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太太和世家女都是有自己的交际活动和圈子的,投胎当真是项技术活,沈端言作为沈观潮的女儿,做为沈家女,可以说生来就有站在这些圈子高处俯视所有人的资本。再者,沈观潮对儿女来说,绝对是没有任何迟疑与犹豫的“脑残粉”——我的儿女都是对的,你们若觉得他们不好,那不是他们不好,压根就是你们眼神有问题,境界不一样!
所以纵使原主不屑于这些交际活动,沈观潮也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至于顾凛川,没有梦境之前,他对沈端言唯一的期盼就是“安分点”,梦境之后,他对沈端言也照样只有一个期盼“终此一生,与我同路”。因此,沈端言也从没相过要去接触这两个圈了,要掺和到后院女人们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里去。
虽然她自己就是个女人,可她觉得天底下最麻烦的就是一群女人在一起,是非往往都是三言两语惹出来的,她主要怕到时候忍不住犯抽。她真是个不很能藏住话的,万一不知不觉把人给得罪死,她也算是知道古代后院的女人有多狠的,所以能不与她们来往,就不来往。
至于人说她孤高清傲,那有什么,比说“这人是在看着碍眼,我们来弄死她吧”要强得多。也别怀疑,这时代的女人就有这么凶残,她们的战场没有硝烟,繁花满院,锦帐香帷,玩的是一个笑脸迎人,心狠手辣。
因此,当接到某位公主的帖子,沈端言二话不说就把帖子给扔下,她才不乐意去。这大冷天的,有暖乎乎的屋子不呆,有软绵绵的小红不抱,跑去跟那群女人一起假笑吹冷风,她真没这么好的兴致。
“太太,永兴公主的宴请您只怕得去。”青茶本不想提,毕竟不管沈观潮还是顾凛川都从不勉强沈端言走到那个是非圈里去,且,她也有不去的资本,不去也最多就被念叨两句而已。只是这回的宴请不同,所以青茶才提出来,并把帖子又给呈上。
“为何,每有宴都会给我递帖子,多少宴请你都没说话,为何永兴公主的宴请非要我去不可。不过,这永兴公主的帖子,头前几年倒真没接过,永兴公主是才回长安不久的吧。”沈端言接过帖子,仔细把上边写的那几行清秀行楷再看一遍,从头看到尾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和别的帖子一样用词雅训,不过用纸倒有些与众不同。
等等,纸不同?沈端言记得王家,就是原主的外祖家有名传天下的纸坊,建于深山茂林之中,冷泉之上,那纸坊里所出乃天下闻名,一纸难求的“冷宣”。冷宣不知用什么为原料,触手微凉,或带着水纹,或带云纹,仔细对着光呈九十度角去看,仿如从泉水中裁下的一截白浪,又似是自云里取出的一片。
能这么土豪地用冷宣作宴请帖,不用作他想,只有王家人能做到,还不能是偏支能做到的,只有嫡支。但嫡支的人,沈端言见过,那些她应称表哥,喊舅舅的人,沈观潮难得地与她明言,不要与他们来往,避免掺和进那堆破事里。
不过,王家的嫡支,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嫡支,王婉芫只有一个嫡亲哥哥,本应当是这一任的族长,担起家族大任。这位出身好学问高,要什么有什么,若想出仕,足可和沈观潮并肩称雄,偏他是个好隐逸的,只醉心于山野,埋首于林泉。王婉芫出嫁后没多久,这位就将家族重任交给堂弟,并自此归隐山林不问世事。
沈端言对这位还有个标签——驸马。
“你是说……舅舅?”王婉芫的兄长名作王寅,除此之外,沈端言没有什么太多印象,连样貌都并不很清楚。但她记得一个,当年王寅与永兴公主成婚时,王婉芫已出嫁多年,也就是说,这位是以纯粹的白身得娶公主!
啧啧啧,皇帝陛下心真宽,把嫡亲妹妹嫁给白衣王寅。那位那时候已放下王家子的身份,且从未考取过功名,虽名动天下,那却也是这些年的事,永兴公主出嫁的时候,王寅是真的什么没有,名没有,功名没有,官身更没有。
“是,太太。”
“好罢,那就应下这帖子,既然是正月十七,那你十六那天提醒我一声,若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也提前准备好。”王婉芫就一个亲哥,王寅也就这么个妹妹,沈端言想着,兄妹俩之间感情应该十分深厚。
“是。”青茶总算安下心来,其实完全不像沈端言想的那样,王寅和王婉芫之间感觉并不如何深厚。王寅那个人实在不怎么好说,当然,也不是青茶能说的,总之沈端言见到便会知道。
很多事,沈端言印象不深,但青茶却是记得清楚的,比如她唯二见过王寅的那两面到底是什么情形,比如王寅那时是如何与王婉芫相处,再比如王寅对妹妹的女儿和儿子的态度。
青茶不怎么好说,顾凛川却是百无禁忌的,回来看到案上格外被放在另一边的描腊梅花的霁红色帖子,打开一看便知是永兴公主府的:“噢,我记得舅舅回来了,没想这么些时候都过去,今天才送帖子来,没想都已推到年后去了。这帖子格外放一旁,言言是打算去?”
“总是我舅舅,不能不去,再说他也难得回长安一趟,帖子送来不应下也着实有些说不过去。怎么,有什么稀奇的,你神色很微妙啊!”沈端言以为王寅那样的名士,就应该是和沈观潮那样差不多的人吧,因此也没多去琢磨,毕竟有一部分人,总是会把王寅和沈观潮拿到一起来说事。听到的都是诸如学问,诸如高士风范这类的词,真没谁说个不字。
“那……我与你同去罢。”顾凛川私心想着,也许到时候沈端言会需要他宽慰一下。
“好啊,这样的话,把小红抱给父亲带一天吧,天冷不好带小红四处折腾。”沈观潮老早就想有这么一天,独自带着小外孙女欢欢快快地玩,既不要沈端言,也不要顾凛川,这俩爹妈,沈观潮挺嫌他们烦的。
“也可。”顾凛川说着又与沈端言说过年的事,备年礼这些琐事倒不用细说,要说的还是今年的宫宴问题。宫中年节上的宴会,一般来说不会请三品以下官员,毕竟京中亲贵太多,三品以下的官员自还有大宴,皇帝也会出场,但只皇帝,后妃及官员们的女着都是不能到场的。
不过,也有特例,今年顾凛川偶得皇帝陛下青眼相待,这不皇帝陛下就点他名,让他与沈端言并小红一道参加宫宴去。沈观潮那里女婿闺女不当回事,外孙女却很当回事,当时就把小红去参加宫宴的事给辞了,小红早产不足月,身子不好,这个印象被沈观潮传播得太深入帝心,皇帝陛下也就没坚持——虽然他老人家挺想看看小红怎么个像王婉芫法。
要知道沈观潮这辈子,很少有正经上心的人和事,女的里除了闺女是割不断的血脉亲情,也只王婉芫而已。所以,皇帝陛下很期待小伙伴宠爱外孙女的样子,以及怀念亡妻的沧桑眼神,只是沈观潮连这机会都不给皇帝陛下而已。
“这次宫宴可莫喝那么多酒了。”顾凛川完全没有上回是他给沈端言灌酒的自知。
沈端言还傻傻地点头,点完头好半会儿才想起,哪里是她要喝酒的,分明是这位看她爱喝老给她灌,就这么把她给灌醉了:“呵呵!”
听着沈端言刻意拉长的“呵呵”声,顾凛川脸不红气不喘,抱着女儿轻晃说:“小红莫学你娘亲,从来是个管不住自己嘴的。”
沈端言:我……
“滚蛋!”沈端言说着照着顾凛川就是一脚,毫不脸红心跳的开始调|戏顾凛川,踹过顾凛川后脚下趿着的鞋就有点掉,沈端言干脆踢掉,脚尖往上缓缓地朝顾凛川衣摆下伸去,还挑着眉刻意将雪白的小腿露出一截来。
“为夫实在滚不动,娘子帮我?”
我去,毒草果然放得开,沈端言原本还想看顾凛川脸红心跳的样子,结果被这话一说,差点人都摔地上:“玩你自己的去吧,外边谁在,叫灶下开始摆饭。”
顾凛川:言言,你这样不行,把我挑起来你又缩回去,哪能这样。
可不这样又怎样,小红在怀里,丫头在外边等着安排晚饭,顾凛川给沈端言一个“你等着”的眼神,打定主意晚上好好“弄弄”沈端言。
打昨日说过愿与君同,沈端言就彻底把节操放开,为X生活无比河蟹而努力吧,少|妇!
“夫君是让我等着么,诶呀呀,我等不及了怎么办!”沈端言说着趿上鞋,快步跑走,跑没多远回头抛个小眼风:“夫君,您来不来……吃饭!”
昊天在上,他一定要弄死这妖精!
#抛下我去吃独食的爹妈肯定不是亲的#
#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外公,我们绝对是真爱是不是(谄媚脸),求投喂好吃的#
#人家其实也想去宫里玩啦,据说有好多好吃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