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沈之间,感情债大概是算不清楚了,但钱多少还能算个差不多。
程墨停下车的第一时间,我睁开了眼。才一睁开眼,就看到他一对黑亮的眼睛正看着我,距离还挺近,吓了我一跳。
在这一瞬间,我几乎怀疑自己看到的是孩子干净清澈的眼睛,真的没想到程墨的眸子这么干净。
“干什么?”我被他吓了一跳。
程墨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的大白牙:“假睡了一路,想什么呢?你喝酒挺猛的,我还以为你醉了呢。”
“醉了,后来又醒了,谢谢你一路之上都安安静静,真乖哈。”我说话很正常,觉得自己理智还在线,顺便调戏了程墨一下。
“乖!”他脸一冷。
我在此时已经下车了,扔下了黑着脸的程墨,快走几步推开了家的大门。程墨在我推开门的时候追上了我,胳膊突然拦在我向前,挡住了我的去路,问:“程紫,你别忘记了,不管怎么说,我是你哥。”
“你我都知道真正的事实是什么,要是真的论起来,我比你大两岁。”我低声对他说,把他噎了一个大红脸。
说完,我拨开他的胳膊直接进门。
因为我今天外出是程墨陪同的,关云珠没在客厅里等我。但在玄关处的便签架上还是有一条很暖心的留言:你们两个去厨房吃点甜粥养一下胃,醒酒汤在餐桌上放着,喝多了就喝。下面的署名是妈妈。
看到这两个字,我觉得心里一暖,微微叹了一口气对跟进来的程墨说:“你没怎么吃过辣的,我去给你盛碗粥喝,怎么样。”
程墨一副看到鬼的表情看着我。
我没理会他,把包扔到沙发上,进厨房给他盛粥。
“你今天和刘月喝酒以后,怪怪的,莫不是真的喝多了吧。”程墨说着,伸出手要摸我的脑袋。我一偏头躲开,对他说:“喝多了也不是头热,头热那是发烧了,程大少爷,有点常识好不好。”
“好心没好报。”程墨白了我一眼,埋头喝粥。
我现在上去,左右也无事,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程墨喝粥。灯光温暖,他侧影倒还真挺养眼。
“好了,喝完以后你自己把碗放回去,早点休息,我睡了,晚安。”我看到他准备放下碗,马上站了起来,掩饰一下我一直看他的事。
程墨明明感觉到我一直在注视他,却没戳破,难得的一言不发。
我上楼躺下,重重松了一口气。我决定与自己和解,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今天就是一个开始。从今天开始,我不再关注某人会不会不开心,也不必担心自己的行动会不会影响某人整体的计划。
我又变成了一个人,所有的一切都靠自己。还好,这一次,我手里有一些小钱和一家现在看来盈利性很好的公司。
刘月第二天上午十点给我打了电话,开口就问:“林静言,我觉得你需要单独找时间和我聊聊了。”
我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边想一边说:“对,我也觉得需要单独聊聊了。”
她笑了起来:“英雄所见略同嘛,其实现在分手,对于你来说是好事,只不过你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对吧。让你选择男人和孩子,哪个重要,你难以抉择,现在老天替你做选择了,对吧。”
我心里苦笑。有人说过,眼下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还真他妈有道理。我翻着日历和刘月约好了一个时间,但是我与刘月的局还没成型,办公室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来人是华远树。
他身上虽然穿着昂贵的西服,但整个人都透出说不出来无奈和颓废,眼睛里的疲惫更是掩饰不了。
我看到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吓了一跳,几乎同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直接走到小沙发上坐下来,把头埋在自己手掌里,半晌都没说话。
我立时就想到了他离开帝都赶回香港,是为了华远烟流产的事。看他现在的样子,情况应该不会很好。至于不好到什么地步,我想了想没问出口,只是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端到他面前说:“你先喝点水。”
他听到我的声音,抬头看了我一眼,接过了杯子。
华远树在我的小沙发上坐了很久,才缓缓抬头,眼睛里的红血丝这一次看得更明显了。
“远烟的情况怎么样了?”我试探着问。
我现在的身份是程紫,与华家关系很复杂。与华远树曾经有过一段算是美好的感情,但后来分手;与华远烟合伙开这家环评公司;同时,华远烟与程紫的哥哥程墨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孩子没保住,远烟因为这一次的事以后都不能再有孩子了。”华远树对我说。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真的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那,对不起!”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有些干巴巴的对华远树说。
他轻声叹了一口中气,像是把胸中的郁闷之气都给叹了出去,认真的看着我说:“与你又没有关系。”
“华少,我想知道一件事。”我鼓足了勇气看向他。
“叫我的名字,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答案,否则你就不要开口问了。”华远树说。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改口真呼其名。
叫一个男人的名字,不带姓的叫,那需要是很亲密的关系。
他看到我在犹豫,喝了一口水站起来了,准备离开。
在他的脚要迈出办公室门的时候,我忙叫了一声:“远树!”
这不是我自己争取来的机会,是他送上门的,我为什么不抓住。我知道,这一声称呼出口以后,我和他之间就又有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他身形一顿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说:“你想知道远烟怀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对吧?”
我点头。
“远烟的孩子是程墨的,你哥哥的,这一点我可以确定了。”华远树说。
我心里虽然有准备,却还是吃了一惊。
就在我怔神的时候,华远树走了过来,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抱住了我的,把我的头按在他胸前,自己把下巴压在我肩膀上。
我吓了一跳,想要挣开时,身体已经被他牢牢控制住了。
“你在做什么……”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你。”他与我同时开口。
他声音里的悲伤很浓重,让我没了强硬拒绝他的勇气。
“我就抱你一小会儿。”他的低音又在我耳边响起。
莫名的,我安静下来。
现在我需要的就是和华远树亲近的机会,他自己送上门来了。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真心的想抱我一会儿,还是另有所图,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配合他演戏。
我与他不算是特别熟悉的人,却在做着最亲密的人才会做的动作。两人的心脏贴得很近,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就这样听着,我有一点恍神,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是没目的,所有的话和动作都是发自内心的。
“我好了,谢谢你!”华远树推开了我。
我抬头看他时,他恢复了神采飞扬的样子。
“你看方便不方便,我想去看看远烟。”我说完有点犹豫,“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去看望她是什么立场,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与程墨是完全独立的两个人,我对她是没有任何恶意的。”
“我知道,我理解,她未必,所以你还是别去了。”华远树直接拒绝了我的好意,“她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只不过心理上的伤不知道要养多久。”
我还想说什么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华远树却在此时拍了拍我的肩说:“我先上去,几天不在堆了许多事,需要马上处理,如果你有时间,晚上请你一起吃个饭,算是感谢你刚才给的拥抱。”
我刚准备想个理由拒绝,华远树套路太深,我需要时间想一下要怎么应付。我还没想好,他就对我做了个Ok的手势说,“就这样了,我下班过来接你。”
送走了他,我反而没心思办公了,脑子里迅速的想着他的表现和话,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这件事,我不能和程墨说,也不能自己做决定,想了半到给刘月打了个电话。
她听完以后说:“咱们往坏里想,他最多玩弄你的感情为他妹妹报仇,对吧。”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说,“你现在心里早有准备,还会怕被他玩弄感情吗?”
这么一问,我觉得满天的乌云都散了。
刘月说得有道理,如果华远树是在演戏,我就配合他演戏,到了最后谁动了真心谁就输。如果华远树是认真的,我一个人演戏。这,确实没什么值得顾虑的。想到这里,我松了一口气。
在这个社会上,每个人都怀着目的生活,我们未必会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但在互相利用的时候达到彼此目的,也是双赢。
下午五点四十,华远树踩着点儿来到我的办公室。
他换了一套休闲装,简单的牛仔裤白T恤,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几岁。他站在办公室门口,做出单手敲门的样子问:“可以下班了吗?”
他这种打扮出乎我意料以外,恍得我有点眼花。
“华总,我觉得真的不用为上午的事专门请我吃饭了。”我欲拒还迎的说。
“约好的事,不能随便改,我定好地方了。”他笑道,“还有,感谢你上午的那个拥抱。”
我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他这话一说出来全办公室的人都听到了。我不用看也知道,各式各样的目光都聚焦到我身上了。
华远树这种优质男,即使离异带着孩子,想和他发生点什么的女生也趋之若鹜,所以我和他一起走出办公室时,后背上有被眼刀乱扎的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