢干涉孤之行事?放肆!”说罢,天空之中忽然金光大放,一道万丈剑影横空而立,一股霸道、强悍的威势从剑中发出,使人仿佛置身地狱一般不寒而栗。剑影如龙,神威如狱,就连天道神秘莫测的力量,也被这横贯长空中剑影彻底阻挡。秦梦遥的双手顿时停了下来,乐声也戛然而止。
然而,就当月冷胭刚刚送了一口气时,天空之中忽然又出现一只白玉般的大手。仙气顿时激荡不已,随着这只大手的出现,整个西牛贺洲全部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下。天空中横贯苍穹的剑影本来就已经长达万丈,可是在这只手掌之下,却如同牙签一般娇小。大手微微一拂,将剑影抹去,天道意志重新降临人间,秦梦遥的双手再度抚琴而弹。
“元始天尊,你当真要亲自出手,暗害一个女子不成?当真是羞为圣人!”天空之中传来了轩辕黄帝的怒喝,随之而来的是一只金色的巨龙,这当然不是真的神龙,不过威力却也相差无几。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的神龙也是如此,一只龙首就已经布满了整片天空,单单是嘴角的两根龙须,就比方才的剑影*了十倍。神龙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朝着天空中的巨掌撕咬而去。
然而,元始天尊的攻势,岂是如此简单就能瓦解的?巨掌忽然翻转,遮天蔽日般伸出,朝着巨龙狠狠抓去。瞬间,巨龙和巨掌同时消失不见,化为了漫天星光。“轩辕,天道恒在,万古不变,你逆天而行,遮掩天眼,就不怕天谴吗?”元始天尊威严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整个西牛贺洲的人,全部被天空中的圣人斗法所吸引,无论正道邪道,全部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徘徊在心头,圣人之下,皆为蝼蚁,这句话,原来不光是说说而已。仅仅是刚刚两位圣人的随后一击,恐怕整个西牛贺洲的人联合起来,也唯有身死道消一途。
“冷胭姑娘,这是怎么了?西牛贺洲怎会引得圣人关注?”院外,忽然飞来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正是蜀山祖师白眉真人。如此大的动静,焦点居然是蜀山派的庭院之中,直把这位处事不惊的老者吓得三魂皆冒,连忙跑过来询问。
“不要问了,快帮我抱住梦遥姐姐,千万不能让她再弹下去了。”月冷胭急忙喊道。秦梦遥的乐曲已经将近尾声,而有着元始天尊阻拦,轩辕黄帝想要遮掩天机,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