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于前车两端的侍卫心头一跳,齐声应喏,两人跳到车板宝箱之上,解开了捆绑绳索,一一掀开置在上面的六个宝箱,瞬息间黄芒呈空,与火连成一片,全都是金灿灿的黄金。
林华安被闪烁金芒刺到眼,眯起眼往前走近,他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刚好够到了箱顶,目光如炬瞟睇了一番,有两箱是条形黄金,四箱是山形黄金,抬起左手拿起一条沉甸甸的金条,返到方格底处观视,只见上铸着《封库金珠》。右手往一箱金山拾拿,转背一看,同样铸有《国度之用》。
“嘿嘿嘿!”见着是国库钱财,他抿起的嘴巴猛地裂开,双手的黄金也不还回去,往怀里一收,摆手对瞪大双眼的侍卫道:“都盖上吧。”
众侍卫骇见额驸竟私扣国银,彼此面面相觑了一番,集体火速往皇上看去,见皇上一如往常板着脸,似乎没见着额驸私扣脏银之举,顿时人人心头颤抖,不敢投诉的盖上了箱子。心里哀嚎连天,这一车该怎么向国银监司禀报啊?若说额驸当着皇上和众人面前私扣下金子各一条一绽,银监司该不会当场把他们宰了吧?
完颜格就站在三步前,是把林华安表情一一看在眼底,自然也看见他众目睽睽私扣黄金之事,等他返回了,皮笑肉不笑询问:“额驸,你拿这两块黄金想做什么?”
林华安掏出怀里的金条,在他眼前轻轻晃动,满脸伦布着讥讽和感概,叹息道:“皇上,臣直到今日,才彻底的领悟那句话,这钱呀!还真能把人变成狗,再把狗变成人呀。国库拔款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人才,咱们右丞相无疑是旷世人才呀。”
完颜格脸色亦常难看,重重哼了一鼻子气,咬牙瞪看他手中的金子,很不愿去相信他的右丞相竟贪成如此。封库金珠是兵马的钱粮,国度之用则是治灾之款,该死的老贼竟胆大至如斯,根本就是无法无天。
连这些都敢贪,林华安用屁股猜,就知塞柱每年至少要贪数千万两,十一年丞相,财物是何等之巨,难怪民间没有钱,钱都在这里了。眼见皇上气不出话来,自已何曾能说得出话了?什么都懒的再说了,作揖道:“皇上,容臣就先行告退,今日早朝恐怕是上不了了。”
完颜格点了点头,在他要转身时,突然询问:“额驸想去哪里?想干什么?”
林华安嘴巴大裂,眼内的火焰与火把相映,非常老实道:“曾经有个人说过,一定要棒打落水狗。这里有多少钱,那就证明有多少命,臣只是去做该做的事情罢了。”
话毕,猛地一个转身,领着横山寨诸众跨步往山丘方向走去。官道上,马车早候在侧旁,大量的火把侍卫押着车辆整齐有序往大都方向前行,人蛇巨长,实难想像。
与山丘村庄的热闹相比,右丞相府倒是亦常的平静,因为知道山村里藏有大量库银的,也就只有特定的几人知晓。于至右相府内上至总管,下至婢仆依然如初,严然不知自家相府早就大祸临头了。
或许,无知就是福。
可那些知道的呢?
塞柱一个时辰前骇闻村里的藏银尽数被抄出,且亲去查抄的还是皇上,顿时一颗心撕裂了,还没为他这一辈子的辛苦流下血泪,嘴唇又吓的苍白了起来。恍恍惚惚从房里走到大厅,也不让人上灯,苍老的身躯一瞬间更加苍老了。
他跌进椅内,看着漆黑一团的前园,整张老脸控制不住的剧烈抽搐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奇异的竟然连怒火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呆呆坐在椅内,头脑一片空白,任那种生剜心肝的剧痛疯长漫延着。
林华安从村庄返回城中,天宇已经微微亮了起来。他家也不回,领着人就直奔右相府,在马车一个大甩弯,停在右相府前的石阶前,便徐步走下踏台,仰望着微曦下的气派的府庭,撩牙沙沙一通磨砺,跨步上前笑道:“我这个初生牛犊又无理的前来了,进去通报吧。”
那侍卫自昨天便受到嘱咐,急速上前鞠躬邀请::“昨日老爷就有嘱过,以后额驸前来,无须通禀,您请入内。”
“喔!”这席示好的话让林华安双手负到背后,目光寒冷视看跟前鞠躬的侍卫,抬目往大门内的巨大庭院观瞧,却是半步不迈了。
右丞相府的门守足达十二人,个个站的笔挺,见额驸动也不动地负手往前园观看,似乎没有要进去的意思,顿时人人是一脑雾水,不知这他是在干什么。
虞思泪同样诧异,等了一会儿,依不见少爷有所动作,奇怪左右瞟睇一番,轻前一步低问:“少爷,怎么呢?”
林华安好几天前就设计了塞柱,他今日前来就是打落水狗的,却没想到,塞柱却突然向自已示好了,这是干什么?
“呵,呵呵!”沉思了半会,他突然笑出声,手指好深的门庭说道:“虞老,昨天咱们的右丞相被我计设的亲自抄刀杀了两位贪界换帖兄弟,你说他是感激我,还是恼怒我呢?”
虞思泪不明白他怎么在这里说这些,警惕瞧看两端侍卫,低道:“当然是很不得杀死你。”
林华安点点头,再问:“既然他是很不得杀死我,怎么却嘱咐侍卫们,只要我来不必通禀就可入内呢?”
“这……”虞思泪结言,轻轻摇头道:“老奴不知了。”
“越是痛了就越装没事,越想取我性命就越故意的亲近。兵法云,用而示之不用,厨娘别旱就是明显的例子。那么能而示之不能,虞老知晓是什么意思吗?”
虞思泪摇头道:“老奴不懂兵法,少主和三少爷却是个中好手。”
林华安感叹道:“人人都知塞柱是金国右丞相,却很少人知道他这个丞相之职一半以上是用刀枪拼回来的。”话落,拉开步子往门槛跨入,朗朗前厅堂走去。
天刚微亮,一夜寒霜迷了相府内的花瓣绿叶,荷塘还没结冰,可却糊着层层的晶体,还须再一个月,才会冰冻锁天,遍地霜荆。
朗朗前来的林华安才上堂廊,就见塞柱坐在迷阴的堂正,动也不动睁着双眼射来,见着自已既不起身相迎,也不开口说话,就这么仰靠在椅子上。
“哈哈哈……”他这副气疯了又吓傻了的模样,让林华安愉悦畅笑迈入堂厅内,抱起双拳中气喊道:“事隔一日,右丞相别来无恙呀,我今日又无理前来打搅你了。”
说着,来到他跟前,却不见塞柱动弹,他挑眉徐徐打量,只见老东西双腿平合放在地面,双手握住椅柄两端,一对老目睁的巨大朝前瞪看,眼珠子却动也不动,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仿人的一具蜡像。
这半会打量,让他大为诧异的伸手前拂,见其一对老珠竟然不转,笑吟吟的嘴巴噔时裂到耳后根去。看来自已这次真的是打对穴位了,钱果然就是老东西的命根子,拿了他的钱,真可谓比宰了他更要命。
林华安心情有着说不出的痛快,悦愉转步往副首坐落,轻轻翘起了右腿,慵懒地躺入椅背,笑瞟了被打痛的老西东,便就转目学他朝阴曦下的前园瞧看。不错,不错,这右丞相府的前园花卉甚是清幽,阴曦更显一出朦胧之美。
良久的死寂过去,在曦光越发湛亮时,痴呆的塞柱突然一抖,麻木的手指轻轻触动,回焦的一对老目呈红,眶内水光粼粼溢动,头也不转沙哑说道:“小娃娃,你是特地来揖拿我的吗?你的人马呢?”
愉悦听得清晨的鸟啾声,见老东西终于开口了,林华安停下了轻敲椅柄的手指,笑眯眯转看他一眼,回眼继续观赏园外景色,如是在话聊家常般,轻叹道:“羽林卫去了黑水洋,禁都军被调到西境,御卫们已经让老王爷持掌住了,就连宫中内侍太临都死了好些个。虽然这些亲信没了,至少还有钱,只要有钱还怕没人为效力吗?谁知……”
停顿了一下,他转看塞柱不断抽跳的老脸,阴声再骂:“好一个小娃娃,不知斤两重的兔崽子,竟在本相背后查抄了我一辈子的积蓄,偏偏本相又不能对世人说这些钱就是我的。恨呐,好恨呐!”
塞柱本就红的双眼一时间像是要沥出血来,握住椅柄双掌向内紧缩,似乎要把椅柄掐碎,牙齿咬的格格颤响,自齿缝里挤出恨语:“为什么非要和我作对,我已经一再退让了,为什么要和我作对?为什么?”
“为什么?”实没料到老东西会问为什么?林华安怔了一下,观赏他滴落疼痛的眼泪。想这东西恶事干绝,什么以权谋私,结党议政且先不讲,单就残害天下一事,就该死上一百次一千次,他竟敢问自已为什么非要和他做对?
既然老东西不知道,林华安也不打算告诉他,随口就道:“为什么非要和你作对呢?也不是什么大事。说来这天地阴阳自古就有规律,男配女,女生子,那时再自然不过的事了。我就是看不惯右丞相明明是男人,却不和女人睡,偏要去捅男人的屁绽,是让我觉的恶心了。”
“砰!”这话让塞柱重砸桌面,扭过布满血丝的恶目恨道:“你倒以为自已最后会安然无恙吗?皇上是什么人,你能红得了一时,能红得了一辈子吗?当天下安了,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吗?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最后的下场就是伍子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