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接到杨奉的信之后,二话不说便撕得粉碎,随后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小桌案,大声地喊道:“来人,来人啊!”
随着他的喊声,从外面冲进来几名亲兵。李傕用手朝杨奉的使者一指,命令道:“将此人拖出去砍了。”
“大司马!”杨奉的使者没想到李傕说杀就杀,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自己。但自己被两名亲兵架着往外拖的时候,他连忙大声地喊道:“小人还有话说,请大司马饶命!”
骑都尉崔勇与杨奉的私交不错,此刻见李傕要杀杨奉的使者,连忙出列相劝:“大司马,且听此人说些什么,再做处置也不迟。”
杨奉本是李傕的部下,如今他居然想出来调停李傕和郭汜的纷争,李傕哪里受得了这种窝囊气,便不理睬崔勇,而是冲着几名亲兵说道:“尔等还站在这里作甚,还不将其推出斩首。若是再迟疑,与此人同罪。”
几名亲兵原本是听到崔勇向李傕求情,以为李傕会网开一面,让使者不死,才没有将他立即拖出去。此刻见到李傕发火,知道自己假如不尽快将使者斩首,自己也会性命不保,便七手八脚将使者拖了出去。片刻之后,便向李傕献上了首级。
虽说已经杀了使者,但李傕心里还是怒火难消,他冲着众人说道:“杨奉不过是吾手下一名小小的中郎将,不但不帮吾对付郭汜狗贼,反而还出来装什么好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来人,立即点起兵马,随吾攻城,吾一定要将杨奉碎尸万段。”
“叔父息怒。”李暹见李傕处于盛怒之下,连忙劝说道:“郭汜大军在侧,若是我们挥军攻城,一旦他们从后面偷袭,我军必然惨败。倒不如暂且按兵不动,以观郭汜兵马的动静。”
经李暹这么一劝说,李傕立即意识到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光想着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杨奉,却忘记了一旁虎视眈眈的郭汜。自己的实力与郭汜不相上下,一旦率兵去攻城,若不能一鼓而下,而郭汜的兵马又从身后发起攻击,势必会招致惨败。想到这里,他便点了点头,同意了李暹的说法:“暹儿所言极是,是叔父考虑不周了。我们就暂且按兵不动,看郭汜那边如何应对。”
派往李傕军中的使者,被李傕砍了。而派往郭汜军中的使者,却收到了盛情款待,郭汜亲自设宴招待了使者,并向他详细地了解杨奉军的情况。
使者没想到自己一个小人物,居然可以得到当朝大将军的热情款待,不由受宠若惊。对于郭汜所提出的问题,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郭汜在了解完自己想知道的内容后,便对使者说:“请回去转告杨中郎将,本将军同意他的提议,与李傕休兵。若是李傕不肯,还请杨中郎将出兵相助。”
使者连忙答道:“请大将军放心,小人一定把大将军的话,带给我家将军。”
李傕斩了杨奉的使者后,命从人将首级带给了杨奉。杨奉看了以后,不由气得浑身发抖,他有心兴兵去攻打李傕,但考虑到自己的实力不济,不是李傕的对手,只能坐在军营中生闷气。
好在过了没多久,前往郭汜营中的使者返回,带回了郭汜的话,说同意杨奉的调停,暂时与李傕休兵。得知郭汜愿意接受调停,与李傕休战,杨奉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这样一来,就算李傕还想再继续打下去,自己只要和郭汜两面夹攻,就能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当天夜里,郭汜派人送来一份书信,说是打算连夜攻打李傕的军营,请杨奉出兵相助,并约定以火光为好,同时向李傕的军营发起进攻。杨奉想到李傕撕书斩使,便毫不迟疑地答应了郭汜的请求。
郭汜的使者带着杨奉的回信,离开了城池,准备返回郭汜军营的途中,遭到了李傕军的伏击。经过一番混战,除了使者被擒外,其余护卫的兵士俱被杀光。
李傕看到使者携带的书信,见郭汜企图与杨奉夹攻自己,在拷问完使者后,立即吩咐人将其乱刀砍死。
做完这一切后,李傕问自己的部下:“诸位,郭汜狗贼欲与杨奉勾结,趁今夜来偷袭,你们有什么应对的措施吗?”
李傕的手下都是清一色的武将,有几个懂得计谋,因此听到李傕的问题后,都保持着沉默。好在左灵还懂得几分计谋,见帐中无人说话,便出列说道:“大司马,信使落入我军手中之事,想必郭汜和杨奉都不知道,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李傕听到左灵这么说,连忙问道:“左灵,你有什么好的计策吗?”
左灵连忙走上前,凑近李傕的耳边小声地低语了几句。李傕听完后,不禁拍案叫好:“妙计,果然是妙计,此事就依你。若是今夜能破了杨奉,本大司马一定不吝赏赐。”
左灵本就是个贪财之人,听说李傕对自己将有重赏,不禁喜出望外,连忙冲李傕躬身施礼说道:“多谢大司马,小的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三更时分,杨奉领兵出了城池,悄悄朝着李傕的军营而来。兵马在距离营寨两里的地方停下,耐心地等待着约定的火光。
等了小半个时辰,在李傕军营的东面,忽然升起了几团火光。杨奉见状不由大喜,得意地说:“郭大将军动手了,看来李傕狗贼今夜是难逃一死了。”
就在他准备率兵冲向李傕营寨时,马缰绳却被骑都尉宋果拉住了。宋果摇着头说:“杨兄且慢,虽然李傕营寨方向有火光,但却没有听到有喊杀声,其中恐怕有诈。”
“但我们和郭汜约好以火光为号,同时向李傕的营寨发起进攻。”杨奉着急地说道:“我们因为担心其中有诈,就裹足不前啊!”
“杨兄,”宋果深怕自己的判断有误,便主动向杨奉请缨:“某愿意领一支兵马前去探路,若是郭汜果然派兵马攻打李傕营寨,你再率兵前来支援也不迟。”杨奉觉得宋果说的有道理,便拨了两千人马给他,让他先行去探营,自己带着大军随后就到。
宋果带着兵马冲到了营寨前,撞开了寨门冲了进去。他们很快就顺利地冲到了李傕的大帐前,但等宋果一进入大帐,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就在他吃惊不已之时,一名兵士来报:“禀报骑都尉,到处都没看到人,这里是一座空营!”
“什么,是一座空营?!”宋果听到兵士的禀报,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一个傻子,也知道自己中计了。他连忙冲着四周喊道:“我们中计了,快点撤出营寨。”
就在杨奉军准备撤出营寨之时,忽然一声炮响,一支人马从营寨的侧面冲出来,拦住了宋果的去路。阵前一名手持长矛的武将,冷笑着冲宋果说:“既然来了,想走就没有那么容易,留下命来!”
喊完,他就挥舞着手里的长矛,朝宋果冲了上去。他身后的兵士们一看,主将都冲上去,自己总不能站在这里看热闹,也呐喊着冲了上去。
宋果见到这里是一座空营时,心里就在发慌;再看到率兵拦截自己的,是李傕的侄儿李暹,昔日自己曾经和他比试过武艺,在他的面前走不了十个回合。胆气尽丧的宋果,面对凶神恶煞的李暹,十分武艺连三分都使不出。两人交手不过两个回合,便被李暹一矛刺于马下。
留在两里之外的杨奉,听到营寨方向传来了喊杀声,正打算派人去探个究竟,却有跟随宋果的骑兵逃了回来,一脸慌乱地禀报说:“将军,大事不妙,我们中计了,前面是一座空营。”
“什么,是一座空营?”骑兵的禀报,同样让杨奉吃了一惊,他连忙追问道:“骑都尉在什么地方?”
骑兵迟疑了半天,才回答说:“骑都尉发现中计,命令我们退出营寨,结果却被李暹率兵拦住。”
“被李暹拦住了?”杨奉听后被吓了一跳,他知道宋果和李暹之间的实力相差甚远,连忙吩咐那名骑兵:“你速速返回城中,命徐晃徐公明率兵前来救援。”说完,自己便带着兵马冲向了李傕的营寨,试图去将被围的宋果解救出来。
谁知他刚刚冲到营寨附近,左右各冲过来一支人马,拦住了他的去路。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李傕手下的王昌、崔勇二将,他和两人的武艺不相伯仲,要想分出胜负,至少要两三百合之外。但此刻他急着将宋果救回来,也不愿意在此与两人多纠缠,便挥军杀上,与李傕军战到了一处。
宋果带去偷营的兵马不过两千人,原本发现中计后,兵士们便士气低落。看到宋果被李暹刺于马下,哪里还有什么斗志,除了五六百战死的,剩下的都已向李傕军跪地求饶。李暹一边命人收容降兵,一边带兵来助王昌、崔勇一臂之力。
李暹冲上来,冲着正与王昌、崔勇战成一团的杨奉喊道:“杨奉匹夫,速速下马受死,否则宋果就是你下场。”
杨奉听到李暹的喊声,先是浑身一哆嗦,随后看到李暹的马脖子上挂着一颗人头,立即认识是宋果的人头。见此情形,他哪里还有心再战,连忙拨转马头打算逃回城内。谁知他逃了没多远,就被李傕亲自率领的兵马拦住,几万大军在城外展开了一场混战。
郭汜军中的兵士,听到李傕营寨这边喊杀声震天,连忙向郭汜禀报。郭汜听后,觉得应该是杨奉出兵攻打李傕,正打算出兵相助时,却被手下的一名骑都尉劝阻了:“大将军,目前形势不明,我们不宜贸然出兵。”
“本将军与杨奉约好,今夜以火光为号,同时向李傕的军营发起进攻。”郭汜望着那名骑都尉说道:“难道你想让本将军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
“大将军误会了!”骑都尉见郭汜瞪着要吃人的目光盯着自己,连忙解释说:“我们虽说派使者进城,与杨奉约好以火光为号,同时攻击李傕的营地。然而信使入城之后杳无音信,杨奉究竟是什么态度,我们还不得而知。若李傕军营那边的喊杀声,是李傕的阴谋,我们匆匆赶去,不正好中了他们的奸计吗?”
骑都尉的这番话,让郭汜陷入了沉思中。他在心里暗想:要是贾诩贾文若在这里就好了,他会帮着自己分析形势,免得自己为了是否派兵去攻打李傕而犯难。
不过一直没有回来的使者,让他的心里又不得不认真考虑骑都尉的话,也许远处营地里的喊杀声,就是李傕的一个阴谋。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对骑都尉说道:“汝言之有理,使者入城之后迟迟未曾归来,我们根本不知杨奉是否愿意出兵相助。若是贸然出兵,中了李傕的奸计,反而不美。大家就此散了吧,一切等明日再说。”
杨奉在李傕的四路兵马围攻下苦苦支撑,眼看到身边的兵士越来越少,他不禁陷入了绝望,心里暗想:莫非我要死在此地不成?
就在绝望之时,李傕军中忽然一阵打乱,随后一名挥舞着宣化大斧的武将冲进阵中,他的身后还有数千骑兵。杨奉见到此人不禁大喜,连忙高声喊道:“公明,吾在这里!”然而他的喊声,被周围的喊杀声盖住了,徐晃根本没听到。
好在杨奉身边的几名亲兵还比较机灵,将杨奉的喊声被周围的喊杀声盖住,连忙齐声喊道:“公明将军,将军在这里!”
他们几人连着喊了几遍以后,正在到处寻找杨奉的徐晃终于听到了。他将手里的大斧舞得像风车似的,生生在人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肉胡同。他冲到了杨奉身边,一斧将冲过来一名李傕军的军侯劈于马下,随后对杨奉说:“将军,随我冲出重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