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又一次病倒了。
席欢给她注射了抵抗药剂,看着她沉沉睡去。年轻的容颜之上,带着与之不相称的严肃和萧索。
武镇南说的没错。
丫丫的病,拖不得了。
赵颜递来一杯温水,席欢推开了,掏出一支烟点上。
不大的儿童房内,烟雾缭绕。
赵颜默默的走出房间,不消片刻,又回来,看着席欢,轻声说,“先吃饭吧。”
席欢应了一声,来到客厅,看着茶几上满桌的饭菜,无力的坐在沙发上,微微闭眼。
赵颜看着席欢,轻声说,“听说……美国研制了一种药剂,可以彻底解决a9蠕虫。就是……就是太贵了。一支药剂,就要十万。还要连续注射十剂。”
席欢吐出一口气,想起了武镇南的话,看了赵颜一眼,又把视线移开,道,“参加职业联赛,北县出线,奖金有十万。省出线,奖金一百万。”
赵颜一怔,“你想去打职业吗?”
席欢摇头,“打职业,需要不断的跟队友磨合,需要不断的训练。那样的话,就没有人照顾丫丫了。”
赵颜沉默了下来。
一顿饭吃的极为冷清。
赵颜在厨房里收拾碗筷的时候,席欢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考虑着自己的人生。
娶了赵颜,然后让赵颜照顾丫丫,自己去打职业联赛,无疑是目前最好的选择。然而,把婚姻当成一种功利性的行为,是否太过无耻?
何止于无耻啊。
席欢自嘲的一笑,又续上一支烟。
赵颜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着深陷在烟雾之中的席欢,苦笑着摇头,道,“出去散散步吧。”
“嗯。”席欢起身,跟着赵颜一起出去。
“丫丫不要紧吧?”
“每一次注射了药剂,都要睡上很久。”席欢道。
“哦。”
两人下了楼,在小区里闲逛。
赵颜说着厂里的一些趣事,席欢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席欢知道,赵颜不断的寻找话题,只是想变着法子安慰自己。可惜,自己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跟她闲扯。
生活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席欢!”有人喊了一嗓子。
席欢一怔,循声看去。
三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快步朝着席欢走来。
席欢拧起了眉头。
这三人,都是《虎贲》战队的队员,曾经跟席欢站在同一战线。
离得近了,可以闻到三人身上刺鼻的酒气。
席欢心头一紧,知道来者不善。
为首一人,抬手就是一拳,朝着席欢打来。
席欢在末日战场里,是个高手,可在现实里,瘦弱的身子,确是不堪一击。鼻子被打中,汩汩的血,瞬间流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赵颜又惊又怒的吼了一声,却被另一个青年一脚踹开。“滚开!”
席欢看到赵颜捂着小腹倒在地上,脑子里嗡的一下子。大骂了一句,想要挥拳反击,却又被一脚踹倒。
三人围拢上来,对着席欢一阵拳打脚踢。
席欢只能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
“你他妈的不是很牛x吗?不是能一挑三吗?!”一人骂骂咧咧的,“破军?破你妈!”说着,抬起脚来,狠狠的踩了一下席欢的脑袋。
赵颜起身,想要拉开这人,却又被这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怒道,“死瘸子!老实点儿!再敢过来,老子扒光你的衣服!”
赵颜吓得脸色惨白,却又不忍看到席欢被打,依旧鼓足了勇气,怒道,“你们不怕坐牢吗!”
“嘿,想报警啊?随便!”
“你们……”赵颜气的哆嗦着,竟然说不出话来。
没有人再理会赵颜,一人踩着席欢的脑袋,微微弯腰,打了个酒嗝,冷声道,“席欢,知道老子为什么打你吗?”
席欢咬着牙,没有吱声。
“三年前!要不是你自以为是,我们怎么可能会输给《狂风》?老子早就想收拾你了!”
席欢怔了一下,怒极反笑。
三人被席欢的笑激怒了。
一人又狠狠的踹了席欢一脚,“再笑!”
席欢吐出一口血水,道,“看来是在比赛里被《皇天后土》打得如丧家之犬,找我来泄愤呢。《虎贲》,真是好本事。”
这句话,自然又换来了一顿暴揍。
最终,三人冲着席欢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之后大笑着离开。临走之时,有个显然喝的脑子不好使的家伙说道,“哥几个,这娘们儿虽然丑了点儿,可到底是个女人,要不要……”
“走吧,别找事儿了。”还算有个没有喝傻的,拉着那家伙走了。
待三人离开,赵颜跑过来,蹲在席欢身边,眼中落泪,“席欢,你要不要紧。”
席欢闭着眼睛,急促的呼吸着。
“席欢!”赵颜喊着。
席欢微微摇头,睁开眼,由赵颜搀扶起来。看着满脸泪水的赵颜,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又用衣袖擦去脸上的血和口水,吐了一口血水,道,“回家吧。”
“报警吧!”赵颜颤声道。
席欢看着赵颜,良久,摇头道,“走吧,先回家。”
周围,邻居们指指点点,侧目看来。
席欢脸上火辣辣的,不知道是羞愤还是被打的肿了。
赵颜帮席欢抹了一些碘酒。
席欢拧着眉头,忍着脸上的疼痛,看着赵颜有些红肿的脸颊,伸出手来,轻触着。“疼吗?”
赵颜摇头。
席欢说,“这一巴掌,我会还给他们。”
赵颜握住席欢的手,道,“不要紧的,不要惹事。他们都不怕报警,肯定不好惹的。反正房子是租的,大不了换个地方住,让他们找不到就是了。”
席欢微微一笑,“保护自己的女人,是一个男人的责任。”
赵颜红了脸,笑道,“幼稚。”
……
末日战场。
雪球发工资了,非要请席欢吃烧烤。
北县基地南侧的月季花开的废墟上,雪球打开一听啤酒,递给席欢,问,“你就这么忍了?”
“你高看我了。”席欢笑着,把玩着手里的啤酒,“我从来都是个睚眦必报的混蛋,更何况,我的女人还被那三个混蛋打了。”
雪球笑道,“要不要我找几个人收拾他们?我跟你说过,我可是富二代,花几个小钱,找几个小混混,不算什么事儿。”
“不了。”席欢把一听啤酒一饮而尽,甩手扔了空罐,道,“我要亲手弄死他们!”
雪球拧了一下眉头,担心道,“你可别乱来!法不容情!就算我帮你,杀人罪,也不好脱。”
“哈哈!你想多了。”席欢道,“我还要照顾丫丫,怎么可能那么想不开。”
“哦。”雪球松了一口气,“你是要在末日战场杀了他们吗?这样也挺好的。哈哈,杀了他们的角色,他们就得从头再来。”
“不!”席欢道,“你别管了。”
雪球看了席欢一眼,三年相处,雪球明白了席欢的想法,笑了一声,又递上了一听啤酒。
席欢又道,“我准备向赵颜求婚了。”
雪球沉默了片刻,道,“我不确定现实中的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三年了,我感觉,你应该是个满身傲骨的人,不会屈服于现状。娶一个不漂亮,学历不高,又有些残疾的女人……不管是什么原因,你考虑清楚了吗?只是因为三个混蛋的幼稚行为,就赌上自己的婚姻吗?”
“呵,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但也不至于为了那三个混蛋而牺牲太大。”席欢道,“这些天,我想了很多。这个选择,应该是唯一的出路。更何况,理性而言,赵颜,真的是良配。”
雪球低着头,片刻,说,“如果你负了她,我会瞧不起你的。”
“既然选择了,今生绝不相负。”
……
《捍卫者》工作室。
一场与《毁天》的友谊赛,被杀了个3-20。
仅有的三个人头,还是武镇南拼了老命拿下的。
武镇南的心情极为低落,以眼下的战绩来看,想要在来年的夺级赛上夺冠,基本就是痴人说梦。
《毁天》,不过是夺级赛队伍中排名第三的战队罢了。
战队的其他四名队员,技术不怎么样,但好在心态倒是极好,刚刚输了比赛,就嚷嚷着要聚餐,一点儿也没有失败后的颓废。
还真是乐观啊。
看着嘻嘻哈哈的离开工作室的四名年轻人,武镇南哭笑不得的安慰着自己。
穷极一生,耗尽家财,到头来,竟然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武镇南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想要喝一口水,可看着面前的水杯,胳膊却犹如千斤重,都抬不起来了。
或许,该放弃了。
沙场老将,早已到了迟暮之年。
或许,终该放下手中的刀,结束那遥不可及的梦了。
手机忽然想起短信提示音。
武镇南懒得去看。
无力的陷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一切,慵懒的闭上了眼睛。
片刻,电话响起。
特别设定的铃声,是女儿打来的。
武镇南呼出一口气,接了电话。
“爸,明天是你的生日,我给你买了一把游戏专用椅子。”女儿笑着说,“我试了试,很舒服。”
武镇南笑了笑,说,“嗯,好。”
“明天我们一家都过去,您就休息一天,别去工作室了。”
“好。”
挂了电话,武镇南呆了呆,想起了刚才的那一条短信,打开看了一眼,不由愣住。
是席欢发来的。
“六千太少,但也不是不行。我需要一个保证!”
武镇南心里咯噔了一下,已然熄灭的战火,呼的一下重新燃起。他坐直了身子,快速的编辑文字,终又嫌慢,干脆拨通了席欢的电话。
“什么保证!”
“保证拿下夺级赛!”
“这个……”武镇南心中一凉,苦笑起来。“呵,以前的话,加上你,我真的有信心。只是……另外那几个队员,实在是……我们今天跟《毁天》打了一场友谊赛,惨败。”
“别人我不管,你能保持最佳状态,就够了。”
武镇南怔了一下,沉默片刻,问,“为什么?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战队。”
“我只需要一个更好的战友。”席欢说,“一个不惜牺牲战绩而为了战友去死的卫兵,就是我需要的。”
卫兵,就是武镇南在游戏中的昵称。
武镇南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回答了席欢之前的问题,“我保证!”
“好!”
……
《一夜天堂》工作室。
队长夜天堂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邮件的标题,十分吸引人。
《零封虎贲,易如反掌》。
队长怔了一下,顿时失去了查看邮件内容的兴趣。
还易如反掌?
真是笑话。
《虎贲》虽然被《皇天后土》零封了,可到底也是排名第六的队伍,《一夜天堂》打不了。
想起后天就要进行的比赛,夜天堂的心情十分低落。
《一夜天堂》的战绩很不理想,如果输掉后天的比赛,肯定要打明年的保级赛了。而且,也一定会输掉。
作为十四支战队的最后一名,《一夜天堂》有资格挑战任何一个战队,只要能取胜,就可以提升一个名次,不用参加明年的保级赛了。可问题是,另外的十三支战队,纵然是第十三名的《千军万马》,那也是不能招惹的。昨天跟《千军万马》的比赛,输的惨不忍睹。
《虎贲》不是三年前的那个《虎贲》了,但老虎就是老虎,永远也不是病猫一样可以随便欺负。还零封虎贲?
笑话。
《一夜天堂》的队员们的情绪十分低落。
原本应该进行的训练,一个个也是心不在焉,夜天堂看不下去,打发他们下班回家了。整个工作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分析师老周,还坐在电脑前,苦苦研究着还有哪一支战队,能让《一夜天堂》可能取胜或是不至于输的太惨。
老周是个很勤恳的员工,只是能力实在是有些欠水准。昨天输的那么惨,队员水平不高是主要原因,但老周的战场分析的失败,也是原因之一。
想想有些好笑。
老周说,“他一定会偷袭空军基地!绝不会冒险去拿高射炮!”结果呢?敌人必然会去拿高射炮,而放弃空军基地。
老周说,“下路危险!上路可以暂时不用管!全员集合下路!”结果呢?敌人必然会集结于上路,碾压式推进。
老周说,“开团!他们前期实力不如我们,不敢开团!”结果呢?敌人必然会直接开启团战,并且轻易把《一夜天堂》杀个团灭。
夜天堂甚至觉得,以后如果专门作出跟老周的分析结果截然相反的决策,说不准能取胜。
推拉椅子的声音响起,老周兴冲冲的跑过来,“队长!我已经进行了很严密的分析!我确定,目前排名第十的《暗杀者》,实力虽强,但我们战队的战术风格,刚好可以克制他们。就选他们,我们绝对可以取胜!”
夜天堂看着老周,第一反应竟然是:绝对不能选《暗杀者》!
老周无意间瞥见夜天堂面前的电脑显示器,显示器上的那一封邮件的标题,吸引了老周的注意。
“零封虎贲?嘿,好大的口气。”老周不屑的嘀咕了一句。
夜天堂笑了笑,再看那邮件标题,忽然就感了兴趣。迟疑了一下,他点开了邮件。
“《虎贲》崇尚稳健,队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战术多以防守为主,攻击性欠佳……己方一人蹲守十字巷主动攻击,夜天堂迂回至敌方三岔口,近身战斗,十字巷埋伏之人瞄准下方尽头,见打野现身即开枪,必可击杀……”
“可笑至极。”老周讪道,“《虎贲》打野实力那么强,又不是蠢货,还能如丧家之犬一样打都不打就直接逃跑?”
夜天堂没有理会老周,而是继续往下看。
足足花费了十来分钟,直到老周有些急了,催促夜天堂选择对战《暗杀者》,夜天堂才呼出一口气,道,“驱赶打野,拿下一血,也不是不可能啊。”
老周一愣。
夜天堂道,“《虎贲》素来以稳健著称,纵然被《皇天后土》零封的战斗,其防御水准,也可见一斑。这样的风格,一旦在己方区域遭遇偷袭,最稳健的做法,自然是直接撤走,而不是在不知对方人数虚实的情况下迎战。”
老周嘴角一抽,道,“就算是这样,《虎贲》打野就必然以哨兵野怪开局?然后又不走别的路线,只从哨兵野区退到三岔口,然后再暴露在十字巷的下方尽头?嘿!真是太想当然了。《虎贲》以稳健著称,而哨兵野怪很强,开局选择哨兵,可不是什么稳健的风格。不仅想当然,还自相矛盾!”
夜天堂沉吟道,“《虎贲》稳健,但也是看对战什么敌人。我们若是选择他们,那就是羞辱。他们会很生气,会很想尽快结束战斗,让我们惨败。所以,攻击哨兵,让我们的视野距离变短,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而哨兵野区,一向是战斗爆发点。十字巷,三岔口,亡命胡同的三点围杀,只为一血,而牺牲三个人宝贵的时间,有些不值得,但却是个致命套路,任何职业选手都明白。所以,不经过亡命胡同,而绕远路返回十字下方,继续击杀哨兵……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老周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夜天堂话里的意思。
夜天堂微微一笑,“反正是要输的,不如……就试一下。万一赢了呢?”再看邮件的发件人。
匿名邮件,无法得知发件人。
夜天堂有些遗憾。
如果真的能取胜,那……
这发件人,应该是个跟《虎贲》有仇的战场分析师吧。
……
《千军万马》工作室。
目前排名第十三位的《千军万马》的队员们,正在进行着紧张的训练。他们确定最末位的《一夜天堂》肯定会选择仅比他们高出一个名次的《千军万马》来挑战。《千军万马》不惧《一夜天堂》,但也不想阴沟里翻船。所以,训练是必不可少的。
队长杜千军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一夜天堂必胜虎贲,零封虎贲之术,尽在此信》。
杜千军嗤了一声,很不屑的直接删除了邮件。
第二天,杜千军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吊车尾的《一夜天堂》,为了保级,竟然选择了挑战排名第六的《虎贲》。
《一夜天堂》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吗?
第三天,《一夜天堂》零封《虎贲》,舆论哗然。
杜千军在震惊之余,匆忙打开邮件,找到了回收站里那封还未被清空的邮件。
《一夜天堂》打败《虎贲》,名次直接前提,成为第十三名。而原本位居第十三名的《千军万马》,则成了最后一名。
按照规则,《千军万马》想要前提名次,是无法挑战《一夜天堂》的。
排名靠后的几个战队,都紧张起来,担心自己会像《虎贲》一样马失前蹄,被《千军万马》战败。
不过,北县的《前线报道》发出了最新的消息。
《千军万马》队长杜千军放言:挑战《虎贲》。
一时间,北县民众都有些恍惚起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排名第六的《虎贲》战队成了软柿子?竟使得这些吊车尾的战队,都想捏一下?
有网友甚至开玩笑道,“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场战斗,《虎贲》的积分日渐减少,排名可就够呛了。”
最近两天,最受北县民众关注的,反而不是《狂风》的出线,而是《虎贲》的没落。这个昔日的强队,在三年前几乎战败《狂风》,一举成名之后,终于在三年后的今天,以另外一种方式,成为了北县的焦点。
……
职业联赛,从来都不是一场光明正大的比赛。
不仅有战场上的你死我活,还有战场外的暗流汹涌。
铺天盖地的舆论,各种暗箱操作的黑幕传闻,似乎与普通人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学生依然上学,商人依然忙碌,工人依然早起晚归……
在北县南郊的一个村落里,农民们依然面朝黄土背朝天。玉米到了成熟的季节,整片整片的庄稼地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和来来往往的收割机。
唯有一户人家,没有忙于收割庄稼,反而在家里招待客人。
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伸出粗糙的大手,接过席欢递来的烟,看着丫丫稚嫩的小脸,露出了笑容。“好孩子,屋里坐,屋里坐。”
卧室里,一个农妇,抹着眼泪,看着面前的女儿,低声抽泣着,“拖着个病孩子,一个月花销那么大,以后可咋弄啊。颜颜,咱可不能图个长相,男人长得好看,有啥用。”
赵颜微微笑着,拿出纸巾,帮着母亲擦拭眼泪,“他是个好人。不嫌弃你女儿又丑又瘸的,还不知足啊。”
农妇气的抽了一下赵颜的肩头,“还不就是因为穷。”
赵颜笑道,“有钱的男人,哪能看上我啊。”说着,赵颜拖住了母亲的胳膊,“走吧,出去见见。就是见见家长,这还没结婚呢,你就哭成这样了,真结了婚,你不得上吊啊。”
农妇被赵颜的话气笑了,“上吊也得去那小子家里上吊!”
赵颜扑哧一声,大笑道,“好!到时候我给您绑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