凸起的地方就好像一个转动的按钮一般。在夭华的转动下,整个小岛上的地面忽地震动了一下,之后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缓缓开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口出来,在没有开出口之前石块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根本看不出来。低头一眼看去,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条通往底下的阶梯。
夭华考虑了一下后,毅然做下决定,小心谨慎地走下去。
开出的口随即在夭华的身后紧闭回去,一根根玄铁反向扣牢,没外面的人再开启机关绝出不去。
阶梯一路往下,在阳光渐渐照不下来的情况下,越来越暗,伸手不见五指,好像一直没有尽头似的。冰冷的寒气在越往下走的过程中包围上来。
夭华每走一步数一下,直到数到三位数的时候,只见底下终于渗透上来一丝微弱的光线。
夭华看在眼里,脚下的步伐略微一顿后,继续往下走。再过了十来阶阶梯后,夭华总算到达底部,只见底部一下子变得空旷,石壁上面还镶嵌着夜明珠,光线就是从夜明珠上散发出来的。
除此之外,底下还有间密室。
密室坐落在底部的中央,并非完全封闭,而是用一根根玄铁围成栏杆,做成东、西、南、北,外加上面五面,镶嵌入地底下,牢不可摧。
另外,密室的一周全都被水包围着。密室略高出水面,没有被水浸着。
一眼看去,只见可以一览无余的密室内,坐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男人,背对着夭华走下来的阶梯方向,长发如墨,披散在后背,只是用一条丝带松松垮垮的绑着。
那种陌生又熟悉感,刹那间席卷上夭华,夭华甚至已经不用再多审视就能十分肯定密室内之人便是她一直在找之人了。尽管这种感觉在乌云当初用假的明郁来骗她时也曾有过,但丝毫没有此刻这么强烈,完全不可放在一起相提并论。九年前的偶然相识,再加上名剑山庄中整整两年无微不至的照顾与朝夕相处,一切都并非假的。
密室内之人自然早已经听到那道走下来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熟悉又陌生,时隔了这么多年他依旧记得,几乎有些难以置信,希望会是心中那个人,可又害怕不是,怕到头来失望,一时竟有些不敢回头。
顷刻间,阶梯底部的密室恢复平静,没有脚步声,没有其他声音,几乎能让听到人呼吸的回音。
夭华怎么也没有想到,找了那么多年的人,如今竟会这么容易的一下子就找到了,就好像一个人找食物找了很久很久也没有找到的人,突然有一天天上忽然掉了个馅饼下来到他面前一样。
时间在安静中悄然过去。
也不知具体过了多久,还是夭华率先开口,毕竟感情已经与当年完全不同,心也已经不同,就算当年的那份情“感动”的成分更多,如今也已经淡了,“本宫没有想到这七年来你竟是被乌云那厮囚禁在了这里。明郁,好久不见。”最后四个字,声音仿佛已融合上整整七年的时光,低沉而又透着一丝暗哑。
明郁霎时浑身一僵后,这才站起身来,缓慢地转过身。
四目相对——
她看着他。只见他看上去还是当年的模样,岁月几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他也看着她。只见她明显变了很多,尽管容颜并没有怎么改变,一袭红衣妖冶张扬,说话的语气平静中几乎听不出什么感情。但不管她怎么变,她都在他心里,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这些年来,也是因为她才让他一直坚持下去。就算他耍过再多的阴招,也就算是他当年一手破坏了她和那个人,可他也只是因为爱她。
“这几年,过得还好?”夭华的声音依旧。
明郁不觉缓缓笑了笑,黑眸中的温柔一如往昔,几乎清清楚楚地倒映着夭华,“你好,我就好。”
“那这么看来,本宫委实多担心了。这些年,本宫过得很好,没有你也是一样。”一如当日狠狠重伤唐莫一样,既然已经没有感情,又既然已经决定回去,救明郁出来已是她最后要做的事,此后再没有关系,如此又何必还让明郁对她有情。当年她就是被他的细心呵护与眸中的这抹一往情深所感动,所以才答应了嫁他。她或许可以毫不留情地伤任何人,但唯独对他,除了这样一番冷言冷语外,她实在再做不出其他。所以,就这样结束吧,请他别再对她这么好。
“那就好。在这里被囚禁了多久,就担心了你多久,我从未希望你过得如我一般不开心,在任何时候都一样。”明郁眸中的温柔有增无减,对于夭华如此伤人的话,近乎海纳百川一般宠溺与包容。
为什么面对她这样的言语,他还能这么温柔?夭华衣袖下的手不觉微微收紧,她要的不是他现在这样的反应,也不是他这样的话,而是要他对她失望,从而与她彻底一刀两断,“怎么,你不生气?还是你没听懂本宫刚才的话?那本宫不妨再重复一遍,本宫说,这些年本宫没你在身边,过得很逍遥快活,简直胜过和你在一起时一百倍。”
“不,你不需要重复,我听得懂。只是你好像忘了,我说过的,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爱你,如同我自己的生命一样。而爱一个人,不管我自己怎么样,我都永远只想她都过得好,从不忍她伤心难过。”有些人的爱是包容,是宠溺,是成全,是看着对方好自己就好。有些人的爱,则是以自己为中心,不择手段也要将爱的人得到手。明郁背对着夭华时一直属于后者,所以当年才会在暗中做出那么多的事。但在面对着夭华时,他永远属于前者,一片深情无人可比,几乎让任何人难以抗拒。
夭华衣袖下的手越发收紧,他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真是好一个爱她如同他自己的生命一样!如果硬要说她这一生对谁有所亏欠的话,也就只有面前的他了。当年不分到底是爱还是感动,就毅然答应嫁给了他,还与他拜了堂,无形中不能完全说没有将他当替代,也不能完全说自己当时不是只想拿他来当避风港,认真算起来对他绝对是不公平的。还有在还不知道是乌云囚禁了他时,她对名剑山庄的人也没半分留情,处处做绝了想逼出他。现在回想起来,点点滴滴都是她对不起他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