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别墅,一家人吃着午餐。
“翌晨难得回来,多吃一点,最近好像瘦了。”雅晴把菜夹到他的碗里。
“彼岸,你也是,好像清瘦了不少,大家都怎么搞的?”她说着把菜夹到彼岸的盘中。
门口走来两个人。铁嫂颔首回答“夫人这是装修设计公司的人,他们来看下要改装的房间。”
“好的,带他们上楼吧。”
翌晨听了问道“是要把小倾的房间改成书房吗?”
雅晴有些失落的点点头“是啊,你爸爸询问过小倾,他说小倾告诉他不会回来住了,于是才下定决心改做书房。哎,多希望小倾能回来,这么久看不到她我的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她望了眼桌上的史书继续说“就连看起书都觉得索然无味,小倾如果能在我身边多好啊。”
“妈妈,小倾有她自己的生活,我们不便打扰。”翌晨轻轻开口。
彼岸沉默的吃着饭。
一会时间装修公司的人走下来,翌晨目送他们离去,放下筷子说“你们吃吧,我吃饱了,去楼上休息下。”
“才吃这么一点啊?”雅晴在背后喊道。
彼岸停顿了下,继续吃着盘里的食物。她知道夏翌晨一定是去了小倾的房间。她心里缓缓的疼,脸上不动声色。回到房间拨通了一个电话走下楼。
“妈妈,能不能留下小倾的房间,把我的那间改成书房。”她突然开口。
“哦?为什么?你的房间若改成书房你住哪里?”
“听说小倾的房间不久前才装修而且是翌晨亲自设计的,这么快被换掉可惜了。我的房间没什么装饰换成书房方便些。”她看向雅晴继续说“至于我住哪里不用妈妈担心,我已经找到工作明天就搬出去住。”
雅晴放下餐具“你要搬到外面住?明天就走?而且找到了工作?彼岸啊告诉妈妈是不是哪里照顾的你不好。”
“没有,我也长大了不该一直依靠家里,我也想有自己的自由生活,希望妈妈成全。”
“这孩子,想法怎么会这么突然,让我一点防备都没有,你哥哥知道吗?”
彼岸低下头说“不知道, 我谁也没说。”
“这么大的事大家商量一下吧。”
“不必商量我已经决定了。”她露出坚定的眼神。
雅晴愣了一会握住她的手“彼岸告诉妈妈是不是妈妈哪里做的不对?”
彼岸望过去“没有妈妈,你不要乱想,我长大了想有自己的生活和空间,我将在一个工作室做音乐制作人,这正好对我的专业,从国外留学回来不想荒废掉学业,有这样一个机会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锻炼。”
“哎,既然你这样说,妈妈就不拦你了,你看看你们一个个都搬出了家。小倾走了,翌晨也住进了公寓,现在连你也要走。我这心里……”雅晴说着眼角泛起湿润。
“妈妈,我们只是出去工作,总不能在家呆一辈子。我会回来看你,你放心。”
彼岸走进小倾的房间果然看见了夏翌晨。
他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不用伤心了,这间屋子不会被改成书房,你可以守着你的回忆了。”
“彼岸?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翌晨听到声音回头才发现她。
彼岸眸中闪过一丝伤痛“我什么时候来的,你从未发现,从小就是这样,我总偷偷的站在你身后,你总是看不到我。”
翌晨站起来走向她面露愧疚“彼岸,对不起,以前是,现在也是。”
彼岸淡淡一笑,有些凄凉“不用对我说对不起,以前是,现在也是。我已经跟妈妈说了,她也答应留下这个房间,把我的卧室改成书房。这下你放心了。”
“什么?你的房间改成书房你住哪里?”
“外面,我在外面找了工作,公司提供住宿。”
他靠她近些“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刚刚决定的。”
翌晨的手搭在彼岸的肩膀“彼岸,听我说,呆在家里,以你的性格在外面恐怕会吃不少苦头。”
彼岸眼睛望向他“你可知道,世上令我吃苦最多的就是你,我连你给的苦都吃过还怕别的苦么?”
翌晨听了身体微微颤抖。她垂下眼眸“彼岸,你又何苦。”
“你呢?你又是何苦?何苦守着这间房子,何苦守着回忆?何苦不去找她?”
翌晨笑笑,除了笑笑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望着翌晨远去的背影,她心里默念:翌晨,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成全你默默守护着她。
彼岸坐在床上,打量着充满生机的房间。缤纷的色彩那么艳丽,刺的她眼睛有些疼。
这就是季小倾的房间,夏翌晨亲自为她设计的房间,她的命可真好。
“如果可以,我宁愿与你对换,季小倾。”她对着空气轻轻的说。
直到夕阳西下她才走出这个房间。回到自己的卧室整理着衣物。只是简单的洗漱用品和几件衣服,东西少的可怜,一个行李箱都没装满。她收拾好走出了房子,来到院中的秋千旁。
秋千空空的荡在那里。几片落花点缀着它的安静。记得第一次来夏家见到翌晨的时候就是在这个秋千上,小小的她坐在上面哭泣,翌晨走过来安慰着她,把怀表挂在她头上“我会一直守护着你”那个时候她虽然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可心里却是那样暖。
翌晨,当时的你可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她坐了上去,秋天轻轻荡起来。长发飘扬。院子里的花朵慢慢凋谢。这里曾经留下她和翌晨的欢笑。可是一切都消失不见。
抬头看见夕阳洒下落寞的余晖,她突然想起一首词: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断肠人,天涯,断肠人,天涯。
她在心里默默的念叨。
早上她拎着行李箱走下楼时,看见夏海航和雅晴站在门口等她。铁嫂接过她的行李放到车上。
雅晴走过去“彼岸啊,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如果过的不习惯就回来陪妈妈”
“恩”她点点头,即使不习惯也要习惯,她在心里想。
夏海航张开双臂“女儿让我抱抱”
彼岸愣在原地,记忆中他们这对父女只拥抱过一次,就是在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把倔强的她抱进屋子。仅此而已。如今要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她显得陌生而不安。或许是看到他头上的白发,她的心软了一下,终于走过去轻轻的抱了他一下这个对她很不错的养父。其实夏家的每一个人对她都不错,只是她错付了这些亲情。谁让她爱上了名义上的哥哥。这一切都是她活该。她心里诅咒着自己。
夏海航露出舒心的微笑“我的女儿长大了非要搬出去,我这个做父亲的管不了了,至少可以让爸爸送送你。”他说着打开车门,彼岸坐了进去。
听着夏海航甜蜜的责怪她的眼圈有点红。或许在法国这两年太孤单了,回国的她变得很容易感动。
“彼岸啊,有件事情跟你说一下”雅晴见车子要开动了终于说出口。
“什么事?”
“是关于心蕊妈妈的,她打了几次电话给我想约你见面,又怕你不愿意,所以……”
“哦,我知道了,开车吧”她淡淡回了句。
雅晴看着车子远去叹口气“铁嫂,你说孩子们都走了,是不是闲我们老了呢?
“哪里的话,是孩子都长大了,长大了自然就离开家了。记得我儿子当年出去工作的时候我也不习惯,时间长了就好,慢慢就习惯了。“铁扫看出雅晴的失落伤感安慰着她。
雅晴笑笑“是吧”虽然都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可她一直把他们当成亲骨肉。
夏海航把彼岸送到目的地,叮嘱了一大推后才离开。彼岸心里反而有丝愧疚。
拿了钥匙打开房间的门,她把行李放进去。
工作室提供的单人宿舍虽然不大但很干净。
从行李箱整理出简单的衣物,她在写字桌前坐下,从窗口能看见青海大学的操场,那个有季小倾的学校。她苦笑了下。心想夏翌晨知道一定想搬到这里。夏翌晨,我已经搬出家了,你是不是应该搬回去了,不用再躲着我了。
再望望屋内简单的家具:单人床,大衣柜,电视,桌子,两把椅子。仅此而已。她走进洗手间,热水器,一个小小的洗衣机再无其他。
这就是她以后的生活。这样的生活来得有些突然,这不得不说昨天那个关键的上午。
早上起床后发现自己的沐浴液用完了。那是她最爱的沐浴液也是她一直用了很多年的沐浴液,香草乳木果夹杂淡淡的薄荷清香让她心里产生莫名的安全感。
全市只有一家小店有卖。离家很远,他做了一个半小时的公交终于把想要的东西捧在手里。她认定的就是唯一,人是,东西也是。为了一个令自己喜欢的熟悉的香气多年来她不辞辛苦来回奔波。记得在法国如果问她有什么不适应,第一是没有夏翌晨在她身边,第二就是没有她最爱的沐浴液。她在法国找了上百家店都不能寻得,回国后也没放弃。这是一种偏执,她深知。可是无药可救。
从小店走出来看见对面是家主题公园,绿绿的草坪上摆着一架白色钢琴。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叮叮咚咚的弹着。她见四周没有人便走了过去。
“姐姐,你也会弹钢琴吗?给我弹一个好不好?”
这个小女孩长得和她小时候很像。齐齐的刘海,弯弯的眼睛。于是她坐下来弹起来。一曲终了响起掌声。他回头发现一个大男生微笑的为她鼓掌。
她记得他,他是季小倾的朋友,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门口他把她误以为小倾,第二次她在音乐会上听到他与法国钢琴家的合奏。
“我叫齐毓,你好,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夏彼岸”他笑着走过来,眼神清澈笑容温暖。
彼岸没有理她,转身要走。
“等一下”他叫住她。
她回头。
“请问你刚才弹的曲子叫什么?很好听我从没听过?”
“过客”她简单回答转身向前走。
齐毓追过去“过客,我从来没听过,难道是你自创的曲子?”
“恩”她边点头边走。
“坐下来谈谈?”
“不用”她回答。
当她快走出公园大门的时候他在背后喊住她“等一下”她有点反感,最讨厌纠缠不休的人。
“你的袋子”他把她丢掉的沐浴液递到她面前。
出于感谢吧,她接过袋子问“你叫?”
“我叫齐毓,刚刚创立一个音乐工作室,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有需要的话联系我,名片放进你的袋子里”
她没说什么走出了公园。直到午餐时见夏翌晨为改装季小倾房间而忧伤,她突然想成全她,牺牲她的房间保住他的回忆。
她走回房间翻出袋子里的名片拨通电话。
“可以包住宿吗?”她接通电话的第一句话。
聪明的齐毓回答“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马上安排”
“明天就要可以吗?”
对方回答的很痛快“可以”
就这样她做了人生的第二个决定。(第一个是与何熙少的死亡契约)于是就有了餐桌上她与雅晴的对话。
敲门声打断她的回忆。
打开门看见齐毓拎着一袋水果站在她面前。“时间太仓促,条件有限,委屈你了。这是送你的水果。”她的笑容暖暖的。
她不习惯接受别的东西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齐毓笑着把水果放到桌子上。“楼上就是公司的工作室,上班很方便,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希望你不要客气。我会把你当成一家人。再见。”
彼岸看着齐毓离开关上门,看着桌上的水果反复思忖那句话:我会把你当成一家人。
这话听起来很温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