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不明的某片原始丛林深处。
坐落一个不大的村寨,野性气息浓郁的村民,保持着古老的生活习性,以打猎为生,晨兴夜寐,披星戴月,过着隐居避世的生活。
在这个原始部落村寨中,女祭司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她的治疗术救死扶伤,备受所有村民爱戴和敬畏。
从遥远的大海吹来的海风,带着微咸的气味,茂密的树冠挡住了大部分日光,遍布苔藓的巨石斑驳不堪……
破旧的竹椅摇晃着,发出倒酸牙的吱吱声。
枯瘦如柴的老人,满脸刀刻般的深深皱纹,头发花白如雪,眼神混沌污浊,表情痴痴呆呆,坐在竹椅上,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几个顽皮的孩子跑过,冲老人嬉笑大喊:“老头,你尿裤子啦,尿裤子啦……”
老人没有一丝反应,孩子们玩腻了,很快失去了兴趣,跑开去其他地方追逐打闹了。
女祭司缓步走过来,看了看这位昏沉沉的痴呆老人,表情难掩哀伤,她叹了口气,为老人披上一件厚实保暖的兽衣,然后她蹲了下来,用洁净而华丽的衣袖,拭去了老人嘴角的口水。
这位老人已经很久不在三界走动,但是,三界从未停止过他的传说。
女祭司笃定地道:“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然而这句话更像是她在欺骗自己,暗淡的目光里涌动着绝望的色彩。
真地还能好起来么?
女祭司默默守在老人身旁,陪他一起看夕阳沉落。
太阳用一天最后的余热,渲染着天边的云彩,喷吐着灿烂无比的霞光,绚丽的色彩快速变换着,最后全部化为火红的晚霞,接着不可阻挡的归于沉寂。
像是篝火最后的余烬,徐徐走向令人窒息的黑暗。
正如沉寂多年的老人一样。
每当此时,夜幕降临,原始丛林陷入死寂和黑暗,女祭司的心情也随之低落到了极点。
唉……
女祭司长叹一声,再次拂袖逝去从老人嘴角流出的口水。
蓦然!
女祭司听到了什么,她猛地转过头,瞳孔霎时拧紧,视线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冠,她望见漆黑的夜幕,遥远的天际,有一道璀璨的光芒呼啸而来。
犹如流星般划过苍穹,撕天裂地,锋锐的光芒,不可磨灭,不可阻挡。
女祭司如临大敌,屏住了呼吸,她义无反顾挡在老人的身前。
世界骤然死一般安静下来。
女祭司凝视着那道散发出毁天灭地气息的光芒,心头无比震动,不知为何,她觉得那道光芒似乎有些眼熟。
正惊疑不定时,女祭司浑身一震,不知在什么时候,竹椅摇晃的倒酸牙的声音消失了。
她太过关注那道光芒,以致于忽略了周围的变化。
她猛地回头,一看,泪水止不住宣泄而出。
老人竟然站了起来,混沌污浊的双眼,有了一丝清明。
“回来吧!”
老人蠕动一下干裂的双唇,吐出的声音却是惊天动地,震撼苍穹。
然后。
老人艰难地抬起了手。
下个瞬间,天边那道光芒骤然爆发出更加璀璨耀眼的光华,以突破天际的速度凶猛射来。
天地漆黑,只剩下那一道璀璨光芒,刺破苍穹,洞穿万古,永恒不灭。
骤然一闪而逝。
下一刻,老人轻轻地握紧手,他的手里出现一柄三尺青锋,鼓荡着恐怖的杀戮气息。
老人焕发强大的生机,时光倒流一般,干枯的肌肤变得充满年轻的光彩和活力,脸上的深刻如沟壑的皱纹如潮水般退去,全身的肌肉隆起,腹部甚至露出十二块沟痕清晰的腹肌。
老人,不,四肢发达的壮汉,满头乌黑亮发,身材高大伟岸,魁梧强健,他的肩膀仿佛与天际连接,微微一动,天地变色,风云滚卷,八方臣服,万仙来朝!
“师父!”
女祭司泪流满面,感动地跪伏在地,忍不住放声大哭,“您,终于醒来了。”
通天教主手握青萍剑,目光肆无忌惮扫视八方,洞穿三界,霸道凌厉,强横无匹,只在一瞬间,遍观三界各处,知晓诸天神佛,乾坤尽数倒映在一双深邃如海的瞳孔内。
“无当,这些年,辛苦你了。”
通天教主徐徐收回目光,最后落在了跪在面前大哭的女祭司身上,光芒内敛,云淡风轻,轻轻笑道。
这位女祭司,赫然是通天教主嫡传弟子——无当圣母!
通天教主有四大嫡传弟子,多宝道人,金灵圣母,无当圣母,龟灵圣母。
大弟子多宝道人为太上老君掳走,不知所踪。
金灵圣母被封神,龟灵圣母死于蚊道人之手,只剩下无当圣母,在封神浩劫末端,及时抽身,为截教保住了最后一点气数。
“师父,徒儿无能,截教,截教已经……”
无当圣母悲恸大哭,惭愧之极,这些年一事无成,她深感愧对通天教主的一片期望。
通天教主淡然地摆了摆手,轻笑道:“无妨,截教立道,破而后立,不破不立,只要世上还有一人修我破道,截教便是永垂不朽!”
无当圣母擦掉眼泪,激动而振奋地道:“弟子这就去召集散落三界的截教门徒,让他们知道师父强势归来,改天换地,重造世界。”
不等通天教主点头,无当圣母兴奋地跑开了。
通天教主呵呵一笑:“唉,这小丫头,还是那个急性子。”
通天教主坐回到竹椅上,遥望苍穹,轻笑道:“太上老君,你等着,我的杀戮剑道已破,破而后立,从头再来,不要以为鸿钧死了,三界就是你的了,我会让你比鸿钧死得更惨。”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通天教主脸上只有淡笑,没有一丝杀戮真意,仿佛那杀戮剑道消散一空,从未出现过一般。
……
黑风洞。
猴子认真地瞧了瞧黑熊精,讶然道:“你是认真地?”
黑熊精噗通跪倒在地:“熊熊拜见主人,愿为主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猴子摸着下巴,眼珠子转动,心里乐坏了。
哎呀呀,天上掉下个黑熊精,白捡了个小弟!
好,收了!
猴子摆正姿态,伸手托起黑熊精:“熊熊,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黑熊精大喜过望。
想了想,黑熊精认真地道:“主人,你要跟随那个唐和尚去西天取经,熊熊也跟着你去,一路照顾你,日夜不离左右。”
猴子嗯了一声,沉思了一下,嘿嘿笑道:“去西天就是陪着一个爱啰嗦的和尚走一趟而已,你跟着去,太屈才了,我有个任务交给你,更加有挑战性。”
一听到“有挑战性”四个字,黑熊精兴奋起来,他蜗居黑风山多年,早就去想大千世界闯一闯了,一展熊风,那多逍遥!
黑熊精立即道:“但凭主人吩咐,熊熊忠心牢靠,誓死完成任务。”
猴子嘻嘻道:“这个任务需要有三年又三年的伟大耐草精神,需要有精湛的演技,还需要完全舍弃羞耻心。”
黑熊精凛然,心想这要求,难道主人要我去**卖身又卖艺不成。
黑熊精摸了一下菊花,一咬牙,豁出去了:“熊熊非常耐草,绝不辜负主人期望。”
“好!”
猴子大喜。
……
陈玄奘一早起来,发现给他送饭的是金头揭谛,顿时诚惶诚恐。
“我那个徒弟呢?”陈玄奘张望门外,不见猴子,问了起来。
金头揭谛简要地道:“昨夜有妖怪夜袭观音禅院,大圣去追杀那个妖怪了。”
“什么,妖怪!”
陈玄奘大惊失色,满脸惊恐,然后,他不禁脸上一红,惭愧道:“贫僧昨夜睡得太深,完全没有察觉动静,这……”
金头揭谛善解人意,笑道:“大圣命小神日夜守护圣僧,保你周全,小神施法隔绝了这间禅院,圣僧这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陈玄奘恍然,安下心来后,他一边吃早饭,一边询问昨夜之事。
昨夜腐朽黑风刮到观音禅院,有过半僧人丧命,化为灰烬,画面十分残暴。
金头揭谛不敢多言,只说妖怪兴了一阵妖风偷袭,大圣抖索神威,破了妖怪的妖法,吓跑了妖怪。
陈玄奘大喜过望,暗赞猴子好本领。
吃好了饭,陈玄奘出门逛逛,忽然发现四下里静悄悄的,不见一个僧人。
正纳闷着,只见三五个僧人背着包裹,神色匆匆,满脸惊悸,逃难一般朝大门跑去。
陈玄奘拉住一个和尚询问情况,和尚却是不敢停留片刻,甩开陈玄奘的手,说道:“再不走就死定了。”然后就跑了。
陈玄奘不解其意,想了想,旋即释然,一定是昨夜妖怪兴风作浪,把这些僧人吓坏了,他们这才慌慌张张逃命去了。
“唉,西天路漫漫,观音禅院是个是非之地,还是趁早离去为好。”
念及此处,陈玄奘也起了离意。
观音禅院带给他不小的冲击,见到了各种肮脏不堪,甚至让他对观音菩萨产生了怀疑,弄得心烦神乱,不如早点离去,眼不见心不烦,去个安静的地方再好好想一想,观音菩萨的心,究竟是红的,还是黑的。
等到了晌午,猴子终于回来了。
陈玄奘问他妖怪除掉了没,猴子摇头叫苦,说那妖怪有些本事,占了个平手,久战不利,只好先回来了。
登时,陈玄奘心头惊颤,离意更浓。
就在这个时候,天生彩霞,遍地祥光,观音菩萨和惠岸行者,洒然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