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尧闻言,目光一沉。
皇帝发现了母亲的踪迹?
“怎么会这样?”苏惊羽当即站起了身,“他怎么可能发现。”
他们将花轻盈隐藏得那么好,花轻盈几乎也没有走出过庄子,皇帝从而得知她的下落?
难道这庄子里还有奸细不成?
不,不应该……
能够留在庄子里的人都是得阿尧信任的,没理由会做反叛的事儿。
而就在苏惊羽思索之时,贺兰尧当机立断,“马上将母妃转移。”
“好。”苏惊羽应道,“先将她送出府。”
“直接出去不成,要施个障眼法。”贺兰尧道,“皇帝这会儿是不是在附近,我们都无法确定,若是他就在附近盯着门口的动静,我们一出门就会被逮住了,因此,我们就先设想他已经在附近,需要蒙蔽他的视线,乌啼你先驾一辆马车出门,车内随便带个人,且看看你出门后是否有人尾随你或者要捉你,如果有,你就让他们捉,他们找不到母亲也就拿你无可奈何,若是没有人追你,你便将马车弃了,回来。”
“是。”乌啼应着,转身离开了。
“先拿乌啼做个试探。”贺兰尧沉声道,“试一试老皇帝是否就在这附近。”
苏惊羽点头,“好主意,若是老皇帝真的带人埋伏在暗处,可以先用乌啼引开他们,咱们便能趁机将母亲转移。”
“先去通知母亲一声。”贺兰尧道,“这一次,她不走都不行了。”
说完,便携同苏惊羽去了花轻盈的住处。
“母亲,给您带来了一个不妙的消息,方才四哥的人来传话,让我们将您转移,皇帝似乎是发现了您的行踪。”
花轻盈闻言,诧异,“他……他怎会发现?这些日子以来,我似乎都不曾出门过。”
“他是如何发现的这个暂且不去猜,如今当务之急是送你离开这儿。”贺兰尧道,“我已经派人出去打探虚实,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同一时刻,乌啼已经驾着马车出了庄子。
马车内坐着的人是月落。
马车才驶出了一小段距离,身后的街道两侧忽然涌出许多人,追赶着马车。
月落将车帘撩开了一条缝,通过缝隙看外头,看见了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经过乔装的侍卫,朝外头的乌啼道:“殿下所料的果然不错,皇帝当真派人潜伏在这附近,只等着我们将贤妃娘娘带出府外,前来拿下。”
“呵,那就让他们多追我们一段路。”乌啼冷哼一声,随即加快了策马的速度。
“驾!”
将这些人引得越远越好。
与此同时,公子钰已经将这一边的情况汇报给了贺兰尧——
“殿下,乌啼驾着的马车才驶出不远,就有大批人去追了,那些人都是乔装成普通百姓混在人群里的宫廷侍卫,看来附近果真有埋伏,就等着逮贤妃娘娘了。”
“阿尧,真的与你所猜测的一样。”苏惊羽拧了拧眉,“看来皇帝这次是势必要将母亲捉住不可,先是隐藏在附近想来个守株待兔,若是没有收获,想必就会直接闯进庄子里来搜了。”
“他想搜,就让他来搜。”贺兰尧轻描淡写道,“小青,有件事儿,需要你去办。”
公子钰道:“殿下请吩咐。”
……
绸缎庄正对面的茶馆二楼,一袭黄衣负手而立。
“陛下,已经让人去追那辆马车了。”身后的黑衣人恭谨道,“陛下只派了一部分人去追,是觉得那马车里未必坐着您想抓的人?”
“朕也无法确定,因此只让一部分人手去追,你们要切记,不能动粗,朕要抓活的。”
“是。”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间看见一名青衣男子策马从街道边奔过,这原本是没什么好稀奇的,但令人费解的是,那人戴着斗笠看不清脸,沿途扔下一个个圆球状的物体,那些物体在地上炸开,顿时升腾起一阵白色烟雾。
他一路疾驰,一路扔,眼看着就要经过绸缎庄,皇帝当即道:“拿下那人!”
这个人的举止太过怪异,他扔下的那些东西能模糊了人的视线,若是经过绸缎庄外,岂不是要坏自己的大事!
然而皇帝下令快,公子钰的速度却更快,在暗卫们还没反应过来要去抓他时,他已经将火云霹雳球掏出,砸在绸缎庄门口。
他一边策马一边一边朝着所经过的地方投掷,很快地,大半条街上都弥漫着浓浓的白烟。
这霹雳球炸开所释放的烟雾足够维持小片刻时间,五尺之外男女不分,半丈之外人畜不辨,皇帝的暗卫们必定晕头转向。
同一时刻,小黑带着几个人护送着花轻盈迅速离开,一行人步行,凭借着记忆中的路线向街尾走去。
而小黑的怀中,还抱着小蓝。
殿下说了,万一遇上什么麻烦,这小蓝的战斗力可是一个顶好几个。
这一边小黑等人带着花轻盈走远了,而绸缎庄之外,又驶出了一辆马车。
这一次马车上的人是苏惊羽贺兰尧,驾车的人是贺兰平的贴身随从。
而这一辆马车一出,自然是立即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力。
方才那个在街道上放烟雾弹的人必定是贺兰尧手下的人,其制造烟雾的目的是为了掩护贤妃逃走,那么这趁乱驶出绸缎庄的马车便显得十分可疑。
皇帝当机立断,“去拦截那一辆马车!”
之前那一辆马车想必是障眼法,这一辆马车里坐着的才是贤妃。
那个逆子倒还真是狡猾,以为随便派个人驾车出来就能调虎离山?
天真。
皇帝一声令下,所有的暗卫当即出动,去拦截那一辆在烟雾中疾驰的马车。
虽然大街上烟雾弥漫,但马车的目标较大,还是能看出来的,加之声音也不小,追起来倒也不算太苦难。
可烟雾到底还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有人追马车,追着追着没看清脚下的路,绊到了障碍物或是不慎撞到了街边的摊子,拖延了脚步。
片刻的时间过后,街道上的白烟渐渐散去了不少,暗卫们追赶着马车也就不太吃力了。
原本放箭很轻易就能拦截下来,可陛下偏偏说不能伤人,要抓活的,那么兵器用不上,便只能靠追了。
此次出动数百人伪装成百姓埋伏在绸缎庄附近,既然是埋伏,自然不能太张扬,数百人中也就只有约莫十个人携带了马匹,这条街道原本也不宽敞,马匹数量一旦太多容易堵塞街道,百姓们难免会猜测纷纷,皇帝既然是微服出巡,便不想引起民众的注意力,于是乎,不能策马又不能带兵器的暗卫们只能靠两条腿去追马车。
马车行驶远了,周围的烟雾愈来愈淡,烟雾淡化了,就不会阻碍车马的行驶,皇帝便策马带着数十人追赶了上来,很快追上了那马车,众人直接将马匹往路中间那么一堵,赶马车的车夫不得不勒马停车。
“吁——”
车夫将马勒停之后,望着对面拦路的众人,语气不善,“你们是什么人,堵在这儿想作甚?”
对面一人闻言,呵斥道:“放肆!见到陛下还不见礼!”
车夫闻言,看了一眼人群中央的那名中年男子,似是惊了一惊,紧接着立即下了马车,朝皇帝道:“小人没注意到陛下,请陛下恕罪。”
皇帝轻瞥了他一眼,“马车内是何人?让她出来见朕。”
他的话音才落下,马车的车帘便被一只白皙的手撩开。
皇帝望着那只手,目光中竟浮现一丝期待。
但更多的,是憎恨。
可当他看清从马车内下来的人时,他的脸色却是僵住了。
“父皇,您这么大阵势,是要作甚?”贺兰尧下了马车,疑惑地望着他,“父皇不是已经恕我无罪了么?怎么如今反悔了,又想来捉我?鸾凤国女帝只怕是不同意呢,您都将我送给她了,可不能出尔反尔呢。”
皇帝脸色一沉,“你!”
“父皇,您别恼,阿尧,你怎么跟父皇说话的呢?父皇一言九鼎,可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呢。”苏惊羽说着,冲皇帝笑了笑,“臣媳见过父皇。”
“你们两个搞什么鬼!”皇帝冲二人呵斥一声,“贤妃那贱人在何处!”
他此刻目露凶光,显然是怒极。
想不到这次出动这么多人,还是捞了个空。
“父皇您说什么呢?你问母妃?我哪知道她在什么地方。”贺兰尧不咸不淡道,“母妃如今连我都不待见,去哪儿又怎么会告诉我,如果你是想从我这儿知道母妃的下落,只怕是要失望了。”
“你混账!”皇帝低喝一声,“事到如今你还在诡辩,这一切难道不是你的主意?好一个障眼法,朕竟然又让你耍了一次。”
“我耍你?”贺兰尧挑了挑眉,“即便你是天子,说话也要拿出证据,父皇有何证据证明我戏耍了你?您可真让我觉得莫名其妙,母妃的事儿又与我有什么关系?我都不知你今日出宫是做什么来的,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就训斥我,我当真听不懂,请父皇明示。”
“听不懂?”皇帝冷笑一声,“好,那你告诉朕,之前那辆马车是怎么回事?那个在大街上扔烟雾弹的人与你什么关系?而你为何要在这烟雾弥漫的时刻出行?难道这些不是你的障眼法?”
“父皇,你可真是冤枉我了。”贺兰尧耸了耸肩,“之前那辆出去的马车,是我手底下一对孪生兄弟要回老家探亲,其中哥哥得了病,于是弟弟就当车夫负责驾车,至于这街上的烟雾是从何而来,我当真就不知道了,也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而我之所以在这烟雾满天的时刻出行,乃是因为四哥的随从方才来府里通知我,说是皇祖母身体不适,想见我一面,那我自然是刻不容缓,不管这外面天气如何,我都要进宫,您说是不是?”
贺兰尧的话音落下,身侧的车夫当即道:“陛下,小人正是太子殿下的贴身随从,此次是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来接宁王与宁王妃入宫看太后娘娘。”
“你们……”皇帝望着三人,面色黑如锅底,“好得很,真是好得很,理由也编的如此天衣无缝,这么说来朕还不能办你们了,否则显得朕是非不分,昏庸无道了?”
“父皇言重了。”贺兰尧淡淡道,“儿臣可不会这么嘲讽父皇呢。”
“你嘴上说的好听,心里怎么腹诽的,别以为朕不知道。”皇帝冷笑一声,“若不是鸾凤国女帝保你,朕可不会轻易放过你,朕倒是想问你,当初女帝要朕给她一个面子,释放你的理由是要立你做鸾凤国新王夫,那么你为何还不去鸾凤国?你还带着苏惊羽,女帝能允许她继续呆在你身边?”
“这个事不劳父皇费心,女帝那儿,儿臣自然能给出说法,鸾凤国男女关系本就混乱,我能处理好。”贺兰尧冲皇帝淡淡一笑,“倒是父皇,皇祖母身体不舒服呢,您还在这儿作甚?还是与儿臣一起进宫吧,否则显得多么不孝顺?您的母亲都病了您心里还只想着女人……这让儿臣说你什么好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