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韩湛本人在这里,亲眼见到狼奔豕突的李傕军,和后方气势如虹正尾随追杀的吕布军,一定会吃惊得下巴掉地上。因为眼前和他所了解的历史,出现了很大的偏差,吕布居然能在张辽的帮助下,先后连败郭汜和李傕的两支大军。
好在贾诩守在寨中,看到李傕兵马大败而归,连忙命令打开寨门。李傕一进入寨中,贾诩就果断地命令关闭寨门,朝寨外放箭。随着一声令下,箭如雨下,顿时就把朝寨门涌来的败兵和追兵射倒了一大片。
吕布见寨中的守军为了守住寨中,居然朝着自己人放箭,知道再冲也没有多大的意思,便命令鸣金收兵。
正在指挥兵马攻山的张辽,听到鸣金之声,连忙退了下来,心有不甘地问吕布:“温侯,我军大胜在即,为何要在此时鸣金收兵?”
“贼军早有防范,”吕布仰头望着山上的营寨说道:“我们就在山下扎营,改日再战。”说完,便吩咐手下后退五里下寨。
张辽原本想一鼓作气拿下山上的寨子,但见吕布已下令退兵,只能长叹一口气,跟着撤了下去。
站在寨中瞭望塔上的贾诩,看到吕布大军缓缓退去,心中也暗松了一口气。他的心里很明白,李傕军刚刚大败,正处于士气低迷的状态,若是吕布拼命强攻,寨子根本守不住。此刻他主动退兵,正好给了己方一个喘息之机。
恰巧此刻看到李傕骑着马灰溜溜地过来,贾诩连忙下了瞭望塔,上前迎接。李傕看到贾诩之后,羞愧难当地说:“悔不听军师之言,才有此败。”
贾诩连忙安慰他说:“将军莫要担心,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别看到吕布今日大获全胜,但只有将军还在,要打败吕布,也并非难事。”
两人回到帐中,贾诩为李傕分析说:“将军,看来郭将军迟迟未曾出现,是已经被吕布分兵击败了。但不知吕布手下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厉害的角色?”
“今日打败我和郭汜的,乃是骑都尉张辽张文远。”李傕苦笑着对贾诩说:“他本是聂壹的后人,其家族为了避怨而改张姓。并州刺史丁原以他武力过人,召其为从事,带他与吕布共赴京师。吕布弑了丁原后,他便跟随吕布投奔了太师。”
贾诩听到这里,忍不住好奇地问:“既然将军知道此人的底细,为何今日还会如此轻敌?”
“军师有所不知。”李傕连忙向贾诩解释说:“此人自从投了太师之后,处事低调,每日除了练兵、读书外,一概不与外人交往。若不是今日在他的手下吃了大亏,吾还不知他居然有如此本事。”
“吕布得此人相助,如虎添翼。”贾诩从李傕的口中了解了张辽其人后,若有所思地说:“我们要想打败吕布,恐非易事。”
李傕原以为贾诩有什么应对之策,听他这么一说,不禁也失望了:“难道我等只能坐以待毙吗?”
“不然不然。”贾诩摆了摆手说道:“别看今日吕布大胜,又有张辽相助,但他要想攻占我们的营寨,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明日他率军挑战,我们只需闭门不出即可。只待张济、樊稠二人赶到京师,王允肯定会派人命吕布回援,到时我军再衔尾追杀,定可打败吕布。”
“不是郭汜如今人在何处。”李傕有些懊恼地说:“若无他在外牵制吕布,吕布就可以集中力量攻打营寨,如今兵士们军心不稳、士气低落,恐无难以抵抗吕布的攻势。”
“将军,吕布若今日趁胜攻寨,估计营寨早已被攻破了。明日他再来搦战,我军只需坚守不出即可。”对于李傕的担忧,贾诩信心十足地说:“同时,我们需加强寨中的防御,万一吕布见我军坚守不出,而发起强攻,我们也能让他损兵折将。……”、
“如此甚好。”听完贾诩的一番话,李傕叫进来一名偏将,吩咐对方去完善债中的防御,以应付吕布次日准备发起的攻击。
次日巳时,吕布领兵到山脚下挑战。李傕命人在寨门口高挂免战牌,躲在寨中闭门不出。张辽见状,向吕布请战说:“温侯,请给末将五千兵马,在午时之前,一定把营寨躲下来。”
谁知吕布看了看山坡上的营寨,却摇着头说:“李傕早有防备,若是强攻,反而白白折损军士,不如将此山团团围住,待他们粮尽,自然就不战自溃。”
张辽还欲请战,吕布冲他摆摆手说道:“文远不必多言,吾心中有数。”说完,便派出一队军士到寨前搦战,不再搭理张辽。
…………
成廉、魏续二人带着一队骑兵,昼夜兼程赶往京师,终于在第三日午时到达了长安。两人知道自己官职地位,要想进宫是根本不可能的,因此直接奔了司徒府。
谁知道了到了门口,却被门房拦住,不客气地对他们说:“此处乃是司徒府,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成廉和魏续对视一眼后,同时翻身下马,朝门房拱手说道:“我等乃是奉先将军派来的信使,有急事要求见司徒,还请代为通报一声。”
门房听说是送信的,倒也不敢怠慢,对两人说道:“请二位稍候,小的这就进去向司徒禀报。”
王允正在府中与太常卿种拂、太仆鲁馗、大鸿胪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等人商议李傕兴兵犯长安之事,听门房说外面有吕布的信使求见,连忙吩咐:“快快有请!”
过了没多久,成廉和魏续跟着门房走进了议事厅,给王允和诸位朝臣见礼。王允望着两人问道:“不知二位此来,给老夫送的书信在何处?”
成廉连忙从怀中掏出书信,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给了王允。王允展开书信看了片刻,便蹙起了眉头,一旁的崔烈见到这种情形,连忙问道:“王司徒,不知温侯的书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王允将书信递给了下首的种拂等人传阅,同时忧心忡忡地说:“奉先在书信中说,李傕等人使了疲兵之计,一面分两处下寨,使他疲于奔波;一面派遣张济、樊稠二人统兵前来进犯京师。”
周奂虽然还没有看到书信,但听到王允这么说,不由慌乱地问道:“司徒,京中兵虽多,奈何没有善于统兵的将领,若是张樊二贼领兵来犯,我们该如何迎敌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种拂看完书信之后,不以为然地说:“谁说京师没有统兵的将领,皇甫嵩老将军就堪当此任。”
他的话刚刚说完,正在看信的崔烈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种拂听到他的咳嗽,猛地想起曾有人向王允建议,让皇甫嵩率兵驻守陕县,以防御西凉之兵,谁知却被王允拒绝了。此时京师形势危急,又去请求皇甫嵩出山,谁知道到对方是否会答应。
王允趁着众人传看信件的同时,开口问:“不知奉先将军出征以来,可曾与李郭的贼军交过手?”
“回司徒的话,”成廉虽然在吕布军中待的时间不长,但他也知道牛辅已死,他手下的数千兵马也被吕布收编一事,连忙回答说:“据小的所知,吕布将军已诛杀董贼的女婿牛辅,并收编了所部人马,正在与李郭二贼的兵马对峙。”
听到成廉这么说,王允的心里稍稍感到了一些心安。对他来说,只要吕布没有损兵折将,那不管事情再怎么危急,那么都有挽回的余地,想到这里,他冲成廉、魏续两人摆了摆手,说道:“行了,此处没你们的事,先行退下吧!”
成廉和魏续两人走出了司徒府,翻身上马后,心里愤愤不平地想到:“我等星夜兼程赶过来报讯,谁知却被你三言两语就打发了,真是欺人太甚。”
傍晚时分,又有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赶到了司徒府前。他看清楚府门上的牌匾后,便身子一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站在府门前的门房,慌忙上前扶起对方,紧张地问:“这位军爷,你是从何而来?”
信使半躺在地上,望向扶着自己的门房,气喘吁吁地说:“小的是奉温侯之命,前来给王司徒送信的。”
听说又是一个送信的,门房慌忙叫过两个下人,让他们抬着信使跟自己到议事厅去见王允。
王允等人商议了几个时辰,都没有研究出一个稳妥的办法,此刻见门房又闯了进来,王允把眉头一皱,不悦地说:“又出了何事?”
“回司徒的话,”门房见王允一脸的不满,慌忙回答说:“有吕布将军的信使求见。”
听说又来了一名信使,王允慌忙问道:“信使何在?”
“在门外等候!”
“快让他进来!”
门房听到王允的吩咐,连忙来到门口,招呼两名下人,将信使抬了进来。
信使跪在王允的面前磕了一个头,随后掏出吕布的书信递过去。王允接过信件打开,快速地浏览上面的内容。等看完以后,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种拂望着王允不解地问:“不知司徒为何发笑?”
“种大人,”王允将自己手里的书信再次递给了种拂,有些得意地说:“奉先的这封书信中,说他与张辽分兵攻打李郭二人。郭汜兵败,只带十余人逃脱,所部大军都被奉先收编;而与李傕的一战,也大获全胜,生擒了李傕的侄子李别,并俘虏了七千兵马。如今李傕的残部已被困在山上,只待粮尽便可以全歼。”
原本因为成廉、魏续送来的那封信函而愁眉苦脸的朝臣们,立即变得喜笑颜开。越骑校尉王颀还高兴地说:“奉先将军果然是勇冠三军,一出马就打得李郭二贼溃不成军。司徒,估计要不了几日,他就能歼灭贼兵得胜回朝。”
“没错没错。”王颀的话刚说完,崔烈便接着说:“既然奉先将军大破贼兵,那么就算张樊二贼的兵马到达京师城外,也不足为虑。只等奉先将军的大军一到,我们来个里应外合,定可全歼这股贼寇。”
崔烈的这番话,立即引起了另外几位朝臣的附和。看到吕布刚刚派人送到的捷报,众人的担忧顿时烟消云散,甚至还开始讨论等在京师城下消灭了叛军之后,该如何李郭张樊四将的事情。
吕布的捷报,让众人变得掉以轻心起来,起初所研究出的几种应对方案,都被束之高阁,在他们想来,就算张樊的兵马到了京师城下,一时之间要想攻破京城,也是不可能的。只要他们停留在城外不走,等吕布的大军班师,这些贼寇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
过了一日,有探马来报,说张樊二将的兵马出现在三十里外。得知这个消息后,王允立即命令关闭所有的城门,并命自己信得过的将领带着人马上城迎敌。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张樊二人所率领的兵马,终于抵达了京师城外。望着城墙上长枪如林,旌旗如云,张济对樊稠说道:“派五百兵马到城外去搦战,我们就在这里扎下营寨。”
樊稠听到张济这么说,有些不放心地问:“城中兵马众多,只派五百人去搦战,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张济听后哈哈大笑,他安慰樊稠说:“放心吧,城中的人都被我们吓破胆了,根本没人敢出战。我派人去搦战的目地,就是想让他们派人去通知吕布,让他尽快赶回京师救援,这样一来,李郭二人就可以率大军随后掩杀,大败吕布了。”
不得不说,张济对城中人的判断是非常准确的。西门的守将高顺,看到城外只有五百人搦战,大喊着“欺人太甚”,就召集了一千步卒,准备出城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没想到正在集结部队时,得知消息的王允,却派人传令:“任何人不得出城,否则定斩不赦。”高顺接到这道命令后,不敢抗命,只能解散人马,重新回城头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