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羽站得离贺兰尧较近,瞥见贺兰尧的神色有变化,便也凑到他身旁去看,看清那帛书的内容之后,有些愕然。
君祁攸年纪轻轻,便立下了遗嘱,按照帛书的内容看来,他似乎得了一种不治之症,活不了多长的时日。
苏惊羽一时间也没心思调笑了,转头便望向君祁攸,问道:“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眼见被二人发现了秘密,已经无法阻扰,君祁攸这会儿倒是神色轻松了,朝着屋子里的三名下属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等到屋子里仅剩下他与贺兰尧苏惊羽三人时,他才道:“我的确已经活不了太长的时间,之所以方才要阻止贺兰尧看荷包,也是担心你们知道了会告诉二弟,这个消息我并不希望他知道。”
“可他总会知道的,你以为能瞒多久?”苏惊羽将帛书折叠好,与戒指一同放回了荷包中,将荷包丢还给君祁攸。
还以为里头装的会是什么宝贝,想不到竟是传家宝与遗书。
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能瞒多久是多久,他如今的性格你也看到了,还是那么随心所欲,不稳重,我想趁着自己还在世,将他培育成一个合格的商人来继承君家的一切,我知道也许他并不喜欢我的安排,但我能把君家的一切交给外人么?我无妻儿,只有这么一个亲兄弟,理应他来继承。小听不是我的亲妹子,因此遗嘱不写她了,但我相信,二弟不会放着她不管的。”
君祁攸说到这儿,无奈一笑,“现在让他知道,对他而言也是困扰,我想,等他心性足够沉稳了再告诉他,也许能对他造成少一点打击,让他能够快速振作起来。”
苏惊羽神色有些复杂,“那你还有多长的时间?”
“一两年还是有的,我也不知,能够将他培育成什么样,但我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他能够自己支撑起整个君家,若是他还想无所事事,我也拿他没办法,君家的家财,想必也足够他挥霍一生了。”君祁攸说到最后,语气竟有些叹息了。
“过去那些年,我确实对二弟太过放纵了,我以为君家有我也足够,他可以随心所欲,可以不管生意,可以只做个闲人,但我没有料到,我的生命忽然就所剩无多。现在开始管束他,也不知能不能来得及了。”
苏惊羽:“……”
她与君祁攸说来也算不上要好的朋友,但也不是敌人,只能说,对于此人,只是老熟人的概念而已。
现在忽然得知他的状况,她一时间竟也觉得有些……难过。
兴许与君清夜要好,替君清夜而难过。
又或者,纯粹地感叹,如君祁攸这样的一个青年才俊,双商都高的人,忽然间就患了不治之症,是否……天妒英才?
“你得的是什么病,不介意的话,告诉我们?”苏惊羽问道。
若是能帮,她一定不会吝啬帮这个忙。
虽然明知君祁攸身边也有医术高明的大夫,但她还是抱有一种希望,公子钰,或者阿尧的师父,能比君祁攸身边的大夫有能耐,说不定就能救他。
“这还是你头一次对我表示关心呢。”君祁攸望着苏惊羽,淡淡一笑,“果然,命不久矣的人受到的待遇就是好,你们都不计较我之前坑你们的事儿了?”
“性命攸关的事,跟钱比起来,后者算得了什么,你还真当我那么小心眼?”苏惊羽白了他一眼,“钱没了可以再挣,人没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你坑我钱的事我还记着,但你得了绝症,我却并不想袖手旁观,我们可以等你好了之后再算账,我这人就是如此明事理,当我得知你被君清夜打断肋骨时,我不否认,我是有些幸灾乐祸,但现在关乎你的性命,我还能笑不成?”
“唔,看来小羽你确实很明事理。”君祁攸依旧表现得云淡风轻,“我自己的病,我最清楚,想必是治不了的了,江湖上最有名的鬼医隐世了,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而贺兰尧的师父安宁公主我也派人去联络过,她的回复是……无能为力。”
苏惊羽:“……”
阿尧的师父,比公子钰医术更加高明,若是连她都束手无策,那当真是希望渺茫。
“江湖上最有名的鬼医……你说的可是我的师祖?”贺兰尧忽然出了声。
他的师父花未安师从鬼医,算起来,鬼医可真的是他的师祖,现在也不知那老家伙年纪多大了,说是隐世,万一早就没了呢?
他是否还活着都是一个谜。
“不错,鬼医就是你师父的师父,但是,你找不到他的,没准,这位高人已经不在了呢。”君祁攸说着,将荷包压回了枕头底下,“这遗嘱也是我今日才写好的,怎么就那么不巧,让你给看见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藏好,回头得设个机关藏……对了,有件事儿,我希望你们能够答应我。”
苏惊羽不用猜也知道君祁攸会提的要求是什么。
“你想说,让我们千万不可将这事儿泄露给君清夜?”
“不错。”君祁攸点了点头,“我这辈子没求过几次人,但这一次,我诚恳地请求你们,替我保守秘密。”
苏惊羽很干脆地应下,“好。”
“小羽,你这个人,其实蛮好说话的,只是可惜,我们一直不曾好好聊天。”君祁攸说着,笑了笑,“这样吧小羽,我若是以后走了,我的财富,也留一些给你?”
贺兰尧原本不打算再与君祁攸抬杆,听闻这话,目光霍然一冷,“给她?这多不合适,你还不如自己带着进棺材,到了地下也能是个富豪。”
君祁攸:“……”
“好了阿尧,咱们不跟他争这个,他就是嘴欠而已,不是说真的。”苏惊羽安抚着贺兰尧,又转过头朝着君祁攸道,“我对你的财富,当真不是很感兴趣,你不必这么大方,你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