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宝返回五庄观,静养一日,缓了口气,到了第二天,来到后院神树下,凤凰在枝头,悠哉地舒展筋骨,准备来个一头栽倒垂直下落式自杀,忽见到霍宝,忍不住大喜,得意道:“小鬼头,快来帮忙,本君正愁今天该怎么死呢?”
霍宝心中直叹气,看了看窝在角落里舐舔伤口满脸凄切的苍龙,一时间只觉得苍老师比凤姐可爱万倍。
霍宝举手投降:“今日休战。”
凤凰反倒是不乐意了,讥讽道:“怎么不硬了,莫非得了什么病,硬不起来了?有病得治啊。”
霍宝哈哈,一笑置之。
腾云跃上枝头,大咧咧坐到凤凰身边,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聊了半天,凤凰听得昏昏欲睡,始终不理不睬,霍宝嘿嘿一笑,道:“凤姐,想听故事不?”
不等凤凰说话,霍宝开讲了,“很久很久以前,有对如胶似漆的小情人,你情我爱,腻腻乎乎,肉麻嘛,你猜后来怎么着?”
凤凰把头撇过去,目光鄙视。
霍宝轻咳一声,“后来呀,小情人吵架了,闹分手,小情郎离去,小娘子美得水滴滴,不愁没人要,很快就找了一个新郎君,哎呀呀,那叫一个如胶似漆,你情我爱,腻腻乎乎,肉麻嘛。”
凤凰咬了咬牙龈,忍住想打人的冲动。
霍宝精神振奋,朗声道:
“某天深夜,小情郎忽然回来了,敲开小娘子的家门,但是,开门的是新郎君。
两个男人此情此景下见面,自然十分尴尬。
新郎君以为对方是来寻旧爱复合,心中不悦。
小情郎满脸焦急,问,她在家么?我有急事找她,我想告诉她……
不等小情郎说完,新郎君立刻打断,冷笑嘲讽,说,放松点,兄弟,她刚刚在我怀里睡着了,而且,像这样的夜晚已经有一个月了,但是等她明天在我怀里醒来,我是告诉她你想她了,还是说你依然还爱着她?不然的话,有什么急事非得三更半夜找上门。”
凤凰微微瞥过头。
霍宝停顿了一会儿,吊足胃口,这才缓缓道:
“小情郎原本很是焦急,可听了新郎君这番话,顿时冷下脸,淡漠地说,其实也没有太大的事,麻烦你明天转告她一声,就说,还记得以前我那儿总是无故瘙痒么,大夫终于查出病根了,咳咳,嗯,我得了花柳病。”
凤凰愣了片刻,终于回过味来,没憋住,哈哈笑了起来,霍宝抓住机会,抓出一把凤凰骨灰,撒了过去,凤凰毫无防备加上笑得失神,只下意识把头一歪,倒向一边,结果没有躲开,顿时半边脸满是,骨灰进入左眼。
凤凰大惊,翅膀扑扑扇动,扇出一阵劲风扫面,须臾间吹掉了脸上的骨灰,尽管凤凰反应不可谓不快,然而他的左眼还是有骨灰进去了,凤凰惊悚,一股温热的液体热止不住在眼眶里转动,终于形成一滴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
泪滴滚下,落在玉碗。
霍宝小心翼翼地端着玉碗,收藏好那滴泪,这才长啸一声,道了一声谢谢,不顾凤凰的左眼一点点石化、失色、崩碎,凄惨哀嚎,跃下枝头,直奔白晶晶所在的小院去了。
面对这一切,已然领教过苦头的苍老师古井不波,相当淡定,没有同病相怜,只看了凤凰一眼,露出“啊,你也阴沟里翻船啦”、“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有我前车之鉴,你他么还不小心点”的表情,此时此刻,邻居一句安慰没有反而翻白眼,只剩下一只眼的凤凰哭天喊地,颇为悲愤,但也无暇内斗,只瞪了苍龙一下,便没有继续斤斤计较下去。
小院内,青草依依,不知从何处移栽来的依米花,水晶兰,鸢尾,石蒜,几种颜色鲜艳的花朵,在明媚的阳光下肆意绽放,墙角里,还有三五只雪白小兔在安静吃草,白晶晶坐在柔软的草地上,鲜花环绕,沐浴在春光和春色里,浑身洋溢着动人的生机。
自修习地仙之祖所赠的静心诀以来,白晶晶生机勃发,全身的尸气逐渐洗练通畅,得以压制,如今龟缩一角,负隅顽抗,心脉得天地精炁滋养,日益强健,冰肌玉肤,宛若新生婴儿一般光洁亮丽,少了许多冰寒的阴冷,多了许多阳光的清新,如晨间的空气一样。
只差心跳了。
按照镇元子所言,静心诀修炼到极致时,白晶晶将重新焕发生机,心跳如常,白晶晶十分期待这辈子的第一次心跳,会是什么样的奇妙感觉?正揣摩着晦涩的心诀,脑子忽然走神,想起了小猴子,近来不知怎么了,老是想起这个该死的小猴子,你说说,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后他人就不见了,算是怎么回事么?等见到了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把他的小屁屁打到通红,啊,猴子的屁屁好像本来就是红的。
白晶晶忽然噗嗤笑了出来,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想起冬去春来时偶作的小曲儿,忍不住吟唱起来:
“昨夜小风细雨,小院落英点点红。溪边垂柳千万缕,丝丝惹住谁家女儿心思。粪土君王枯荣事,笑看池塘水皱,三斤薄雪化流水。”
和声婉转,飘出小院。
“晶晶,我来了。”
忽然,白晶晶听到了小猴子兴奋的呼唤。
嘭!
就在听到小猴子的下个刹那,有一股不可思议的冲动骤然从白晶晶的胸口喷薄而出,她啊的一声,双手捂住胸口,触摸到皮肤下的跳动,一下又一下,持续不断地跳动下去。
白晶晶喜极而泣,我的心,在跳!
霍宝走进小院时,白晶晶悄然抹掉了眼角快乐的泪水,她站起来,摆着脸训斥:“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霍宝谄笑道:“一闪一闪亮晶晶,我是你的小猴子。”
白晶晶嘟起嘴,撒娇道:“是么,我的小猴子有这么高么?我的小猴子有这么不疼我么?我的小猴子才不会忍心把我丢在这儿,自己一跑出去就是一年。”
霍宝乖乖地认输讨饶:“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修行,顺便帮你找药去了。”
白晶晶依然很是不满,扭过头,不去看霍宝,然而她的心跳声,越来越强烈,嘭嘭嘭,如打鼓一般,就连小院里的小白兔都竖起了耳朵,好奇这从没有过的细微声响来自何处。
霍宝听到了,惊叫出来:“你有心跳啦!”
白晶晶的脸红了,这次是羞红,激动而狂烈的心跳,源源不断将新鲜的热血冲上面部,晕红了白皙的肌肤,白里透红如桃花,美艳不可方物,白晶晶瞪了霍宝一眼,露出骄傲之色,点了一下头,表示没错,我也有心跳了,了不起吧。
霍宝大喜过望。
开心了一会儿,霍宝想到了紧要处,急忙拿出龙逆鳞和凤之泪:“给,快服下。”
白晶晶的呼吸忽然凝滞了,瞪大眼看着龙逆鳞和凤之泪,垂下了头,不敢去看霍宝,女儿家心思细腻,霍宝风吹日晒黑了多少,手上长了几个老茧,全看在眼里,在她低头的瞬间,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甩过头,低声道:“小猴子,为了这两样东西,你吃了不少苦吧。”
霍宝摇头道:“哪有。”
白晶晶以手扶额,乘机擦掉了眼泪,转头瞪着霍宝道:“不老实,小心我打你屁股。”
霍宝呵呵道:“等你重新做人了,随你打,不过你可别使劲,你的手会疼的。”
白晶晶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