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一干人等散去,西门胤对兀自失神的李净岚下令。
李净岚回过神,咬着下唇,不知该做何反应。比起西门胤的陰暗不定,他不经意的温柔更教她迷惑。
“不敢过来?敢请公主视微臣为毒蛇还是猛兽?”
“不是的……”李净岚摇头澄清。
在与他拜堂的那刻起,她就当他是共度一生的夫婿,只不过,她的夫婿心里早已有了别人,容不下她。
“那就过来,别让我说第三遍。”西门胤沉声,不悦于她的疏远。
或许是他天生贫者的气势,或许是他不容置疑的霸气,或许是已经没有气力反抗他……
李净岚咬唇朝西门胤发声的方向走近,但在无人提醒她的情况下,随即被一旁的小圆木椅绊倒。
“呀!”她脱口惊呼。
所幸西门胤快手一捞,将她带入怀中,让她膝上的伤口,免于因碰撞而再度恶化。
“谢谢……”
她免去跌倒的难堪,却免不了两人肢体上相触的尴尬,待自己站稳后,忙着推开他。
“你怕我?”
故意与她的意愿相违,他收紧了手臂,感受到她柔软的身躯和淡雅清香。
温热的气息拂在她耳边,李净岚浑身一震,为突然而来的亲密感到无措。
“别……这样……”她缩回颈子,想要逃离。
“为什么不?”她颊上浮现的淡淡酡红,使她显得不再那么苍白,西门胤总算满意了些。
李净岚的小脸堆满了愁绪。
“请不要捉弄我,我很清楚自己是个……”
“你在意的是你这双眼,还是在意我不承认你?”他截断她的话。
“都无所谓了,只要父皇知道我过得好,就算我跟你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都无所谓了,我不会逼你接纳我,也不会阻止你纳妾……”她低垂螓首。
说这些话的同时,李净岚发觉她破碎的心仍感觉到痛,为什么?
听她说着,西门胤的脑海突现一个念头。
是了,他不该忘记,他既是奉命迎娶李净岚,就不能让这桩婚姻有任何“不完满”的“漏洞”传到皇帝耳中。
“原来,你在意的是我们‘有名无实’的关系,却又装得大方无妒,与其他女人共享你的夫婿?”
他以指勾起她的下颌,望进她毫无灵魂的清眸。
“不是的,我不在意,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眼神不会骗人,但他猜不透她的心思。只因……她的眼。
西门胤眯眸,心里忽然有股强烈的,想看见她眼底的情绪。
“你的眼疾是天生的?”他突然问。
李净岚有些讶异,他怎会在狠狠伤过她后,又注意起她?
“回答我。”他霸道地要知道她的答案。
她点点头,小脸失了光彩,落寞重回。
“有没有看过大夫?”他再问。
“看了很多。”父皇为她寻遍天下名医,连世称“地狱无门”、不医富贵之人的神医奚烨,都破例为她看过。
“他们怎么说?”
李净岚摇头,不想多说,更大的原因是她不想让西门胤知道,自己是个没有眼泪的怪人。
“请世子离开这里,别让岚污蔑了您的尊贵。”她以自己所剩无几的尊严在说。
西门胤看出了端倪——
她宁愿把自己贬得不堪,好躲入自卑的壳中,不必面对一切。
“你根本在意。”他直指她内心的想法。
“我没有!”毫无预警地被看穿,李净岚急切否认。
“若不在意,我现在就要你,你会怎么想?”
西门胤一把横抱起她,走向床榻。
“啊!”瞬间离地的惊惶与似曾相识的情景,让李净岚的脸色蓦地转白。
“不,你并不是真心要我,不要这样对我……”她小手抵着他的前襟发颤。
刚才还嘴硬说不在意?她心里明明在意得要命!
西门胤勾唇一笑,将她放在床榻上。
“你……柳姑娘还在等你!”她慌极了,拼命找借口拖延。
“她等不到,自会回府。”话刚落,他同时拉下了芙蓉帐。
“可是——”
“你话太多了。”不容她拒绝,西门胤倾身——以吻封缄。
长驱直入的热舌直捣她生涩的唇齿,勾挑着她脆弱的丁香小舌,似是缠绵的引领、又似霸道的强侵,猛鸷地要她承受他的一切。
“唔……”
强悍的气息占住她的所有,连喘息的余地亦无,这一连串的侵略与逼迫——像是要她把心掏空、要她裸地臣服。
狂潮烈焰大过炽人,李净岚不顾一切地推拒、逃避,只怕心被淘尽,就连自己也成灰烬了。
“不……”她不要这样……
他的炽吻燃烧至她纤美的颈项,她被吻肿的红唇终于吐出一丝挣扎。
她的拒绝虽然虚弱,却坚定无疑,西门胤眸光一冷,薄唇离开她柔馥的身躯。
口口声声说不在意我对你不合不问的态度,若不在意,又岂会以‘真心’相提并论?”
一句话,顿时让李净岚哑口无言。
是啊,若不在意,她怎么会感到痛不欲生?
若不在意,又怎会在知道他心里除了前妻,已容不下其他人时,而失神落魄?
若不在意,何必借口以“有名无实”、“互不相往”来论断两人的关系?
这一切都是害怕一旦陷溺之后,就怞不了身了呀!
没错,她害怕爱上他,却又阻止不了这样的害怕在他三番两次不顾安危地救了她,她的心也已悄悄陷落……
“没有……我没有……”她拼命摇头,逃避自己爱上他的事实。
“够了!我现在想碰你了,又何必装得一副欲迎还拒的蠢样!”在她上方,他一手撑住自己的重量,一手定住她的下颌。
“你只是在试探我,只是好奇我为什么会有这些念头,非关情、非关意,你只是在看……看一个瞎子的笑话。”她痛苦的闭上眼。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她看不见?为什么因为她眼盲,跟着也失去一个女人所能拥有的尊严和幸福?
为什么她得承受这一切……
“你是跟我拜过堂的女人,我想碰你,会是个笑话?”
西门胤的口吻立即降到最冰点,眼看她不情愿的痛苦模样,他脱轨的怒火真正被挑起了。
“我只是一个你娶进门的女人,在你心中,却不是妻……”这与偏房妾室有何差别?甚至还更不如。
岂料,西门胤做出令人摸不着头绪的决定。
“从明日起,你搬回主苑新房。”
“不需要,真的不需要,配不上的人就是配不上。我住这里就好,这里真的很安静,我也不会惹到你,更不会吵到你……”她失神呢喃着。
自卑和绝望让李净岚显得更苍白瘦弱,这些在西门胤眼底,都成了扎眼、扎心的芒刺,不至于痛、不至于痒,却难受得要命!
该死!
他紧按她的秀巧下颌,细致的转眼已透出两道红痕。
“我把菡萏和绿萼那两个丫头还你、让你住进主苑,又愿意要你……对一个这样的你来说,我已经仁至义尽,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西门胤气极败坏,口不择言。
“这样的我……”李净岚扯出一抹苦笑。“是啊,一个瞎眼的我。”
“你……”
理不清心头急促涌现的不满究竟从何而来,西门胤俯首就是狂烈地烙物,烙在她细白的颈肩上,一路而下。
“不……不要这样!”她伸手抗拒,拼命捶打他坚实的胸膛。
“你入我西门府,没资格说不!”西门胤的眼神只剩下被拒的愠怒,他一把攫住李净岚不安分的双腕,将她的手压制在头顶,另一手胡乱撕扯她的前襟。
霎时间,李净岚衣衫凌乱,湖绿色的兜衣衬着雪白,映入他的眼,他的瞳眸射出强烈的。
“请你放过我……”宛如待宰的羔羊,恐惧吞噬她的神志……
盛怒中的西门胤置若未闻,大手一掀,扯落李净岚脆弱的薄衣。
“不要……”就算看不见,她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上一点遮蔽物也无,浑身因突来的凉意而颤抖。“容不得你说不要了。”他嗄声低道。
“呃——”男人粗糙的指腹厮磨着她的嫩软,好似有一道雷劈向她,骇然攫住了她的呼吸,只能紧紧咬唇,扭动身子想逃。
婀娜纤腰的摆动在他眼里不是抗拒,反而成了的邀请,他俯身吻住她,舌尖在其上兜转。
“啊……”更强烈的块感直袭李净岚,惊觉到口的羞耻声吟,她重重咬牙,不愿听到自己放荡无耻的声音。
她怎么能如此?她的人生已经贫乏的可以,怎么能连所剩无几的尊严也一并交付?
瞥见李净岚强忍的小脸,西门胤轻蔑而笑:“建议你,叫出来会更爽快。”
李净岚紧闭双眼拼命摇头,却在他以齿畴咬她时,那差点脱口而出的声吟,被她用力咬唇压下,红唇上已出现清晰的咬痕和血丝。
西门胤黑瞳一沉,没有阻止她,大掌只是沿着细嫩雪肤而下,滑入她的亵裤,触摸。
“瞧,这是什么?”他怞出手指,将手上的湿液摆在她眼前。
上回的羞辱记忆犹新,她刷白了粉脸。
“对哦,你‘看不见’!看不见没关系,能用尝的。”他索性把指尖上的沾在她唇上,要她承认自己有多想要他。
强烈的羞耻感让李净岚崩溃。他为何要以折磨她为乐,就因为她身带残疾、不是个正常人?
“放开我不要碰我——”她疯狂挣扎,被钳制住的细腕转眼瘀红。
“够了!你想忍多久?一刻?一时?一辈子?”西门胤不禁低吼,对于她的不情愿,他有满肚子的火。
一辈子……
他会要她一辈子吗?
李净岚失神了,这才知道自己想与他共度一生的念头从未被打消。
她还能怎么办?懦弱的情爱始终懦弱,她也失去了挣扎的力量。
见她不再抗拒,西门胤除去两人剩余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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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在极度的疲惫中转醒,李净岚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公主!”床边两道心焦的嗓音呼唤着。
“咪呜……”另外还有一道细细的猫叫声。
“菡萏、绿萼,还有小球儿?!”李净岚急忙坐起身,伸长手臂想抓住什么,却扯痛犹疼的,发出痛吟。
“呃……”
“公主,您还好吗?”
菡萏上前搀扶,心疼地看着公主露在丝被外的,被肆虐过的红痕满她细致的身子,手腕上的瘀紫更是令人心惊,她赶紧为公主披上外衣。
驸马爷与公主是圆了房没错,但……这能算公主的福气吗?
“你们都没事了?”李净岚紧紧抓着菡萏的手。
“嗯,我们没事了,小球儿也被我藏得好好的。以后就算公主想赶我们走,打死我们也不会离开公主的!”
手抱小圆猫的绿萼早已泪眼婆娑,倾身抱住李净岚。
“公主,我也是。”菡萏也抹去泪水,紧握李净岚的手。
她们都知道,是公主救了她们,否则冷血的驸马爷根本不管她们的死活。
“你们没事就好。”
李净岚的心头总算放下一个重担,三个人抱成一团。
随后,李净岚接过绿萼手中的小球儿,把它捧到脸颊边,以脸轻轻摩挲它身上细柔的短毛,担忧过后的放心全写在脸上。
“公主,您瘦了,这阵子宝儿都没有好好照顾您吗?”绿萼听说宝儿因为没尽到身为婢女的本分,所以与她们换了工作。
“竹阁当日的大火,若公主身边有奴仆,绝不会让您差点丢了性命。”菡萏说道。
“该不会是宝儿欺负公主,置公主于不顾吧?!”绿萼岔岔不平。“我去找宝儿算账!”
“绿萼,别去!过去的事就算了,我不想多提,也不希望你们为了我生无谓的气。”李净岚轻轻一叹。
“可是——”
“好了好了,公主一定饿了吧,你还不快去准备。”菡萏赶紧催促绿萼暂时消失一下,免得毛毛躁躁的绿萼又惹公主伤心。
“对哦!好,我这就去!”上一刻还横眉竖眼的绿萼,此刻又开开心心地跑出去。
“绿萼这丫头,变脸比翻书还快呢!公主,绿萼她刚才还气呼呼的,现在却笑得很像白痴。”
细心的菡萏,总会为李净岚解释周遭刚发生的新奇事物。
“呵……”
李净岚笑了,这是她进西门府以来,第一次找回笑颜。
“公主,咱们先到桌边坐下,等绿萼回来,您说好不好?”
“也好。”李净岚让菡萏搀扶着她走向桌边,但感觉方向不同于之前房间内的位置,疑惑倏地升起。
“菡萏,茶几不是在那一头吗?”李净岚指了指反方向。
“是这里没错呀。”菡萏正在奇怪公主怎么会这么问时,想起了某件事。“对了,公主,这里是主苑新房,不是偏苑的小房间。”公主原先被安排住在偏苑,这事让她们气愤了好久,却苦无机会见着公主。
“主苑?”李净岚喃道,想起西门胤对她的“施舍”。
从明日起,你搬回主苑新房。
“今儿个天未亮时,我和绿萼就被唤到这儿,不久便看到世子抱着熟睡中的公主进房,将公主放到床榻上后,人就离开了。”
那时的公主连人带被地,被驸马爷横抱着,不小心露出的裸肩和小腿,让她们看得脸都烧红了。
“驸马爷他……说了些什么?”李净岚无法不承认,就算西门胤那样伤透她,但她依然在乎他的一切。
“驸马爷什么都没说。”菡萏老实道。
看着李净岚的小脸又变得落寞无光,菡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对于驸马爷的狠心,公主只是无言以对,想必公主定是爱上驸马爷了吧。
爱情,让人盲的不是眼,而是心。