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叹了口气,李东阳接着说道:“眼下刚经过兵灾,又经过旱灾,城中的百姓日子也难过的很,当前若只顾流民的死活,着实有些不公平了。
要知道如今鞑子虽然退走了,但是朝局并不稳定。很多人都在借助河南的起义军的事情,造谣生事,遥控民意。现在需要一个人站出来,从根本上遏制谣言,是百姓对朝廷,对官府恢复信心。
眼下京师的形势复杂,一般的官员是指望不上了。”
陈生听得明白,沉默了半响,扭头看了一眼一脸期盼的朱祐樘,不忍心拒绝这位仁慈的帝王,说道:“先生,朝中的能人大臣如过江之鲫,为何偏偏选我?毕竟在很多读书人眼里,我是个武将出身,这事儿让一个粗人来做,有些说不过去。”
这个问题问的很直接。是啊,朝堂之上有那么多大臣,你们为什么都不找,偏偏要找一个年轻的不能在年轻的年轻人呢?
李东阳和谢迁相视一笑,朱祐樘只是苦笑,却没有出声。
李东阳说道:“因为此事别人定然做不成,一般人想要做这件事情,藏在暗地里的人定然会暗中兴风作乱,坏朝廷大事儿。”
李东阳笑容一敛,沉声说道:“况且朝廷让别人去做这件事,他也放不下身段,甚至咱们也很难分清楚他们的阵容到底是哪一方。他是否愿意为朝廷做这件事情,他是否会尽心为朝廷做这件事情,这都是短时间难以看透的。
唯独你来做这件事情,别人不敢明目张胆的搞破坏不说。就算是搞破坏,你也可以凭借大胜的威势,好好的教训他们一番。”
陈生低着头,沉默着没有说什么。
李东阳的话没有说完全,但是他依然听明白了他的题中之义。
此次刘吉等人意图谋反已经伏法,鞑子也被击溃逃走了,但是还有人在暗地里搞小动作,意图谋反。
既然有人想谋反,那么这件事情就大了。朱祐樘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外人去做。
当然这一次,也不能把所有的担子都压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负责的只是明面上的麻烦,真正后面的阴谋家自然有人来处理。
这一次只不过又是陛下和内阁的一明一暗之计罢了。
君臣再次沉默了,朱祐樘和陈生等人久经大事儿,沉默对他们是最佳的思索的时间,倒是严嵩此时被朱祐樘提拔进了内阁,有些拔苗助长了。
此时的严嵩若不是因为需要注意大臣的威严,早就急的抓耳挠腮了。
沉默了许久,陈生打破了沉默,苦笑着说道:“臣觉得这毁家纾难的事情,可以让满朝的文武大人们,来一次集体募捐,毕竟臣家的银子,也需要养家糊口。”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谢迁悠悠的堵了回去,“那么多大臣,有你生财本事的,还真没有,人家辛苦积攒下来的家业,你张嘴就想要拿过来吗?
你好意思张嘴,陛下也不好意思吗?毕竟这天下还需要大人们来治理,将这些大人们都得罪了,大明的日子反而不好过了。”
见到要不来银子,陈生忽然跳跃性的问道:“陛下,想来此事不好相与,臣恳请问一句,关键时刻,臣有御兵之权吗?”
“这……”朱祐樘犹豫着将虎符从袖口里掏出来,正准备递给萧敬。
李东阳失笑摇头说道:“公爷莫非杀人杀习惯了吧?这京师的鲜血还没有凝固,护城河水里都是红色的,您还打算动刀兵吗?”
陈生苦笑着说道:“对待军人来说,能动刀把子,尽量不哔哔。”
朱祐樘苦着脸说道:“杀些贼人倒是无妨,只是将士们苦战久矣,如今是时候让他们休息了,朕也不忍心让他们连番作战,颠沛流离。”
朱祐樘虽然明说,但是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陈生叹息一声说道:“如此,臣便接旨。”
李东阳笑道:“稍迟旨意便会送到公爵府,工部、户部、礼部都会参与此事。”
朱祐樘盯着陈生的脸问道:“爱卿可有问题?”
陈生沉默了半响,说道:“臣只有一句话。”
“说,朕尽量答应你。”
“臣修建房屋之事,各部堂可以参与,可以跟着干活,但是如果瞎叨叨,乱指挥,可就别怪臣不客气了。”
“这,这些大人都金贵的很,你切莫耍性子让他们去板砖,那可不是读书人该做的事情。”
陈生微微摇摇头说道:“臣怎么会让他们干那些粗鄙的活。”
朱祐樘点头允诺说道:“如此甚好。”
“臣只会在他们瞎闹腾的时候,抽之。”
……
纸醉金迷的生活最容易让一个沉迷。
大明生活困苦者数不胜数,而鲜衣怒马者自然也能说是冠盖如云。
可以说大明就是一个极其极端的国家。
这是一个极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极坏的时代,每个人都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是改变的命运的人,不应该嫌弃那些可怜的人。
今天只是呵斥了街边几个想要偷听自己唱曲儿的百姓,刘良女便知道自己惹祸了。
因为不远处的声音冰冷而且充满了敌意。
在公府的悠闲的生活,让她不自觉的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在这里她终于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也不用去防备什么。
更重要的是出身卑微的她,不需要牺牲色相就能过得很好。
刘良女毕竟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虽然有野心,有相貌,但是缺乏良好的教育,所以在过了几天高贵的日子,就忘本了。
声音虽然不熟悉,但是语气却令刘良女有些变色。
她长期生活在社会的底层,常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白衣,玉箫,素纱遮面,在大明敢这么装束着行走江湖的,除了张素素没有别人。
战战兢兢的转过身,刘良女第一眼便看见了张素素那面目表情的脸。
扑通一声刘良女毫不犹豫的跪在地上,朝着张素素磕头每一次磕头,都发出砰砰的声音。
“妹妹一时失言,还望姐姐恕罪。”
她是戏子,眼泪自然是说来就来。
张素素静静的注视着她,对于刘良女,张素素早有耳闻,陈生、太子、大师兄三个男人都提起过他几次。
太子的表现是惊为天人,想要纳入宫中。大师兄也是喜欢的要紧。
唯独陈生几次在自己面前,提起她的时候,总是不咸不淡,这让张素素心里怀疑的紧,陈生是不是有鬼。
别人都喜欢的女人,他会不喜欢。
今日得见,心里也算是有了底气,这个女人心灵真的太不美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