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多事之秋,祸不单行
清晨,独孤府管家望了望远处已经破晓的天际,再看看风平浪静的房间,心里一阵纳闷。老爷今天怎么还没起床,这么多年可从没有过这样的时候。难道老爷生病了,起不来了?想到这,管家轻轻的敲了敲门。
良久,房间内一点反应都没有。管家拉开房门,悄悄走了进去。
“老爷,该起床了。”管家轻声的呼唤。
还是没有声响,管家继续往里面走去。只见太师椅上独孤信正襟危坐,手持长剑一脸威严,只是双眼却是紧闭着,颈下的一道血痕清晰可见。
管家见此情形,只觉脑子一懵,大声呼喊道:“老爷!”
随着这一声高呼,管家泪如雨下。府中众人听到这一声惊呼,急忙赶了过来。全府上下立马陷入悲戚的气氛中。此刻的独孤府已经再无主人,管家擦了擦眼泪,收拾起悲伤的情绪,指挥府中下人忙碌起来。
与此同时,宫廷中的下人也在手忙脚乱的伺候着皇后临盆。产房里面围了一大群人,脸色皆焦虑不已。
“用力,用力,加把劲!”稳婆大声的督促着产妇。
“再用点力,能看到头了,孩子就快要出来了。”稳婆一边鼓励着伽叶用力,一边熟练的拧了个热毛巾敷在了产妇肚子上。
宫殿里下人们进进出出、一盆一盆热水往里面送,又一盆一盆的脏水往外倒。伽叶疼的撕心裂肺,面目狰狞,手指紧紧的撕扯着床单,表情扭曲痛苦,不堪的叫喊着挣扎着。
“再加把劲,孩子的头就快出来了。”
伽罗坐卧不安的在产房旁边的屋子里徘徊不定。一个时辰之前,姐夫和自己的夫君都被宇文护叫了过去,如今阿姐在里面受苦受难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有很多话憋在心里想要诉说,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倾诉。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产房中众人心中的那块大石终于落地。伽叶此时浑身瘫软,全身无力,面无血色,嘴唇干裂,汗水浸湿了她的秀发。
“娘娘,里面还有一个胎儿,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解脱了。”
“再用力一点,就快出来了,坚持,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好了。”
几经折腾,另外一个孩子也悄然落地。稳婆抱着婴儿清洗了一下身子,仔细查探了一番,喜笑颜开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旁边的宫女没有察觉异样,神色平静的给小婴儿裹上一层厚厚的襁褓。伽罗听到里面的哭声,立马冲了进来。
“阿姐,你怎么样了?”伽罗关切的问道。
伽叶满脸冷汗,虚弱的喊道:“我的孩子。”
伽罗转过身看到身侧两个宫女怀中各抱了一个孩子,欣喜的问道:“两个小婴儿,是男是女?”
芷芹淡淡的笑着回道:“一个小公主,一个小皇子。”
伽罗抱起其中一个婴儿兴奋的坐到伽叶旁边,芷芹抱过另外一个婴儿走到伽叶床前。伽叶强撑着病体坐起来,轻轻的抚摸着婴儿,内心不由的感到一阵酸楚,几滴热泪顺着眼角悄然流下。
伽罗兴奋的说道:“阿姐,陛下要是知道你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估计要把他给乐坏了。”
伽叶轻声问道:“阿毓他人呢?怎么不进来?”
“一个时辰前,他和阿坚都被宇文护给叫走了。”
良久,伽叶突然察觉到两个小孩神态不一样,轻轻的将手指放在那个安静的小孩鼻子下面探了探,惊恐的叫道:“他怎么没有呼吸了?稳婆你快过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稳婆战战兢兢的回道:“回娘娘,小皇子他先天不足,再加上之前动了胎气,所以……”
伽叶心绪大乱,惊慌的嚷道:“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你一定是弄错了,你快想办法救他,快想办法救他呀。”
芷芹见状,急忙跪下来劝道:“殿下,您刚刚分娩完,此时不宜动气……”
伽叶失声痛哭道:“我的孩子!”
伽罗强忍着泪水,将长姐搂入怀中,劝慰道:“阿姐,你别哭,哭坏身子该怎么办?你还有一个女儿,她还需要娘亲来照顾,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垮。”
伽叶扶着伽罗的肩膀,痛心疾首道:“伽罗,我的孩子,他才刚刚出生,我这个做娘的还没来得及看他一眼,他怎么就这么走了?”
伽罗眼眶微红,轻轻擦拭着伽叶眼角的泪水,劝道:“阿姐,如果这个孩子泉下有知,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娘亲这么伤心难过。”
芷芹看到此情此景心里也很难受,回头看了一眼殿外,冷静的分析道:“殿下,如今形势严峻,陛下又被太师拖住根本过不来,您可一定要坚强起来,就算为了孩子,您也要撑住啊。”
伽叶眼神渐渐有些呆滞,喃喃自语道:“你们说,是不是我这一生作孽太多,所以才报应在这个可怜的孩子身上,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吗?”
“不是的,不是的。阿姐,这只是一场意外,姐夫那么善良,这也是他的孩子,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的伤害好人的。”
正值慌乱之际,伽叶的另一个陪嫁丫鬟,惊慌的冲进来禀报道:“殿下,独孤府传来消息,老爷他,自尽了。”
伽罗震惊的站起来,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阿爹他……”
“啊-----!”伽叶歇斯底里的一声哀嚎,响彻整个寝殿。
伽罗回过身腿下一软,跌坐在床上,两姐妹抱头痛哭。“阿姐!”
房间里面的众人默然无语,皆低头伤心,芷芹此刻也已经泣不成声,气氛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伽叶无意中瞥见嗷嗷待哺的婴儿,心头一惊,晃过神来,目光坚毅的看着妹妹说道:“伽罗,我们不能再哭了,你赶紧回独孤府。这里的事情阿姐来料理。”
伽罗此时也清醒过来,擦干了眼泪,果决的回道:“阿姐,你照顾好自己。”
话一说完,伽罗神情肃然,目光凛冽,快步走出了宫殿,赶往独孤府。
正殿内,杨坚和宇文邕侍立在宇文毓身旁。对面的宇文护气定神闲的看着一脸焦虑的宇文毓,心里得意万分。宇文毓偷偷的看了后面两个同盟,心里充满了无奈和不满。
“太师如果没有别的事,寡人先走了。”宇文毓忍不住开口说道。
宇文护云淡风轻的回道:“事情还没谈完呢,陛下怎么能就这么撂下不管了。”
宇文毓不耐烦的说道:“太师,皇后正在分娩,寡人得去陪着。有什么事太师可以先和阿邕讨论,等过了这个坎,寡人自然会回来。”
宇文护温和的劝道:“阿毓,别着急,有那么多人在那守着不会有事的。皇后和小皇子一定会母子平安的。再说,你们几个大男人去了也没用啊。”
话音刚落,一个小太监快步走进来,惊慌的禀报道:“陛下,皇后那边出事了?”
宇文毓震惊的问道:“什么,伽叶怎么了?”
“皇后没事,是小皇子,没,没保住。”
宇文毓快速站起来,吩咐道:“快,赶紧过去……”
还没来得及吩咐完,另外一人进来禀报道:“陛下,独孤府传来消息,独孤大人,自尽身亡。”
宇文毓听完,呆怔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杨坚闻此晴天霹雳,脑子里瞬间炸开了锅。独孤信自尽的消息,如同平地一声雷,惊的在场各位暂时失去了意识。所有人都楞在原地,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没有一丝响动。
宇文护静静的坐在原地,悠悠的品着茶,神色并不见喜悦,反倒隐隐参杂着一丝忧伤,一丝无奈还有落寞。
短暂的静默后,宇文毓回过神来,缓了缓心绪,愤恨的喝道:“宇文护!”
宇文邕赶紧拉住宇文毓劝道:“皇兄,正事要紧,先去看皇后。”
宇文毓看了杨坚一眼,认真的吩咐道:“杨坚,你快去独孤府料理岳父的后事,我们分头行动。”
杨坚领命默默的走出宫殿,经过宇文护身前的那一瞬间,杨坚悄悄的瞥了一眼宇文护的神情,面无表情的向宫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