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骗子!”
远远的竹林中飘来姬玉萝愤怒的话,相缠在一起的三人才放开,皆转而望向她消失的方向。
气氛在这会儿有些尴尬。而姜楚画许是闻院中大动静已经倚门而站。瞧得出,眸中隐有泪光,那副哭与委屈的表情看得人心碎。
天楼刹时就在风中凌乱。良久,伸手拍了下姜楚予的肩头,道:“楚予!不管她本身有多重的罪孽。但她现在怀了我的孩子。”
允子文脱口而出,“这……怎么看不出来?”
想起姬玉萝中毒后的惨情,天楼几度哽咽,“她靠着丹药滋养,今儿是第一次吃饭……你没看到她那么瘦,瘦得皮包骨头……这在几个月里,她经历了常人不能体会到的痛苦……虽然她不说,但我知道,因为一身的罪孽,她从没想过要活下去……宿命的安排!虽说罪孽深重,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瞧着天楼如此,姜楚予才觉刚才愤怒之下已经冒犯了天楼。
对方是太子。从小就没有架子,且心慈,可他怎么能挟相熟一而再冒犯他的皇家威严?家教不是如此,做人更没有这个道理。
他把大刀端往地下猝插去,苦楚拧眉,垂首单膝跪去,“殿下!罪民任由殿下处置!”
天楼扶起姜楚予,语重心长地道:“楚予!你兄妹三人与我情同手足,在我心目中,你三妹就是我亲妹妹……姜家灭族一事,事后我已经做了补救工作。你们姜家其他人应该也是平安无事。你与画丫头好生呆在这儿,来日,我给你父翻案之日便是你们兄妹出山之时!”
姜楚予张了张嘴,只把痛苦往心里沉去,后喃喃地道:“只是殿下你不知道,儿时的嬉戏之言我三妹却当了真!”
凭空飞来的厚爱,天楼对此也很无奈。
那女子连孩子都有了,还能说什么?姜楚予不再纠缠在这事上。
安慰好姜楚予,让他无论如何劝慰好姜楚画,天楼与允子文出了竹林。可姬玉萝早无影无踪,他无处寻觅她。
“师兄!你知道吗?自她毒解,幸福得犹如个孩子……她想忘掉以前的事。也在刻意不提。我不忍向她提及往事,竟还没问她是受何人主使入宫……”
允子文惊愕后淡淡一笑,“看来师弟对姬姑娘是动了真情!”
天楼的心情依旧很复杂,“其实……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我提到那事,她还会与我反脸!”
允子文放眼四野。一生饱经沧桑,他对天楼以及姬玉萝的心情都能体会得到,“刻意深埋往事,定难以忘怀,也会依你所想!”
“离开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此时皇城的情况如何了,还有我师父……”想到逃离梨花寺前的那一幕,天楼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悲伤。
允子文道:“我到望颜县采购东西时打听到……夏侯夜即将要成为你妹夫。姜将军已经进入桐州。”
“楚陌安全我心稍慰!”天楼紧闭了下眼睑,后问:“你觉得夏侯夜这人如何?”
允子文稍稍思索后道:“并未见过他。只听得世人都传他是个大孝子!”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很是危险!”天楼迟缓地道:“香殿的那一幕,我到至今都无法忘怀。”
允子文话锋一转,“我想,姬姑娘定也会奔皇城而去。去皇城寻她总没错!”
天楼大喜,“说得对!她还会找夏侯夜寻仇!”
允子文突然撂了袍裾,郑重向天楼施大礼,“殿下!身为未来的国君,你应以国事为重!她不是你的太子妃人选!”
天楼身形一晃,双眸黯然无光。
。。。。
姬玉萝一口气奔出竹林,亦是天黑尽。
繁星簇拥着一轮弯月,山隐隐见轮廓,淡淡的青雾萦绕。
荒野风大,无边无际的清凉,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独自身在深山。而少了身边那个无怨无悔的男子在身边她显得好无助。
朝右是回梨花寺方向,朝左是来时的路,只有正前方,她不知道会通往什么地方。
也没再想,双足交替连点,向巍峨的山中飞袭去。
一路狂袭,陡然察觉前方不远处的树林中依稀掩映着许多座落有序的房屋。那依山而建的木质房屋中又隐见两幢大气的飞檐古宅屹立。
那里应该是一个村庄。可奇怪的是,夜晚来临,却不见一点灯火,一缕炊烟,更嗅不到一点人气,有的只是沉沉的死气随风飘来。
孤零零地独自行走在青石铺成的村中小径,望着身边那一间间连门都没来得及关的屋子,姬玉萝的心弦绷得紧紧。
蓦然,低下头来。
眼前彰显地位身份的高高青石门庭前,那如白玉石的门台阶上有陈旧的什么黑黑的大块印迹。
蹲下用手摸了摸,凑到鼻端嗅了嗅,一股陈陈的淡淡的血腥味沁人心脾。
紧张地左右看一眼,见幽幽古径弯弯曲曲,两旁静谧极了。就推开虚掩的两扇大门。
那两扇大门在空寂的夜里发出的吱呀声响揪着心,诡异得吓人。
上了五级台阶,来到院门前,淡青色的月辉下,简单的木碑,微微隆起的大土堆映入眼中。
是坟!家中葬人!
姬玉萝的心遏制不住砰砰狂跳。一步一步小心地向院里走去,好似怕一不心弄出声响惊扰的亡魂。
来到距院门最近的土堆前,就见简易的木碑上潦草是写着‘允久公一家之墓’,落款:不肖儿子文!
这是允子文的家!
姬玉萝差点脱口而出。
江如雪曾说过,她与允子文同住一个村子,村子里生活着江氏一族,允氏一族以及少许的杂姓百姓。而允子文父亲与江如雪的父亲则分别是允氏与江氏一族的族长。
怪不得这宅院与众不同,原来是族长之宅。
姬玉萝悲怆抬眸,就见翘角沉沉泛死气的房屋与曲折的回廊相连,院中布局错落有致,大气雅致,却门窗破烂歪斜,一派残破,隐隐的,那屋檐与回廊也是血迹斑斑。
蓦然转身,又见院墙角又是两个大大的土堆,却是连木碑都没有一个。
那应该是葬下人的地方!她这样想着。
村子里的人全被屠杀了!
当这个念头猝然划过姬玉萝大脑,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允子文参与了劫刑场,下令屠村的是夏侯夜还是姬明?
然而,不管是谁,都与她有着重大的关系。
诸多的念头与负罪感如水覆来,她痛苦地抱住头向院门跑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