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像头困兽,气呼呼地在藏龙院的厅堂里走来走去。吴妈给他泡了壶茶,毕恭毕敬地对他说:“皇上,请喝茶吧。”
李公公瞪了她一眼:“喝什么茶,你没看见老夫烦吗?去去去——”
吴妈低着头,退了下去。
李公公不时焦急地往厅堂外张望。
等了许久没有等来李慈林和冬子,他气恼地飞起一脚,踢翻了一个凳子。他“哎哟”了声,脚尖一阵钻心的疼痛,以为自己是练武出身的李慈林,忘记了自己是个从小被阉割掉了的太监!
吴妈听到动静,幽魂般从壁障后面闪出来,扶起那个凳子,然后走到痛得直皱着眉头哼哼的李公公面前,关切地问道:“皇上,您赶快坐下,赶快坐下!”
李公公生气地说:“你这个人好没道理,出来先扶凳子,也不先扶老夫!哼,我重要还是凳子重要!哎哟,哎哟——”
吴妈诚恐诚惶地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当然是皇上重要,下回奴才一定先扶皇上!”
她扶着李公公坐在太师椅上,连声问道:“皇上,您哪里痛?哪里痛?”
李公公说:“右脚的脚趾头痛,你快给老夫看看,出血了没有,老夫最怕出血了!”
吴妈跪在地上,把李公公的脚抱在怀里,用力地脱去了他脚上厚厚的靴子。
李公公倒抽了一口凉气说:“你就不能轻点脱吗,痛死老夫了!你不要总是粗手粗脚的做事情,老夫教你几百遍了,你就不听!想当初,老夫给老佛爷脱鞋,她是多么的舒坦哪。哎哟,哎哟——”
吴妈说:“奴才一定改,一定改,下回给您脱些,一定轻轻地脱,让你也舒坦!”
吴妈轻手轻脚地脱掉了他脚上的布袜,双手托起他的脚,眼睛凑近前,仔细观察。
李公公说:“哎哟,你看清楚了,出血没有?哎哟——”
吴妈说:“奴才看清楚了,没有出血,就是大脚趾头有点青。”
李公公说:“没有出血就好,老夫最怕出血了!哎哟,哎哟——”
吴妈把嘴巴凑近了他的大脚趾头,呵出温热的气息,轻轻地吹着。
吹了一会,李公公“扑哧”地笑出来,翘起兰花指,指着吴妈说:“讨厌,你弄痒老夫了——”
吴妈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像刻版一样,轻声说:“皇上笑了就好,笑了就好!”
李公公说:“好啦,好啦,快给我把鞋袜穿上!我的孙儿哟,怎么还不回来哪,老夫的心都碎了呀!”
吴妈边给他穿袜子边说:“皇上千万不要焦心,皇孙会回来的,你尽管放心,可千万不要急坏了身子!皇上的龙体可金贵着呢!你要是急坏了身子,奴才会心疼死的!”
李公公说:“老夫能不急吗!”
吴妈给李公公穿好鞋,还没有站起身,李慈林就火烧火燎地走进来。吴妈感觉到不妙,给李公公请了安,便退了进去。他们说话的时候,吴妈从来不敢在场的,除非李公公叫唤她出来做事。
李慈林走到他面前,跪下,颤声说:“皇上,在下该死!”
李公公的脸色阴沉,没有叫他平身,冷冷地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慈林还是跪在地上,嗫嚅地说:“皇上,恕在下无能,今天晚上不能够把皇孙带回来。不过,请皇上宽心,明天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我已经派人在家门口守着皇孙,皇孙不会有什么闪失的!皇上恕罪!”
李公公捶胸顿足:“孙儿呀,老夫的孙儿呀!你要是有什么差池,可如何是好,老夫就不活了呀!”
李慈林的脑门冒出了一层汗珠:“皇上,请你安心,皇孙不会有事的,他和他姐姐在一起,门外又有人把守,不会出任何差错的。皇上,你安心哪,如果有什么问题,在下提头来见你!”
李公公气愤地说:“要严惩那两个放走老夫孙儿的家伙,不然,以后还会出更大的乱子!你下令把那两个家伙吊在大和院的树上,饿他们一天,让其他人看看,不好好做事,后果是什么!”
李慈林磕了一下头说:“皇上,我马上去办!”
李公公缓过一口气说:“能不能把皇孙的姐姐也接进宫来,这样就可以稳住皇孙的心了!”
李慈林面露难色,“这,这恐怕办不到。她的脾气像她妈,柔中带刚,处理不好,容易出大问题。况且,她现在病得很重,在下怕她进宫后会吓着皇上,那样在下可担当不起!”
李公公若有所思,“哦——”
李慈林还是跪在地上,头上还在冒着汗。
李公公站了起来,冷冷地说:“你起来吧,跪着够累的。”
李慈林赶紧站了起来,吐出了一口闷气。
李公公接着说:“你要好好解决你女儿的问题,实在不行,要采取一些手段,老夫不希望皇孙老是跑出宫去,他现在可是老夫的心头肉哪!你明白吗?这是老夫的一块心病!”
李慈林心里骂了一声:心狠手辣的老东西!表面上,他低着头说:“皇上放心,在下会尽快处理好这个问题的。”
李公公叹了口气说:“好吧,你现在陪老夫去黑牢看看那个红毛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