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子穿上了簇新的袍子,是绣着青龙的黄袍。
李公公笑眯眯地给他戴上一顶黄色的帽子,然后翘起兰花指,喜形于色地说:“真好看,我孙儿真好看!”
冬子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心里说:“谁是你的孙子!”
冬子的心情比阿宝还灰暗,心里一直念叨着母亲和姐姐,也想着阿宝。
他的眼珠子转了转,对李公公说:“皇爷爷,我想,我想——”
李公公说:“我的乖孙儿,你想说什么就说,爷爷都答应你!”
冬子说:“真的?”
李公公摸了摸他的脸说:“那还有假,你说吧!”
冬子低下头说:“我想回家去看看阿姐,她一个人在家,一定很难过的!”
李公公的眼睛里掠过一丝阴霾:“这不就是你的家嘛,那已经不是你的家了。不过,你要是想她,我可以派人去把她接到宫里来和你相见!你看如何?”
冬子的心里哀叹了一声,明白这个老东西是不会答应他这个要求的,也不相信老东西会把姐姐接进来相见。
李公公笑了笑说:“孙儿,陪爷爷到院子里走走,如何?”
冬子突然说:“皇爷爷,我没有睡醒,还想困觉。”
李公公无奈地说:“那你去睡吧。”
冬子扭头走进了卧房,把门关上,反闩好。他不想见到李家大宅里的任何人。这是他有生以来最无趣,最惨淡,最悲凉的春节,尽管在唐镇人眼里,他过上了荣华富贵的生活。
此时,冬子的脑海浮现出一匹马。
那是纸扎的白马,出自李驼子之手的纸扎的白马。
冬子真希望这匹白色的纸马把自己带走,带他到一个纯净的美好的地方;还要把姐姐也带走,他相信,在那个天堂般的地方,可以见到疼爱他的舅舅,也可以见到在浓雾中走失的母亲。
那匹白色的纸马在何方?
现在,他就像是关在牢里的囚徒。
冬子十分伤感,蹲在火盆边,蜷缩成一团。
他想流泪,却流不出来,泪水仿佛已经流干。一个人悲伤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这是多么绝望的事情。冬子知道,姐姐也已经流干了眼泪。他们最后相聚的那个晚上,姐姐和他都流了一晚的泪,姐姐和他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仿佛生离死别。他很清楚,姐姐送他回来,是为了保护自己,如果他不回去,也许他们都会遭到毒手,他们都晓得,父亲已经不会保护他们了,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歹毒的杀人不眨眼的魔鬼!那个早晨来临的时候,姐姐的话也说完了,泪也流干了,平静得像无风的树,拉起他的手,走出家门。……冬子心中喊了声:“阿姐——”他不知道姐姐还在沉睡,还在做那个梦。
冬子往床底下望去。
他的心颤抖了一下。
过了一会,他钻进了床底。
冬子进入了地洞,沉闷得可怕的地洞。
有两条地洞呈现在他的面前,一条通向李公公的密室,另外一条通向未知的地方,也许是地狱,也许是天堂。
冬子犹豫了一会,然后朝那条通向未知地方的地洞爬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