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木木见他站起,便也跟着惊惧站立,听得此句饱含疚歉的话,目光粼粼往他伤纱瞧看,想得刚才自已和他还同床共枕,受他欺骗,任他污辱,豆大的眼泪忍不住往下坠落,哽呜指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阿天既然让张虎打死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看着她满是泪渍的小脸,叹息道:“我姓林,叫华安,并不是佟天。偏偏却借着佟天的身躯还了魂。若说是借尸还魂又有一些不通,因为我本来的模样,就是佟天的模样。解释为我是佟天的前世,或许才能更通顺一点。”
“前世?”童木木一呆,毛骨耸然叫道:“无凭无据,你便要怎么说都行了。”
“是的。”林华安点了点头,重重一叹道:“若是可以,我便也想这般的一死百了,偏偏上苍捉弄,让我的魂魄覆于刚刚死去的佟天身上,借着佟天的躯壳活了过来,不得不认下这个逼母至死的畜牲名头。”
说到这里,他苦涩一笑,抱拳深躬再道:“童小姐明是非,佟天已死,我又作不得主的覆在他身上活过来,这并非我的错。原本我大可一走了之,可见佟伯狐独守着这么大的家,身无分纹,一身嶙峋,便就思法谋生。谁叫一诣皇榜催命,我百口莫辩只能披枷戴锁。那时人人打骂于我,可童小姐温柔善良为我跪地拦囚,我感动的无以复加,只觉世间仍有温情,便就对你心生了爱慕,这才有了我弟弟的荒唐罪事。”
童木木猛地摇头,凄楚踉退,滴泪道:“你这般的欺骗玷污,叫我如何的相信。”
林华安低垂着头,静了好半晌,徐徐矮跪了下去,认罪道:“是的,我所错的就是没有一开始说出实情,还假借佟天的身份与你谈情说爱。童小姐要如何,我全都受着,更知对你的伤害怎么也无法弥补了,但我仍然想要弥补。”
龙杏见他跪下,吃了好大一惊,除了天地外,世间已没有人能让他跪下了,想要去搀扶又害怕,急目往泣不成声的童木木瞧道:“童小姐,我家少爷已经浑身是伤,你……你就看在他一片痴情的份上,让他起来吧。”
童木木拭抹不及眼泪,视看那一张层层伤布包扎的脸,心里亦有愧歉,哽咽道:“你就起来吧,是我把你打成这样子的,我们便就两不相欠了。”话落,突然指问:“你……真的是你用那两个圈圈把我从绑匪手中解救下来的吗?”
被龙杏搀扶起来,林华安点头道:“是的。”
“那……那……”童木木犹豫了一下,再问:“与我在牛肉摊子的也是你?”
“是的。”林华安再次点头,如实说道:“我醒来时,童老爷就退了订亲玉佩。便就是自退亲之时,佟天已经不在了,接过玉佩的是我,把佟夫人抱下吊绫的也是我,送佟夫人出殡的还是我。”
得到确定,童木木手捂泪唇,粼粼视看这个唤林华安的人,原来他早不是那个曾经的未夫婚,而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偏偏这个不相干的人却与她瓜葛难解。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心乱如麻,手捂头上的伤布,不断摇头哭泣:“我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不知道,不知道了。”
林华安心里疼痛,眼中盛满着浓浓的苦涩,沙哑说道:“童小姐勿须如此苦恼,我安排人手送你回临安,你喜欢金公子对吗?他很快就会回临安任职了,你一定能与他白头偕老的。”
童木木突然停下摇晃的头脑,泪眼布满着无比的坚沾,哭泣斥责:“你莫也把我当成水性之人?适才在山洞里,我已说的很清楚,并非真心喜爱金公子,你怎能说出此种话来。”
林华安心里酸苦,他又何曾原意见她投入别人怀中?
摇了摇头,他声线苦楚说道:“与人与在一起久了便就会发生感情的,金公子确实是人中龙凤,女人最幸福的就是找个好归宿,这是你爹娘的祈盼,也是你最好的归宿了。至少金公子不会欺骗于你,不像我……”话到这里,停顿住了,强压住自喉头上涌的那股巨大酸楚,沙哑再道:“……佟天不像,华安不像,人亦不像,鬼也不像。”
童木木手捂着心儿,她有多么的爱阿天,可是这人却不是阿天,可是他又是阿天。不知该如何的只想逃,逃的远远的,逃离这个让她伤心害怕之地。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只想逃回自已温暖的家里躲避着,她呜的跪倒于地哭泣:“我如何敢相信于你,让你派人送我回家?回不去了,我回不了家了,再也回不去了。”
“不会,童小姐放心,你能回得了家。”林华安大惊,想要上前搀扶,又怕惊吓到他,进退不能地站于原地,倾身急道:“童小姐一定知晓大宋的龙门镖局,这里就有龙门的分局,现在边关已开,可以聘请他们护送于你的,你莫要害怕。”说着,赶紧向龙杏使眼色。
龙杏急急点头,弯身搀扶道:“童小姐莫要伤心,咱们不呆在这里,这就去龙门镖局里寻求保护。”
龙门镖局是大宋最好的镖局,童木木心里燃起希望,恐惧地依偎入龙杏怀中,跟着她出了厅门,又似乎忘记了什么,急急停下了脚步,愣愣往厅里回看去一眼,惊见那半人半鬼的东西站在大厅中央,受惊再往龙杏怀里一钻,披着夜雨朝龙门镖局去了。
若如人生不曾相遇,你还是你,偶尔做做梦,恬静的弹弹琴。我也还是我,日复一复的奔波,淹没在忙碌的人群中。我不会知道,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一个你,让人回味,让人心醉。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不会相信,竟有这么的一个你,百看不厌,温馨满怀,又让人心碎难舍。
再见,吾爱!愿你一生幸福,从此不再伤心。
林华安黑色的眼睛漉漉湿润,眺望着被夜色吞噬的弱质身影,心脏似乎停止了一般,缓缓后退到椅上,失神跌入呆坐着。
刚才的幸福就在眼前,以为可以携手未来。后来才发现,那个拥抱过的身子,握过的小手,亲吻过的唇瓣,抚摸过的发丝,都变成了曾经,在时间的穿梭之中,一切成为了永恒!
龙杏一手撑着伞,一手拥着童小姐身子,快步往南豆芽巷而去,拐过跑马街,便即来到了南城天王庙,子夜的雨水哗啦不断,天王庙蒙胧昏沉,大街寂寥无人,极是可怖。
“咚咚咚……”距天王庙不远处一栋中型四合院大门紧闭,里面烛火尽熄,人兽皆歇,龙杏扰人清梦地挥掌拍打关闭的大门叫唤:“开门,开门,快开门……”
哗啦啦的大雨伴着闪烁激光跳跃,突然间隆轰雷电把漆黑的天空劈开,裂缝自远端延伸,似要撕裂了天地。
极快,随着这阵紧急啪门声,漆黑的四合院内亮起大量的灯笼,吱呀一声,大门开启,现出一名板着脸庞的孔武大汉,大汉身后数支油伞,伞下皆为壮年,人人手握刀剑,困惑无比视瞧着半夜敲门的两个女人。
那孔武大汉似也没想到扰人清梦的竟是一对妇女,虎眉更拧死紧,微怒道:“不知两位半夜拍我龙门镖局大门有何贵干?”
龙杏虽然撑着伞,可如此大雨哪里能摭着完全?她身躯一半都湿尽了,张开雨唇才要说话,忽地远端嗖嗖雨风激来,扑打于面略刺疼,疑惑转脸往侧边雨夜瞧去,耳边刷刷兵刃声出鞘声大量响起,孔武大汉雷咆:“来者不善,大家注意了。”
“诸位英雄莫慌,老头们并无歹意。”远端一道苍声响起,一前一后两名老头速快从雨中掠来,跃落进院之中,齐齐鞠躬道:“夜半急来,打扰到诸位实在不好意思,只是我们家媳妇儿出来匆匆,却忘了带上银钱,老奴们是受吩咐,特地送钱财来的。”
连江说完,罗宏翻掌捧起一个小宝箱,掀盖道:“还请司徒大镖头莫要推了此镖。”
警惕的镖众惊见那半空掠来的老人手中箱子装的是金砖,个个脸色扬喜,齐目往二爷板脸瞧了去。
那孔武大汉脸色平板,心里却又惊又喜,利目把突然前来的双老打量一通,便即瞥视拍门的妇女,淡声问道:“你们是一路人,半夜前来,是来押镖的?”
龙杏出来的急,确实没有带多少钱,见连江和罗宏特地送钱来,赶紧拥着童木木内走请求:“龙门镖局英雄们放心,我们绝不是什么匪物,眼下大雨倾盆,不知可否进厅再说?”
“请!”贵客上门,不伦生意成不成,交个朋友总没有坏处,那孔武大汉喝声邀厅,转身率先跨走,对身边人吩咐:“贵客临门,快去彻来好茶。”
龙杏被淋的难受,快步跟着众人往大厅走进,檐下收了伞,轻轻拂拔了童木木沥沥发丝,微微一笑安抚:“童小姐莫要害怕了,此地的龙门镖局掌舵就是司徒大镖头,司徒老爷子三十年前就纵横武林难逢敌手了,一身神力人人闻之色变,我还真见过他扛千斤巨石行走,连喘都没喘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