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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小虎的为人,三言两语之间也就明白了,加之他是即将出京的征夷将军,苏武义的副将,自不会无缘无故要和他们私谈,两人自是允了。
雷震和刘凌随着毛小虎到了兵部一处四周空旷无人、绝无遮挡之处,只见他环顾四周后,对二人行了行礼,低声说道:
“末将接下来说的这件事,对陛下也已经说过,思来想去,兵部也应该有所准备,以免时候慌忙……”
他不动声色的卖了个好,继续说道:“大约是四五年起吧,各地的军中都有商人来收购兵甲武备,这些人常常都以购买公田收成、或是放贷的商人身份出现,席间推杯换盏之后,便透露出要买兵甲武备的意思,价格超过世面两倍,还可以不显眼的田产、珠宝等财物置换……”
“末将不是个不爱财的,也曾和这些商人打过交道,只是末将爱财之外,更加爱命,起先末将还以为他们只是一群投机之人,可末将去有旧交的将领那里打探之后,发现这件事绝不是偶然。”
毛小虎背后所表达的意思,让雷尚书和刘凌齐齐一惊。
“说来惭愧,末将去打探消息,原本是想知道这些商人给其他人的价值几何,可打探完之后,末将真是怕了!好处太大,大的让人心里不踏实!”
毛小虎摇头晃脑道:“但凡倒卖兵库中的兵器,多是以损耗严重为名义,即使捣腾出来,如何销出去也是个头疼的难题,可现在有商人送上门来销赃,又可以用贩售粮食的名义运送出去,大部分人都难以经受的住这种诱惑。加上这些商人又财帛惊人,一回两回,食髓知味,又有把柄在别人手里,越发收不住手。”
“末将拒绝了这些人的好意,却拦不住这些人年年上门,直到去年起,那些商人不上门了,末将却几次遇刺……”
他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一道尺长的刀痕。
“若不是有亲兵相护,末将差一点就横死街头!”
“想来末将是拦了别人的路,他们收买不了末将,干脆想在这个位子上换个好收买的人……”
他慢慢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雷尚书,殿下,这些商人绝不是什么普通的黑市商人,恐怕是一群真正的亡命之徒。他们有钱有门路,还有死士,末将甚至怀疑军中已经有人和他们狼狈为奸,一旦陛下发现了军中这些猫腻,就要立时发难。无奈末将人微言轻,名声又差,想要上折,一没有门路,二又怕打草惊蛇,实在是为难的很。若不是两位对末将有提携之恩,末将恐怕也没有什么门路把这件事说出来。”
“将军是位义士。”
刘凌施了一礼。
“我为天下的百姓谢过将军。”
“不敢当,我毛家是出自萧门,一门不是良将,便是烈士。如今萧家虽然已经没有人了,但真要做了祸国殃民之事,末将也无颜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和萧老将军。”
毛小虎难得地叹了口气,不过是六尺的身躯,在这一刻看起来竟无比高大。
“雷尚书深受陛下信任,殿下也是年少聪慧,末将不过是一介莽夫,对于此事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唯有尽心报国罢了。”毛小虎顿了顿,“只是山高水长,末将久在南方,又知道一些内幕,对此去的境况实在有些担忧。如若末将此去有个万一……”
他眼眶通红。
“末将无用,为将这么多年,上不能报效国家,下不能养家糊口,得了一些银子也都每每和朋友及士卒们分了,当时觉得快意,但如今想来,竟没给家中留些什么。”
这汉子说到没钱,脸上升起一丝惭色。
听到毛小虎的话,雷尚书眼睛微微泛红,脸上浮现出追思之情,显然这一幕曾经也见过,一时引起了旧情。
刘凌更是年少情切之时,哪里见得了这个,一时间鼻子酸的不行。
“内子性子倔强,万一末将有个万一,是断不会改嫁的,也不会接受末将那些朋友的接济,想来日后过的恐怕很是艰难。若是,若是……”
当兵打仗的,都不愿意说那个字,免得不吉利,没有的事也被说成了,竟半天说不出全话来。
“若是……还望尚书和殿下看在末将为国……为国……”他声音有些哽咽,一张脸已经红到了耳根。
“……为末将多求些抚恤,好照料家人。”
他深深一拜!
雷尚书听了毛小虎的话,感慨不已,就差没拍胸脯保证了,只是担心这么保证一番触了霉头,所以没有言语,但红通通的眼睛却是出卖了他。
刘凌更是满脸感动,跟着回拜。
“将军的嘱托,我必铭记于心!”
怎么能让这样的义士又流血又流泪!
真不愧是萧门忠烈之后!
有了毛小虎犹如遗嘱一般的委托,雷尚书和刘凌送毛小虎出门时甚至多了几分“风萧萧”之感,兵部诸人看到尚书和皇子这幅眼眶通红,神色激昂的样子,都吃了一惊,不明白这位毛将军做了什么,让这两人变成了这样。
两人送了毛小虎出了兵部,看到他像是对前途一片不安的样子,刘凌突然福至心灵,不由地脱口而出:
“难道传闻里将军那几箱子的东西,确实紧要至极?”
此言一出口,刘凌连忙捂住口,左右环顾,还好除了雷尚书也没有什么旁人,唯有毛小虎瞪大了双眼,满脸震惊之色。
刘凌见到毛小虎的神色,心中更加确定,有些呐呐不能言。
雷尚书却像是出了神,喃喃道:“难道真是神机/弩?老夫出仕这么多年,只见过一把神/机/弩,还是在太后手中用的……”
没有人不对这件武器好奇。
这边毛小虎却像是生怕多说说漏了嘴一般,急急忙忙地向二人告别,跨上门外已经牵来的战马,急匆匆地向着内城外而去。
话说这边毛小虎骑着马一阵小跑,直跑到无人的地方,这才翻身下马,靠在墙角捧腹大笑了个痛快。
“哈哈哈,京中的大官和宫中的皇子都是这么单纯的吗?”
毛小虎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心想。
“还是老子骗人眼泪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他们居然一点都不怀疑!”
“不过正因为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才敢对他们这样啊……”
毛小虎慢慢擦去笑出来的眼泪,靠在墙上,幽幽地叹道。
“这样子,在皇帝面前应该有个好名声了吧?唔,希望日后赐下来的赏赐会更多点……”毛小虎喃喃着,“居然有人会相信地方的将领不谋私利?这时候没有好处当什么兵?谁饿着肚子办差啊!”
他抓了抓脑袋,四周看了看。
“这是什么地方?算了,反正内城就这么大,边找边看……”
“做作了这么多,又在外面留了这么长时间,大鱼应该上钩了吧?”
毛小虎想。
他牵着自己的马,走的极慢,想要再拖点时间才回去。
夕阳之下,一人一马,被拖成两条细长的剪影,像是两个怪诞的妖精,在内城不停的游荡着,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夜晚,方府。
“你确定你的人看清楚了?”
方孝庭难以控制地从案后猛然站起。
“确定是神/机/弩?!”
“千真万确!”
方宜君重重地点着头,脸上也是说不出的喜色。
“他在礼宾院的仓库里也不知呆了多少年了,我都以为他派不上用处了,谁能想到他还有这个本事,在库房和他住处之间钻了个地道!”
恐怕也是为了能偷些贡品之类的东西,才有了这个心思。
不过这时候谁去管他,能带来好消息才是真的!
“父亲请看!”
方宜君从怀中珍而重之地捧出一块机簧。
他怕父亲不明白,指了指机簧的里面,刻着四个小小的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上面写着的,是‘神机十七’的字样。
“当年恵帝打造了三百神/机/弩,每部皆有编号和制造的工匠印记,我那暗人费劲心思开了一个箱子,因为时间来不及,拿不出整张弩/机来,只掰下了这个机簧……”
方宜君用狂热的眼神看着眼前几乎称得上巧夺天工的机簧。
“就是这处机关,能让它连发五箭,哪怕儿童的力气也能使用!”
他小时候在一处纨绔之交家中见过这种武器的图,那朋友的父亲是将作监的少监,家中世代在将作监为官,也参与了这种武器的研制和制作,自然比其他人都明白这种武器的可怕之处。
而且不知道是为了出其不意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明明可以射出五箭的机簧,从被制造出来起,传言都是说它可以连射四支。
想象一下吧,在你经受住四轮的射击,以为终于安全的时候,还有一箭等在后面,在你毫无防备之时正中目标,该是何等的让人胆丧心惊!
“如果是神/机/弩,如果是神/机/弩……”方孝庭难掩激动地捏紧了拳头,“只要给我五百甲士……”
“只要有五百甲士,足以冲上紫宸殿!
方宜君重重地做出结论。
“光冲入紫宸殿无用,守卫宫门的侍卫是我们无法插手的……”方孝庭摇头,“就算能有五轮齐射,但宫中还有不少弓箭手,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但是这批神/机/弩……”
方孝庭谨慎的性格让他在小心的分析之后慢慢恢复了冷静。
“毛小虎究竟有什么长处,居然能让皇帝拿出这种神兵利器运往东南?神/机/弩易得,难的是它所用的铁矢,就算箱子里装着的是/弩/,估计也是铁矢占多数。铁矢这东西,只要有一两只样本,我们就能自己造……”
方孝庭暗暗思索。
“难道毛小虎有什么过人之处?”
“父亲,毛小虎马上就要离京了,下不下手,我们必须得早作决定!”
方宜君却是完全抵挡不住这个诱惑,连连催促。
“去让你的人做准备吧,但先不要下手,我要再多查探两天消息。”
方孝庭摸着胡须。
“是!”
方宜君喜出望外,犹豫了一会儿,又说道:“父亲,您说二皇子会看上婉儿吗?她又不是什么角色,而儿子毕竟只是个白身……”
“他能做得了什么主?不过是逼着皇帝着急,赶快给他纳妃罢了。毕竟陛下也不想京中传出什么皇子臣女私相授受,矢志不渝的传闻来。”
方孝庭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做公主,比做皇后有时候更自在些,你说呢?”
方宜君不敢接话,露出了有些惶恐的神情。
“我年纪大了,能为你们谋划一天是一天,日后的路,还得你们兄弟自己走。”方孝庭看着屋梁,眼神中大有深意:“二殿下是个好孩子,让两个孩子多接触一些,也是好事,你也别太担心了。”
“……是。只是兄长那边……”
方宜君有些为难。
“你该做到的,尽力去做,在这一点上,你兄长做的比你好。”方孝庭有些不满地哼道:“听说你孙子已经把手伸到你大哥院子里去了?想要夕方湖里的天鹅?这种事,我这一把年纪的老头子都不好说出口!”
方宜君听到父亲说起这个,心中把小兔崽子骂了又骂,面红耳赤道:“儿子一天到晚在外奔走,他们在地方上无法无天惯了,是儿子管教不力……”
“这一点上,你大哥做的比你好。他其实更适合守成,只是现在这情况,也守不了什么,一不留神就是满盘皆覆……可我看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儿子孙子,也都是不成器的……”
方孝庭心中也有些动摇。
就算得了江山,总不能只稳一代。方顺德性格太稳,但至少儿孙养的都好;方宜君有野心有手段有能力,但在教子上,大不如方顺德……
况且顺德已经五十了,他眼光是不是该放长远点?
方宜君见到父亲定定的出神,哪里想不到他在想什么,顿时心中又气又不甘。
再想到自己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放弃了前途和未来,在外面为方家和父亲奔波,方挣下了如此的局面,而兄长每日安宁的坐在府中,不过做着父亲的应声虫,就能得到诺大的名望……
不就是因为他生了个好女儿,嫁到了宫中吗?如果他的女儿也能嫁入宫中,那他也是名正言顺的国丈,有什么区别?
父亲明明答应过他……
真是人一老,就越发犹豫了!
方孝庭实在是一言九鼎太久了,两个儿子也乖顺太久,越到临近成事之时,越发看不出两个儿子之间的暗潮涌动。
甚至于,他还觉得他们还是小时候相亲相爱之那时,即使面对着他这继承人的位置,也会相互谦让,兄友弟恭。
他考虑的,永远只有方家的利益和自己的利益。
所以方顺德和方宜君开始为自己考虑,也就不足为奇了。
***
城南,王韬家中。
“二皇子居然真收了他们做幕僚?哈哈哈!我根本没想过事情会这么顺利!”陆凡大笑着摇头:“我该说二皇子太过心急了吗?居然不去找几个人细细查过他们的出身和来历就用?”
“我看他未必是不查,而是没办法查。”陆凡被称为“猢狲”的好友朱谦也笑着说:“皇子不比其他行卷的达官贵人,手能伸到宫外的极少。我看他们两个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行卷的对象对准了二皇子。”
“现在能和三殿下争夺皇位的只有这位了,此事应当何时才发?”王韬左右看看,苦着脸说:“还有,现在我等已经没有阿堵物了,就算那些孩子得了进士,甚至中了三鼎甲,我们也没钱给他们谋取官位了啊!”
昔日王韬有一手伪造名画的本事,他性格又放荡不羁,常常还做一些精品的春/宫/画/卷牟利,这些钱足够他们花用,顺便资助薛家那仅剩的传人在书院里读书。
遇到真的惊才绝艳却没有门路和财帛买通吏部授官的寒士,他们也能想办法资助打点,得了不少人情。
但自从王韬在《东皇太一》上动了手脚之后,再伪造丹青子的图是怎么也不能了,春/宫/画/卷得来的毕竟是小钱,只够日常花销的,这一次的恩科可以说是这屋子里的人共同推波助澜推出来的,但如果不能让那些太学生们得到自己想要的,他们迟早也就会被抖出去。
只有这一届的恩科,所有参试的太学生们都拧成一股绳,成为“同进”,日后才能在官场上相互提携,发挥最大的作用,否则就和之前那么多次科举一样,有钱有势有背景的去做了官,无钱无势的当了吏,还有有钱无势的一辈子在小官上打熬,到最后还是各自为战,不能站稳脚跟。
陆凡从不担心自己提点的那些学生们能不能中举,但过了“礼部试”和“殿试”只是开始,最关键的还是能不能在吏部的“选试”中脱颖而出,得到合适的官职。
代国的科举,中了举得了进士之后,除了三甲是皇帝亲自授官,其余进士都只是得到了为官的资格,必须要有“缺”方能上任。即使是上任,也分上等的肥缺和无人去的下缺,到底确认哪个缺授给谁,就看在吏部的“选试”成绩如何。
譬如那个在礼部里做着不入流小官的蒋文书,当年也是一介进士,只是没钱打点,成绩又不见得出类拔萃,连续三年在吏部的“选试”里落选,最终只能选择仅能养家糊口却没什么升迁前途的官职。
如果说礼部试和殿试还算是公平的话,那吏部的选试简直就是一场家世财力和能力的大比拼,选试的结果基本是吏部一手遮天,外界有‘三千索,直入流;五百贯,得京官’之说,可见吏部官员敛财之巨。
一向最能赚钱的王韬大呼“没钱”了,顿时憋死了一屋子赛诸葛。
他们再有本事,凭空造钱的本事却是没有的,可眼见着四处用钱的时候到了,刹那间,唉声叹气声不绝于耳。
“老陆,你在宫中教导皇子那么久,总有些所得吧?我记得你挺能占便宜的啊!”
“……囊空已羞涩,留得一钱看。”
陆凡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每次一占便宜,那女人就狠狠地嘲笑他,弄的他已有好久没有在那位殿下面前敲竹杠了。
“朱谦你呢?我记得你在外面还有不少门路……”
王韬升起一丝希望。
“别说了,在留春坊看上了一位娘子,没宿上几次,钱就没了。”朱涛掏出自己的钱袋,倒了倒,什么都没倒下来。
“我现在啊,朝餐是草根,暮食仍木皮。”
“滚!”
“就你哭穷!”
“你能不能把裤腰带拴紧了!别死在女人肚皮上面!”
“哎,一文钱憋死英雄汉啊!”
“哎!”
“这吏部,陛下就该把里面那些官员全都给砍了!”
“杀是杀不尽的,只不过会产生另一批同样的人。吏部的‘选试’如不更改规矩,吏部永远便是吏治的毒瘤。”
陆凡叹了口气。
“除非陛下……”
“先生,先生,外面来了许多人!”
王韬的书童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屋子,磕磕巴巴地叫唤道:“有有有马车进不了巷子,在外外面堵住了!”
“怎么回事?”
王韬大惊失色地站起身。
“我这地方这么偏僻,怎么会有马车来?”
“是不是你家什么亲戚来走动了?”
陆凡好奇地问。
“这里是我买来清净的地方,除了你们几个,根本没几个人知道,哪里来的亲戚走动!”
王韬直奔门外,边走边问。
“你可问过来人是谁?”
“问了,为首的相公自称是‘王七’。”
书童连忙恭敬的回答。
“王七?”
不认识!
王韬心中疑惑更甚。
陆凡和其余诸人跟着出门看热闹,只见王韬门前的巷子里卡了一架宽大的马车,马车上毫无纹饰,且是平民用的制式,丝毫看不出是什么来历。
马车不远处站着一位一身黑衣的男子,正指挥着带来的手下从马车上卸下东西,径直抬着箱子从巷子里走了过来,弃下了那驾马车。
从马车上卸下来的是商人常用来运货的樟木箱,四四方方,极为普通,抬箱子的看起来也只是一些普通的力士之流。
唯一引人注意的是这位黑衣汉子身边跟着的一条魁梧汉子,此人身高足有八尺,长得仪表堂堂,腰间隆起藏有兵刃,只是表情木讷,看起来应是保镖一流。
仅凭这两人的打扮和气质,就足以让陆凡和王韬等人皱起眉头了。
他们都是文人,极少和武人及商人打交道,性格里也有些文人固有的清高,不愿意和他们接触,此时乍见得来了这些个不速之客,当然有些奇怪的神色。
一群力士将箱子直直抬到了王韬家的门前,黑衣男人上前几步,对众人行了一礼,朗声问道:“请问陆凡陆博士可在此处?王某的家人在国子监得到的消息,说是陆凡博士来了这里……”
“咦,老陆,找你的!”
王韬正准备闭门谢客了,一听说是找陆凡的,连忙偏过头看向陆凡。
“找陆某何事?”
陆凡上下扫视了王七一眼,再看了看他身后的箱子。
“我和阁下应该素昧平生吧?”
“确实从未谋面过。”
王七笑了笑:“鄙人是酒泉王家商队的当家人,受三殿下之托,来找陆博士送几箱东西。”
“送东西?什么东西?”
“送……”
王七拍了拍掌,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身后的王家力士齐齐动手,掀开了箱子的盖子。
刹那间,箱内的真金白银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差点闪瞎了一干穷货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