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接下来发生的情况,让牵招暗松了一口气。兵马在街道上完成了集结后,便掉头朝州牧府的方向而去。
看到袁绍埋伏在北门的伏兵撤走了,牵招和冯礼二人又开始密议迎韩湛入城的事情。牵招小声地问:“你手下有多少可用之人?”
冯礼想了想,随后回答说:“绝对可靠的心腹之人,有二十余人。”
牵招听后点了点头说:“再加上我手下的三十几名心腹,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子经,”冯礼听到牵招这么说,不禁好奇地问:“你打算做什么?”
“后日的丑时,就要打开城门迎韩亭侯入城。”牵招不知道颜良文丑的兵马是真的撤走,还是假的撤走,因此决定在开门时,将守门的兵士都换成自己人,免得出现意外的变故,“若是你我的心腹守着城门,就算发生了什么变故也不怕。我们只需要支撑一炷香的时间,韩亭侯的兵马就入城了。”
再说城外的冀州大营里,韩湛正在与郭嘉闲聊。他问郭嘉:“奉孝,你说我们大军将邺城四面围困,就能促使牵招、冯礼二人不生异心吗?”
“没错,”郭嘉点着头说道:“若是我军迟迟没有围困邺城,牵招、冯礼二人也许会担任和我们私下联系之事,被袁绍察觉,从而改弦易辙。等到了约定的时间,我们的兵马悄悄地到了城外,他们突然反悔不开城门,或者开了城门后,在里面设下陷阱,到时我们就有兵败的可能。虽说折损几千人马,少不了我军的元气,但却会导致士气低落。”
两人正在说话时,荀攸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向韩湛施礼后,一脸忧色地说道:“主公,属下发现西门外围城的部队,皆是袁绍的旧部,若受人挑唆,恐有哗变之虞。”
“公达多虑了。”荀攸的话刚说完,郭嘉就反驳说:“西面外的兵马,都是在沮监军的劝说下,归顺于主公的,哪里会再叛向袁本初。”
“就算是他们不会再叛,”荀攸忧心忡忡地说:“若是我们破城之时,袁本初从西门出逃,你认为这些旧部会将阻拦他吗?”
郭嘉听到这里,却呵呵一笑,轻轻地摇动着手里的羽扇,对荀攸说:“其实让袁本初逃掉,并不是一件坏事。”
“什么,让袁本初逃掉,还是一件好事?”荀攸对于郭嘉的这种说法,有些疑惑不解。但过了没多久,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顿时也乐了,连声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奉孝果然是好计谋啊,荀某受教了。”
韩湛心里暗想:当时郭嘉极力主张等沮授劝降了周边城池的兵马后,让他们到西门外扎营。自己当初还疑惑不解,但听郭嘉一解释,发现和诸葛亮让关二爷守华容道,是同一个道理。因此便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他的这个安排。
韩湛等两人都不说话时,抬头问荀攸:“公达表兄,不知城里可有什么消息?”
荀攸摇摇头说:“四门紧闭,城上守军如云,我们派出的探子根本无法靠近城池。因此城内的情况如何,属下是不得而知。”
“不用担心。”郭嘉信心十足地说:“待后日丑时,只要派出一支人马前往北门,看城门是否打开,便知道牵招、冯礼二人是否真心投靠我们。”
城中的逢纪,得知城池的四周被冀州兵马围住了,顿时大惊失色。别看他在袁绍的面前,说邺城坚守半年都没问题,可事到临头,他却慌了神。他亲自上了城头,带着几个亲兵瞎转悠,暗自查看有没有什么漏洞可钻。
等他转到西门时,远远地望见营门外执勤的兵士身上的战袍,与城内的守军一模一样。他皱着眉头想:为什么这些兵士穿的战袍,和城里的守军相同呢?这韩家小儿又是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的战袍呢?
正在胡思乱想时,他忽然听到旁边的一名亲兵说道:“喂,你看,在辕门外站岗的兵士,不是邻村的大牛吗?”
另外一名亲兵朝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儿,也点着头说:“没错没错,是大牛。他不是污城么,怎么会在城外出现?”
“这还用说么?”最开始说话的那名亲兵小声的说:“肯定是污城的守将投奔了冀州军,所以他们才会出现在这里。”
逢纪听到这里,一把抓住亲兵的手臂,问道:“尔等刚刚所言,可是真的?”
亲兵有些慌乱地回答说:“小的不敢欺瞒长史,那边辕门外的兵士,有一个是小的老乡,他本来是驻扎在污城,却不曾想却在这里看到了他。”
亲兵的话给逢纪打开了一个思路,他没有再在城墙上转悠,而是带着亲兵们下了城墙,沿着街道朝州牧府而去。
他走进议事厅,见到袁绍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连忙上前施礼:“属下见过主公!”
“是元图来了。”袁绍听到有人说话,抬头一看,原来是逢纪,便伸手朝旁边一指,有气无力的说:“且坐下说话。”
逢纪坐下后,对着袁绍明知故问地问道:“属下将主公似乎有心事,不知可能告知一二,让属下为您分忧?”
“邺城四面被围,”袁绍哭丧着脸说:“周边的城池,想必已经被冀州兵马所夺,如今邺城已成为一座孤城。”
逢纪连忙安慰说:“主公莫要担忧,若是邺城守不住,我们可以弃城而走。”
“四面都是冀州兵马,我们往哪里走?”袁绍没好气地说道。
“属下刚刚去巡城。”逢纪为了给袁绍留下好的印象,把自己勘察逃跑路线的事情,说成是巡城和视察地形:“发现在西门外的驻军,乃是主公的旧部。”
听到逢纪这么说,袁绍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什么,本将军的旧部?”
“没错,是您的旧部。”逢纪见袁绍一脸疑惑的表情,连忙向他解释说:“他们都是魏郡其它城池的守将,估计是受到了韩家小儿的蛊惑,纷纷易帜倒戈。”
袁绍听到这里,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怒气冲冲地说:“这帮背主之辈,元图提他们作甚?”
“主公,请息怒。”逢纪连忙起身向袁绍施礼说道:“这些人归顺冀州,也许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请主公莫要责怪他们。属下倒有一个想法,想连夜去见见这些守将,看能否说服他们反正,这样我邺城能又增加几万生力军。”
“说服他们反正?”袁绍听逢纪这么一说,不禁眼前一亮,但他眼睛里的神色很快就黯淡了下来:“不行,万一他们不肯反正,还将你扣做人质,又该如何?”
“主公,属下是这么想。”逢纪凑近袁绍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就算他们不肯反正,但属下也要想办法说服他们,一旦邺城守不住的时候,给我们让出一条通道。”
袁绍本来是因为邺城变成了一座孤城,而郁郁寡欢,此刻听到逢纪说能找到一条逃生之路,心里又燃起了希望,他连忙催促逢纪:“元图,既然如此,那你就抓紧时间收拾一下,然后立即到城外去。”
“主公莫要着急。”逢纪见袁绍催着自己立即出城,连忙对他说:“此时出城,容易被人察觉,倒不如等等天黑之后,属下再悄悄地潜入营中,去说服那些武将。”
天黑之后,逢纪化装成一名商人,用吊篮下了城墙,朝西门外的军营而来。他在辕门外被挡住,一名兵士凶巴巴地问:“来者何人,不知道这里时军营重地,就敢往里面闯,你不要命了?”
逢纪连朝兵士拱了拱手,客气的说:“这位军爷,在下乃是孟岱将军的旧识,知道他在此处,特连夜前来拜访。”
逢纪白天听到亲兵提起污城时,就专门派人差了一下,知道孟岱是污城的守将,在回答兵士盘问时,就随口说出了这个名字。
谁知道孟岱此刻还真的在营中,兵士听说逢纪是孟岱的旧识,不敢怠慢连忙问道:“原来是孟将军的旧识,但不知先生姓甚名谁,小的也好进去向将军禀报?”
“在下纪逢,”逢纪连忙捏造了一个假名,“与孟将军虽是旧识,但已经多年不曾往来,说不定他已不记得在下了。还请军爷多美言几句。”说着,将一串铜钱塞进了兵士的手里。
兵士掂了掂手里的铜钱,觉得数量不少,便点了点头,对逢纪说:“你且在此候着,带小的进去帮你通报。”
孟岱正在大帐里与沮授说话,听到兵士来报,说是有一名叫纪逢的旧识起来拜访。他听后皱着眉头对沮授说:“监军,末将不认识什么叫纪逢的人啊?”
沮授听后不禁哑然失笑,他对孟岱说:“纪逢你肯定不认识,但逢纪你却一定认识。很明显,这是逢纪用的假名。你不妨去见他,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先应承下来,我们回头再商议如此处置。”
孟岱答应一声,从沮授的大帐里出来,吩咐站在外面的兵士:“你,去把纪逢先生请到我的帐中。”
功夫不大,兵士就领着逢纪来到了孟岱的帐中。孟岱打发走了兵士后,起身将逢纪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装出吃惊地表情:“我说哪里来的纪逢先生,原来是逢长史啊。不知长史来此,在下不曾远迎,还请恕罪。”说着,装模作样就要给逢纪下跪。
“将军免礼!”逢纪将孟岱对自己如此客气,心中不免有些沾沾自喜,他从孟岱的表现,分析这些人归顺冀州,恐非个人本意,他一厢情愿地想到,说不定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说服这些兵马倒戈。
两人就坐后,孟岱开口问道:“逢长史,不知为何会到在下的军营之中?”
逢纪笑而不答,而是反问道:“若是纪没有记错的话,孟将军乃是污城的守将,为何会率领大军来到邺城之外扎营啊?”
“唉!”孟岱长叹一声说道:“一言难尽啊。”
“但说无妨。”
孟岱于是便将逢纪如何到邺城周边城池劝降,自己又是如何身不由己,不得不归顺冀州额事情,向逢纪源源本本地讲了一遍。他所说的话,七分真三分假,居然将一向足智多谋的逢纪骗过了。
逢纪等孟岱说完后,轻轻地叹口气说道:“如此说来,孟将军归顺冀州,乃是不得已而为之。不知将军可否迷途知返,重归邟乡侯的麾下呢?”
对于逢纪的提议,孟岱假装思索了良久,最后摇着头说道:“逢长史,在下的家眷如今都被送往了冀州城,假如在下重新归顺邟乡侯,那么阖家老小的性命恐就难保。”
孟岱的这番言语,将逢纪后面的话堵住了,让他无法说出劝降的话。逢纪干笑了两声后,说道:“孟将军,既然你担忧阖家老小的性命,纪就不就强人所难了。纪有一事,不知将军可答应否?”
“逢长史但说无妨。”
“若是冀州兵马破城,”逢纪试探地说道:“到时不知孟将军可否网开一面,让主公从此处离开邺城?”
对于逢纪的这个请求,孟岱差点就脱口答应了。但他转念一想,逢纪此人足智多谋,如果自己答应得太爽快,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便故意吞吞吐吐地说:“逢长史,此事,在下要与营中的几位兄弟商议,看看他们的意思如何?”
孟岱的做戏,果然让逢纪入瓮,他还通情达理地说:“孟将军,理该如此,理该如此!不如你现在就去与那几位兄弟商议吧。”
“请逢长史在此稍候。”孟岱长身而起,朝逢纪拱拱手:“在下去去就回。”
孟岱重新回到了沮授的帐中,将逢纪的话向沮授重复了一遍。沮授捻着胡须冷笑着说:“主公早就料到袁绍会派人来借道,既然如此,孟将军就不妨答应他,说同意在邺城城破之时,给他们让出一条通道。这样一来,就可以早点让逢纪回城复命。”
孟岱听完后,连忙回答说:“属下遵命,这就回去答复逢纪,同意借道一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